宇文逸风惊愕的不能再惊愕,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紫苏看来并不知道这一切,若是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正是他父亲齐王。虽说齐王是奉命行事,可她被抄家灭族、从此颠沛流离也是事实。紫苏虽然明理,却未必看得开这样的仇恨。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说眼熟,想来是小时候颖夫人带着他回乡省亲,见过她。
“儿子啊,不是娘不通情达理,实在是她的身世太复杂了。若你把她娶进门,万一哪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恨你父王才怪。”颖夫人不无担心的说。
“我父王奉皇命而行,又没有错。”宇文逸风烦恼的说,颖夫人叹息一声:“可紫苏未必这么想。”宇文逸风沉着声道:“但是如果我不娶她,让她流落在风尘,岂不是更可怜?”颖夫人点头道:“是啊,当时她家里被抄家时,她还是个孩子。她父母也未见得有什么大错,只不过曾和叛军统帅有过书信往来。”
宇文逸风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是好。颖夫人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要和你父王商量。你也别多想了,还是由你父王来决定好了。”宇文逸风刚想反对,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以宇文松的行事作风,他必然不会同意儿子娶紫苏进门。她的身份那样敏感,若是娶进门,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然而,出乎宇文逸风意料的是,宇文松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催促宇文逸风赶快娶紫苏进门。
按凤藻的要求,宇文逸风只是以纳妾的名义娶紫苏进门。紫苏甚至不能和茜雪一样被称为夫人,宇文家的众人只得直呼她的名字。
这一晚,齐王府的剑庐里,已经成为太后的宇文秀风再次来拜见自己的父亲齐王。“父亲,您急着叫女儿来,有什么急事?”宇文太后不解的问。自从她辅佐儿子称帝以后,已经很少和父亲密议朝政大事。
“你三弟纳妾了,你知道不知道?”宇文松问。宇文太后一愣,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明白父亲怎么问起这个。“你知道娶的是谁吗?就是当年中山王叛乱时,陶家的那个女孩儿。”宇文松看了女儿一眼,果然见她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当年中山王带兵叛乱,是宇文太后亲自下懿旨命自己父王去剿灭叛军,陶家的一个儿子当时是中山王府的幕僚,因此受到牵连。传说中山王知道自己即将事败,将自己的印信交给了陶家人,可是宇文松带兵抄了陶家之后,却什么都没找到。中山王的印信从此下落不明。
陶家被抄家后,男人全被发配充军,女人则全都被辗转送到各地充为官妓。然而,想不到的是,紫苏竟是陶家的后代。
“父亲是觉得,从紫苏那里能找到中山王印信的线索?”宇文太后思忖道。宇文松道:“中山国目前平安无事,这个天下也早已易主多年。为父曾听人说过,汉代中山国的第一代国主靖王刘胜的墓中埋有大量珍宝和名剑,只是墓穴中布了机关,要开启中山靖王墓,必须要有中山国的印信。司马氏得天下之后,并没有废掉中山国,而是让刘家人继续驻守,因此那时中山王叛乱时遗失的印信很有可能就是中山靖王家族世代相传的那枚印。”
“父亲的意思是,珍宝归朝廷,名剑归父亲?”宇文太后当然猜到了父亲的用意。宇文松点点头。宇文太后道:“可是这么一来,势必要告诉紫苏她的身世。她一旦知道,只怕要恨咱们齐王府。况且女儿想不明白,这和三弟娶她有什么关系。”
“紫苏并不是陶家的后代,她是中山王的女儿。这一点,为父本来不知道,后来颖夫人跟为父提起,她那时回乡省亲,见过紫苏一次。陶家人把紫苏当成公主一样礼待,你想想,对自己的女儿会这样吗?必然是中山王夫妇早就做好了准备,把女儿和印信一起交给了陶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守剑庐的老陶恰恰也是陶家人,曾是中山王的贴身侍卫。”宇文松向女儿释疑。
宇文太后这才恍然,老陶在齐王府多年,对宇文松忠心耿耿,但从来没听宇文松提起他的身世,想不到竟是中山王府的侍卫。只是他怎么会归顺到齐王府麾下,这大概也只有宇文松和老陶自己心里才有数了。
“十八年前,中山王夫妇生了一个女儿,很快将女儿送到幕僚陶家抚养,对外宣称女儿死了。十年前,中山王死于叛乱,他的这个女儿和陶家的女眷一起,被送到各地的教坊司。为父当时忙于军务,无心查访这件事,等为父再去查访,早已无所踪。看来世事不能强求,越是强求越是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宇文松志得意满的说。
宇文太后终于点了点头:“三弟娶了紫苏,紫苏必然会将印信作为嫁妆带进齐王府。她虽然不见得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印信却必然会随身携带。陶家人不可能不跟她说那印信的重要性。只要那印信进了齐王府,还怕落不到咱们父女手里?父亲,您果真英明。如今朝廷财力日益匮乏,正需要这一大笔珍宝扩充军备,以备不日北伐。”
朝廷偏安一隅,终究不是回事,这也是宇文太后日夜悬心的忧虑。朝中虽有良将,然而粮饷却支不出来。这么多年,司马氏皇族只知享乐,早已坐吃山空,如不是因此,朝廷又怎会被迫放弃北方疆域,导致江山沦陷、皇室东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