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夫人见长公主似乎不大高兴,犹疑的看了宇文逸风和溪月一眼,见他俩并肩而行,心中有些隐忧。她悄悄打量了长公主一眼,果然见她面如严霜。
当晚,宇文长风回府后,还没来得及回竹雨斋,就被长公主派去的婢女叫去见她。不知道长公主有何用意,宇文长风向她问安之后,恭敬的肃立一旁。
“官署里很多公务吗?这些天总不见你在府里。”长公主挥手示意他坐下。宇文长风坐到她对面,道:“事务很多,北方羌族、羯族的胡人屡次犯境,皇上已从洛阳回到金陵,准备派军剿灭。”“剿灭胡人?哼,他有那本事吗?成天痴迷炼丹,国事都荒废了。”长公主对那个既是侄儿又是女婿的皇帝颇为不满。宇文长风却不欲和母亲争辩,只笑笑。
长公主瞥了儿子一眼,切入正题:“本宫上次对你说的事,你回去有没有和溪月说?”“说了。这些天她没有贪睡,日日早起。”宇文长风怕母亲又要数落溪月的不是,只得替溪月掩饰。“切,早起?从来没见她来向本宫请安。她真该和青鸾学学,如何当儿媳妇。”长公主不屑的冷哼一声。
“母亲,慢慢来吧,这些都是小事。”宇文长风不愿在这些琐碎事上令长公主对溪月挑剔。长公主柳眉一竖,嗔道:“怎么是小事!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媳妇如果不懂规矩,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就是因为你太宠着她,她才会什么规矩都不理会。”
宇文长风无奈的笑笑,道:“那么依您的看法,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我每天训斥她几句,让她诵念《列女传》?”长公主当然知道儿子说的是反话,被他气得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本宫不过叫你多管管她,不要什么都由着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自家的事都管不了,何谈为朝廷效力。”
见宇文长风只是笑而不语,长公主拍了矮桌一下,怒道:“本宫每次说溪月,你都是这副不耐烦的神情。长风,你再不管她,她要是……”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会怎么样?”宇文长风听她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不解的问了一句。长公主扶额叹息一声,道:“你回去吧,母亲有些累了。”宇文长风向她一拜,站起来转身欲离去,见长公主十分疲惫的样子,扶她躺到床榻上。
“回去好好想想本宫的话,不是本宫要挑剔她,她既然嫁进来,你和她都是本宫的孩子,爱之深责之切,你明白吗?”长公主凝神休养。宇文长风嗯了一声,替长公主盖好被子,才道:“我知道母亲的苦心。”
长公主听他声音很小,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父王常说本宫对你太严厉了,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宇文长风向母亲淡淡一笑,道:“没有。”长公主这才叹息一声,道:“也罢,本宫若是一味说她不好,你心里迟早生怨。你们的事啊,以后本宫再也不多管。”
宇文长风知道长公主只是一时感叹,并不是真的要不管他和溪月,笑道:“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您不管我们怎么行。”长公主斜了儿子一眼,脸上有些许笑意,缓缓阖上眼睛休息。宇文长风见母亲睡了,这才转身而去。
回到竹雨斋,见溪月正坐在西窗下做着针线活儿,像是在缝制一件衣裳,向她走过去。溪月看到丈夫,忙站起来迎他,服侍他更衣。“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过了吗?”溪月替他把解下的腰带放到一边,关切的问候。
“有点事耽搁了。”宇文长风随口说了一句。看到溪月做的针线,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是你的衣裳啊。”溪月拿起那件长袍,在他身上比量,道:“袖口还差一点没缝好。你先试一下,看合身不合身。”
宇文长风疑惑的穿上溪月递过来的长袍,溪月替他系好衣带,打量了一眼,道:“挺合身。想不到我第一次替你缝衣裳,就这么合身。”宇文长风见她眉眼间有笑意,问道:“咱们府里有专门的裁缝,你怎么想起来亲自缝衣裳?”
溪月凝望他一眼,笑道:“那么你是愿意穿裁缝做的衣裳,还是穿我做的?”宇文长风捏了捏她脸颊,也笑了:“我是不想你太费心。天都黑了,再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
溪月妩媚一笑,收拾好他脱下来的长袍,道:“我平日里一到点灯的时候便不再做针线,今天是因为还有几针就可以缝好这件长袍,多做了一会儿。”她整理好针线,放到针线盒里。
宇文长风看着她的侧影,心里不禁想着,长公主总是怨他太宠她,她这么温婉灵秀,他怎么可能不宠着她呢。别说她没有什么错,就算她有些缺点,在他看来也是微不足道的。她在父母宠爱中长大,是有点任性,可女人不都这样么,偶尔撒娇使小性子,只要不是无理取闹,他又何必板起脸来当真。
“你发什么呆呀?”溪月见宇文长风怔怔的看着自己,边拔下发间的步摇钗环边好奇的问。宇文长风走到她身侧,轻轻抱住她,在她耳畔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抱抱你。”溪月娥眉一蹙,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想看穿他心里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