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睁开朦胧的睡眼,迷糊地走出房间打水洗脸,凛冽的寒气让她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
她看向四周银白的一片,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向厨房。她站在饭锅前,犯愁的想:“今天吃什么好呢?这大冷天的,嗯……汤面就不错!”
厨房外一阵跺脚声,走进来的是一位宫女,她看着锦年忙碌的身影,说道:“阿锦,你听说了吗?今年的新科状元会进宫做太师,好像是叫林幕吧?听名字长得应该不错。”
锦年转身舀了一瓢水,满不在乎地说:“状元进宫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呀,他又不是来教咱们识字的。”
宫女在锦年的身后白了一眼,拎起一条鲫鱼,把它扔在另一个桶里刮起了鳞。锦年把汤面盛出锅,切起了萝卜和白菜,熟练的刀功很快就把半颗白菜和萝卜切成了丝,锦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白菜丝,萝卜丝整齐地摆在小碟里,和汤面放在一起。她看见身后的宫女在刮鳞,吃惊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敢刮鳞了?当初你可连鱼都不敢碰。”
宫女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新的主子爱吃鱼,还正得皇上的恩宠,刚晋了位分。也谨慎些,不相信刚调来的宫女,就只让我过来干粗活,也没人来帮我,只好自己刮鳞了。”
锦年的眼睛暗了暗,说道:“要我……帮你吗?公主现在应该还没起,我很擅长刮鳞的。”
宫女抬头看向锦年,微笑了一下,说:“不用了,总不能靠你一辈子吧。”
锦年又说道:“以后有什么困难便来找我吧,咱们又不是刚认识。”
泪水顺着宫女的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衣服上,她抬臂抹走了眼泪,说道:“你和公主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去再麻烦你们?不过……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你们说话去。”
锦年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宫女看着锦年离去的身影,微微地摇了摇头,接着刮起了手里的鱼。
云倚宫
锦年走近纤音身侧,放下了盘子,说道:“公主,咱们用膳吧,公公来旨说,晚上要去永和宫参加宴会。您……要不要戴个簪子?”
纤音低头想了想,自嘲的说:“谁会去注意一个不得宠的公主的形象?我戴簪子,不就如同没腿的人要穿鞋一样么?不戴了。”
锦年心里一阵酸,带着哭腔的说:“公主……这件事都过去了……您也该放下了……贤妃娘娘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啊……怡……怡景园的红梅应该开了……要不,等咱们用完膳……过去看看吧?”
纤音叹了口气,说道:“是我不好……定要记住这件事……让你和母后伤心了。咱们……用膳吧,用完膳就去看梅花,我也想出去看看了。”
“嗯!到时候咱们折几枝红梅养在殿里,给殿里添添喜气。”纤音无奈地看着锦年飞快转换的心情,起身走向摆在桌子上的汤面。锦年赶忙走过去安静的坐在对面,瞪大眼睛等待着纤音的评价。纤音吃了一口,看见锦年一副认真的模样,轻轻地勾起了嘴,笑着说道:“盐放多了,哎呀!里面怎么还有蛋壳呀!”
锦年顿时急了起来,赶忙拿起筷子也吃了一口,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不可能啊!我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吧蛋壳掉汤面里呀!这汤面……也不咸啊!”一边说一边看向正憋笑的纤音,锦年撇了撇嘴,说:“公主您可别憋坏了,想笑就笑吧,下次我不中计就是了。”
纤音登时笑出了声音,丝毫没有给锦年留面子的意思。“哎呀公主!您!您怎么这么对我呀!我早早地起来给您做饭,却被您笑了一顿!”锦年生气地说。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咱们好好吃饭。”纤音停住了笑,接着像没事一样的吃了起来。
怡景园
身披淡绿色袍子的纤音正站在红梅树下看花,一旁的锦年则蹲在地上玩起了雪,一会儿这里踩一脚,一会儿那里堆一个雪堆,玩儿的不亦乐乎。
纤音看着开得正盛的红梅,手轻轻地抚摸着花蕊,样子安静优雅。她转身看向正在折梅花的锦年,安心的拉紧了袍子。在做完那个梦以后,纤音还是有些后怕,她害怕会突然找不到锦年。她的锦年从小就陪着她,在她最高兴的时候,最伤心的时候,一直都在。因为这里是皇宫,她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表情,即使心里是痛苦的,她也要微笑。刚开始锦年来到自己身边,她是很不乐意的。因为锦年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样只会伤害到她。直到后来,纤音渐渐发现,锦年只在自己面前有情绪。只要她身边有一个外人,即使是她的母后,锦年也会变得十分淡然,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甚至是自己的命。纤音曾问过为什么,可锦年的回答都是“为了保护公主”。
锦年向纤音跑了过来,把一大束红梅塞到她手里,说道:“奴婢看您很喜欢这里的红梅,这些您先看着,我再去折几枝。”说完,又跑到红梅树下折红梅去了
纤音看着自己手里的红梅,嘴里轻轻说道:“锦年……我有你,真好。”
“太师,这里是怡景园,现在刚好是红梅开的时候,很是好看。”太监弯腰站在一个身着银竹横纹白袍的男子身后,那个男子眼睛清澈,面色流露出自信的气息,整个人有一种不受任何东西玷污的气质,宛如一朵刚从污泥中长出的莲花,亭亭而立。他微笑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低头看花的纤音,慢慢地走进怡景园,走到纤音身旁。
纤音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子,问道:“公子是?”
白袍男子低头看向纤音,说:“鄙人林幕。”太监赶忙在一旁提醒说:“太师,您身前这位是纤音长公主。”林幕面色淡然地微微作揖。
纤音一边理着红梅,一边问道:“林太师可是要去太子那里?”
“正是。”林幕答道。“臣先行告退。”
“嗯。”纤音抬头呆呆地看向离去的白色身影,手不小心碰掉了一朵梅花。这时锦年刚好赶回,看到纤音发呆的样子,笑着说:“公主这是怎么了?为何在发呆?”
纤音回过神来,说:“没……没什么,刚刚遇见了太师。”
锦年故意问道:“怎么样?长得好看吗?气质呢?”
“嗯?”纤音疑惑地看向锦年。
“就是把您看呆的那个太师呀!”锦年笑着说。
纤音顿时明白过来,又气又笑的说:“锦年!你休要耍我!”
“谁让公主您先耍的我!”锦年笑着说。
“你呀!”纤音十分无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石子路上,林幕慢慢地走着,可一旁的太监却跟在他身后着急的说:“太师,是奴才的不是,没有提前和您说那是正一品的纤音长公主,虽然她不得宠,可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求太师恕罪……求太师恕罪!”林幕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显得更加淡然,他微笑着对太监说:“一切事情由我担着就是了,你不用害怕。”
太监咕咚一下跪下磕着头说:“谢太师!谢太师!”
“快起来吧,以后注意就好。”林幕说。
小路上的脚印渐渐地被又一次下起的雪盖住,红梅却在雪中挺起了身姿。夕阳的光印在纤音手中的一大束红梅上,让红梅显得更加耀眼,锦年则一蹦一跳地走在纤音身后,手里捧着两大把红梅。
宫中的人都在整理自己的仪容和饰物,等待着宴会的到来。
宫门外,一队打着“白”字旗的人马等候着,两匹黑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匹马上是一位年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他的微笑中透露出威严,使人望而生畏;另一匹马上,是一位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年,眼睛里闪烁着骄傲和自信。
夕阳光印在他们的铠甲上,显得耀眼,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