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端详着手里的五色丝绳,这丝绳编的非常精致,加进了玉珠和玛瑙珠,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能这样在随身物件上下工夫的,必定是个心细之人。她一抬眼看到梳妆台上溪月所赠的胭脂,心里忽然一沉,难道是她送给他的?她正是那种会在物件上花心思的人,若不是她送的,他又怎会那么珍视。
宇文逸风的脚步声打断了凤藻的思绪,她赶忙把丝绳放到袖中,迎着他站起来。“你拿了我经常戴的那根丝绳没有?”宇文逸风来意不善。凤藻有意反问:“怎么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快点还给我!”宇文逸风不无恼火的说,向她伸出手去。凤藻审视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已经被我烧了。”
宇文逸风怒不可遏,冲动的抓起她的衣领,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未免太放肆!”凤藻用力推开他的手,气恼道:“你干什么?想打我呀?为了根破绳子你就要打老婆?”“你别惹我,趁早把丝绳还给我。”宇文逸风咬着牙道。凤藻毫不畏惧,蔑视着他道:“我说了,那绳子被我烧了。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直在你心里作怪!”
宇文逸风听她话中有话,竣然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凤藻见他紧紧的握着拳,似乎随时都能对自己动手,心中有些怯意,脸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她冷冷却犀利道:“你喜欢编这根绳子送给你的女人,可是永远也得不到她。她用这绳子把你的心缠的紧紧的,你要是不扔掉这绳子,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
宇文逸风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白,半晌不语,很久才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她。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隐瞒。你接受不接受都是你的事,但是你若把此事宣扬出去,我绝不会放过你。”凤藻听了这话之后,眼中隐然有泪,他亲口承认了爱着另一个女人,是多么残酷,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她冷笑一声:“只怕到时候是你二哥不放过你。”宇文逸风瞥了她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淡然道:“这不用你管。”
凤藻心痛万分,缓缓从袖子里取出那根丝绳,递到他面前,泣道:“我看这绳子脏了,想洗干净了还你。没想到你亲口承认了你的秘密,谢谢你这么坦白,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可悲。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着这个秘密。”她有些说不下去,侧着脸忍住泪。
宇文逸风刚要从她手里拿走丝绳,凤藻把手往后一缩,让他扑了个空。他正要再次伸手去抢,凤藻冷冷的把丝绳往他脸上一扔,不无凄楚道:“你心爱的人送你的一根绳子你这样珍惜,我给你的一颗心你却视同草芥。宇文逸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比起我的心痛,将来你会更加心痛一百倍。”她说完这话,就愤恨的走出了内室。宇文逸风望着她的背影,思量着她的话,手却握紧了那根丝绳。
这以后,凤藻和宇文逸风的关系更加恶化,两人几乎不说话,宇文逸风天天早出晚归,常常在韶音坊呆上一整天。紫苏有些纳闷,他不说,她也就没多问,尽心的服侍他,想办法开解他,让他快乐起来。
“紫苏,你恨我吗?”有一天,他出其不意的问。紫苏摇摇头:“公子对紫苏很好,紫苏何恨之有?”她不知道宇文逸风为什么要这么问,看着他。宇文逸风叹息一声:“我心里爱着一个人,娶了另一个人,你一点也不难过?”
“公子是想试探我的心吗?那么我告诉你,我心里只有公子一人,无论你待我如何,我心里也只爱着你一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只属于我一人。我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哪怕不能伴在你身边,也心满意足了。你娶妻也好,纳妾也好,我都不会介意,只要你心里偶尔记着我。”紫苏诚挚的说。这番话在她心里很久,既然他问起,她也就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宇文逸风淡然一笑:“我说的是我心里那个人,你不介意么?”紫苏也是一笑:“你心里的人比我早认识你,我又怎么会介意。公子已经成年,心里怎么想,外人又怎能干预?尤其是情这回事,当局者迷,不是拈酸吃醋一哭二闹就有用的。”“你说的真好,果真是个通透人。”宇文逸风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凤藻要是有你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她天天和我过不去。”宇文逸风叹息了一声。紫苏听他提到妻子,有些莫名的伤怀,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浅笑道:“公子对夫人好一点,她就不会和你过不去了。”“我不知道怎样对她好,她总是贪得无厌。我不想面对她。”他疲倦的说。不想面对,却还是得天天见面,这种难过,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
紫苏轻抚了一下他的脸:“你到韶音坊来,就是找一个避风的港湾,你的心仍然在别处。”宇文逸风看着她的眼睛,有一抹笑意:“你怎么这么聪明?”紫苏勉强一笑:“你的心事,我如何不明白。明白,所以悲悯,公子,你何必自苦?”宇文逸风凝望着紫苏,心念一闪,道:“不如我把你娶回齐王府吧,这样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