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杰你听好了,用我做人质,要挟宇文云,就像在天平村那次一样。”方雪对他道。
两个男人都同样爱她,只有利用好自己,她可以救任意一方,有的时候这么想来,方雪越发觉得自己良心不安,可眼下别无他法。
看见她坚定的眼神,当务之急耶律杰也唯有如此了。
“宇文老弟,你听好了,你的人若要胆敢向前一步,我便松了天女的手。”
耶律杰照着方雪的意思对宇文云喊话,但他拉她的手更紧了,并且他绝不会放手。
宇文云闻音,自然不想方雪有事,耶律杰在他心中始终是阴险狡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人,便即刻下令命宋军后退。
趁着这会儿,耶律杰示意天鹰同他一起将方雪拉了上来。
方雪的胳膊擦破了点皮但不严重,但耶律杰着实伤的不轻,他的头甚至有些发晕,脚步不稳,见方雪平安上来后,他才宽了心,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开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可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没事他便心安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昏倒在陷阱旁边。
这么一折腾,耶律杰的确耗尽了所有精力,方雪心存愧疚和怜爱,连忙蹲下,摇晃他的身子,哭着想要叫醒他,“耶律杰,你醒醒,拜托你再坚持一会儿,拜托了……。”
不论方雪和天鹰如何呼唤他,耶律杰彻底昏迷了过去。
方雪现在的心情彻底慌乱了。
宇文云见耶律杰晕了,大好良机,本想再次下令命宋军上前。
谁料,天鹰这榆木疙瘩脑袋终于反应快了一次,他拉过方雪,掐住她的脖子,来到陷阱旁边,“我看谁敢向前一步。”
方雪差点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天鹰这个大老粗终于细致了一回,她配合他,故作一副被擒的姿态。
“宇文云你听好了,快去准备一辆马车来,不然我将天女推下去。”
宇文云只好照做。
天鹰将耶律杰背上马车,临行前方雪回望了一眼宇文云,亦心存愧疚,心中默默道了句:宇文晕乎,对不起了。
命运轮回中,时间交错间,她注定纠结在他们二人之间,终会对不起其中一方。
不宜久留,她转身离去,同天鹰上了马车。
驾!鞭落一声脆响,马车渐行渐远,离开了这片树林。
宇文云眼睁睁看着耶律杰和方雪走远了。
马车里方雪将耶律杰的头靠在她瘦弱的肩上,看着此时昏迷在怀里的他,她的心痛极了,一句接着一句对不起在心里倾诉。
马车进了大辽境内,天鹰找了家客栈,将耶律杰背了上去,找来大夫给他瞧伤。
好在耶律杰的身子骨硬朗,敷了药,一个时辰后醒来。
他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率先看到的是方雪,“你怎么在这?”
方雪直言道:“我放心不下你。”
耶律杰轻笑了笑,“你喜欢我对吗?”顿了顿,“同宇文云比起来,你更喜欢我对吗?”
方雪愣住了,久久不知声,好像是吧,她的心很明确,但她不想让耶律杰得意,便没有回答他,“想知道吗?”
“想。”
“我喜欢……”方雪拉长了尾音,“偏不告诉你。”调皮的一笑,转身准备出客栈。
看来耶律杰这铁人是暂时无碍了,她想着离开,也该离开了。
“天鹰,拦住她。”
天鹰得令,挡在了门前,不让她出门。
这场面让她回想起在大辽,耶律杰为她挨了七十大鞭,她要出营帐他也是命天鹰拦住她,为什么每次他受伤,他都不希望她走呢?
方雪疑惑,“耶律杰,你又要做什么?”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
“来是我自愿的,走自然也爱不着耶律大将军的事。”
她欲推开天鹰,可天鹰如同木桩戳在那,一动不动。
耶律杰勾了勾一侧唇角,“来是你自愿的,可走却是我说了算的。”
既然如此,她拗不过耶律杰和天鹰,软硬不行,只好暂时留下了。
她留下,并非全然被动,她也想同耶律杰多呆一会儿,即便她不愿承认,可的确这样想过。
……
几日后,耶律杰的伤有了好转,这几日方雪没少照顾他,当然也没少贫两句嘴,总之过得还算愉快。
“将军,巴鲁将军来信了。”天鹰道。
“说。”
照着天鹰和耶律杰以前的脾气,看到方雪在自然会将她先支出去再谈和大辽有关的消息。
可,这次全部然,二人全然不顾方雪的存在,显得有些故意。
方雪单纯,以为自己已全然获得他们二人的信任,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在一旁静静听着。
谈话的内容是,有关宋辽开战,辽欲攻陷大宋的邺城,聊的是一些作战的计划和部署。
方雪听的很认真,本想看在耶律杰的伤好些的份上,准备偷着离开,可现在得到重要的情报,她决定同耶律杰和天鹰待在大辽,窃取这其中的情报,必要时候跟宇文云通风报信。她欠宇文云太多,她决心用辽的情报回报他。
可是——
她太傻了……
她的性子早已被耶律杰估摸透彻,这些内容是耶律杰和天鹰计划好的,故意让她听到的。
这也是耶律杰让她留下的原因——利用她攻打大宋……
而……这才是刚开始……
几日后,方雪同耶律杰回辽。
这次大辽想要占领的是邺城,大宋重要城池之一,其四面八方均设有城门,共八道城门,分别按方位命名为:东门,西门,南门,北门,东南门,东北门,西南门,西北门。但非特殊时期,八道城门仅常年开设两道,即南门和北门,
邺城在宇文云的调兵部署之下守卫严密,若要贸然攻城定会占了下风。若要能攻下邺城,则离辽统一中原的梦想更近了一步,这块肥肉耶律杰志在必得。
辽军连日苦练备战,在作战计划几尽详密之际,只差最后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已入更天,辽军营,耶律杰营帐内:
烛火微微晃动,昏黄的灯光下,天鹰在一旁研磨,耶律杰拿起纸和笔,写好了一封信,却没有急着派人送走,好似在等什么。
“喂,耶律杰,你个铁人,连饭都不用吃的吗?这都快三更半夜了,你肚子不饿吗?”方雪好心送来夜宵,重重的砸在耶律杰面前的书桌上。
等的人终于来了,耶律杰故作刚写好信的样子,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道:
“一进门就这么唠叨,你这话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当心年级轻轻就成了长舌妇,还怎么嫁人?”
方雪这时看到了桌子上的信,指着信问道:“你这三个半夜不吃不睡,给谁写信呢?”挑了挑眉,漏出一抹调皮的坏笑,贼贼的目光看着耶律杰道:“难不成是写给哪家姑娘的情书?”说罢,伸手去抢桌上的信,非要一探究竟。
耶律杰手快,连忙起身将信举高,“偏不给你看。”
方雪自然不示弱,上次抢她发簪他也是举的高高的,她蹦起来都够不到,这次她自然不会那么笨,脸上挂着方才的坏笑,“耶律杰,你确定不给我看是吗?”
“你够得到吗?小矮个,嗯?”耶律杰得意的笑道。
“那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嘻嘻。”方雪搓了搓双手,突的朝耶律杰腋下伸去,挠他痒痒。
耶律杰强忍着痒,就是不肯把手放下来,却也无奈被她挠的直乐,“好……好你个臭丫头,算……。算你狠”只好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不料被床榻绊倒,仰到了床上。
方雪见他后退,挠痒痒挠的更起劲儿了,“叫你不给我看,叫你不给我看。”同他一同往后退,万万没想到,见他仰到了床上,她竟然也没刹住闸,愣是给扑了上去,额头栽倒了耶律杰的嘴巴。
二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四目相视。
耶律杰右嘴角轻扬,双目含情,露出招牌的坏笑,“你看,叫你非闹不可,让我不小心占了你便宜。”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的,还好不是嘴巴,即便刚才被耶律杰无意间吻到,刹那间有些脸红,心跳加快,但方雪仅仅是哼了一声,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见耶律杰的手无意识的放了下来,连忙抢过信,起身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她大致明白了什么,果然同她想的一样,是耶律杰写给一早便埋伏在邺城附近村落的巴鲁的信,当时她故作好奇耶律杰写给女色的信,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在军营写信,必然是军机,她想要看到,方才和耶律杰演了一出罢了。
耶律杰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她来,确切的说,终于等到了她来抢这封信,如同耶律杰料想的一样,他不能直接给她看这封信,不然会有所怀疑,欲纵故擒,他知道她在演,他才配合她演,而真正在演的人是耶律杰罢了。
耶律杰,故意放慢从床上起来的速度,给了她充足的时间读信,时间差不多了,他连忙从方雪手中夺过来信,故作一丝生气道:“喂,看够了没?”
方雪早就看了个透彻,却故作不在乎道:“切,我还以为是情书呢,原来是军书呀,真是无趣,还给你便是了。”
耶律杰将信叠好,完完整整的塞进信封里,交给天鹰,“天鹰,快,找人寄给巴鲁!”
“是,将军。”天鹰得令离开了营帐。
方雪见天鹰走后,只剩下她和耶律杰在营帐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耶律杰,赶紧把夜宵吃了早点休息吧,别这仗还没打,先累死了。好了我先回房休息了,拜。”她知道耶律杰这铁人是饿不死的,仅仅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说完,离开了营帐。
方雪所看到的军书上的关键地点是假的,而她毫不知情,以为自己看到了耶律杰的秘密,暗自窃喜中。
耶律杰的计谋初步得逞,他坐在桌前,一边吃着方雪端来的云吞,一边思索起来:
若方雪将假消息传给大宋,大辽便能占尽先机攻破邺城,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若方雪没有将消息传出,说明她开始心系大辽,她的心完完全全属于他耶律杰了。
若将此战看做方雪和耶律杰之间一场智慧的较量,不管方雪传不传信,都是他耶律杰赢!
想到这,耶律杰再次勾唇一笑,冷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