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从来不知道时间的流走对于别人是什么样,或许有人在风花雪月中认为时间过得太快。但于刘倩,却是真实地在过日子。时间对于刘倩的意义不亚于生命的痕迹。
也就在这一年的时间过去中,在刘倩的身上,发生了三件事:母亲出院,刘倩大学毕业后远离了家乡,再就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和珊灵成了好朋友。
母亲的出院刘倩痛哭了一场,为苦难的母亲,也为刘倩青春的付出。这也是让刘倩刻意和珊灵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刘倩第一次感受到了金钱对于多灾多难的生活的重要性,它可以让一个人一瞬间繁花似景,也可以让一个人一下子如狗一样地活着。不管是人也好,狗也好,活着就好。狗可以为了一块梦想中的骨头而奔跑不停,而撕咬不住。人呢,也为了活得更好而想出了许多违背自己本意的路径。刘倩不知道一些事的对与错,刘倩只知道,她爱母亲,她爱这个家,她甚至爱上了她走过的并不起眼的路。或许,在别人眼里,刘倩这条路不是值得称道的路。
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刘倩和珊灵一起坐在七楼的阳台上。
暮晚的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在原木的摇椅上炫起一圈圈光环,迷离而不可捉摸。这是个喧嚣的城市,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梦想在打拼。
这是个热情的城市,那流动的红男绿女,那被风扯起的衣衫一角,都能勾起一些幻想,是属于这个城市的幻想。人总得在热情中生活,就像总得在****中生活一样,日子才能衍生着日子,生活才能繁衍着生活。
就在这种奇异中,刘倩看着珊灵。真的,就像看一面镜子,纯纯的衣裙,间或微嘟的嘴,还有,不可抵挡的青春的妖娆的身体。这多像过去的自己,刘倩恍惚间总是在想,她是不是有意无意间在找寻一个记忆。
刘倩真想过去摸摸她,从头到脚,一片也不放离,认真地触摸下去,最好还闭了眼睛,任自己在时空的记忆中游离。但刘倩怕吓着她,这个纯纯而可爱的女孩,还有,用一个女人的手去摸另一个女人,刘倩怕她真地以为就是在摸自己。
珊灵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的父母呢,还有你家乡的那些朋友们都还好吧?”
刘倩啪地扔下烟头,狠狠地用脚踩灭,“他们都死光了,都死光了!”
珊灵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刘倩几乎是欣赏地看着她的表情。
曾几何时,刘倩也是这样,对了春天的风,还有秋天的叶,总是感叹不已,还对了地上的小蟑螂怕得发抖。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时间的流过吧,刘倩现在会像踩灭烟头一样去踩灭一切,包括一些记忆。而且还能看着这个女孩的发颤,以欣赏的态度。
夜色袭来。刘倩知道她又要出去,每天固定地出去。
是的,刘倩喜欢夜,在悠悠的夜色中,一切都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一切光明的,黑暗的,还有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统一着装,统一为一个色调。或幸福的,或痛苦的,都无一例外地在第二天统一迎来新的太阳。只有这一点,夜似乎对每个人一样公平,刘倩喜欢这样的公平。
记得在读大学时,刘倩喜欢在校外隔壁的小园林里,那个所有人都认为最适合所谓青涩爱情出现的地方,看双双对对的在夜色的笼罩下的身影,或呢喃,或窃语。而刘倩,顾自地高歌,让人生疑。间或很生动地穿过一对对情侣之中,他们看不清,刘倩也看不清。突然地大笑,惊起一阵阵扑腾。而到了白天,刘倩却是百分百的淑女,有谁能想到,在夜晚,有这样一个疯子似的人,曾是这样地放浪,还有这样地招摇。妩媚的女人,骨子里可能就是花心的魔鬼。看那些一身素白或一身套装的所谓正形的女子,不经意间,风或吹起衣服的一角,你会猛然间发现,那隐藏的黑黑的蕾丝,将那一份压抑的冲动展露无遗。你能简单地以骚或不骚来定性吗?生活本是简单的游戏,过程比较复杂而已。春风一动,是心的向往,最终没有冲动,是心的束止。所以,浪与不浪,其实不在人,而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下的催生。所以,心境,情境,注定了人是社会的,而不是真空的。古老的定律,总是有它的道理。
这也就当然地,我们可以很好地理解刘倩这个复杂体,这可能也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的本源。
当然这种方式,是刘倩那时因母亲生病而排去烦恼的自己发明的方式。所以刘倩总是同情一些精神病人,她们,只是因了自己的一些事,到了极至,而郁积于心所致。说到底,她们最是性情中人。有谁看到,生硬的心肠,几人得疯?刘倩曾把这个观点讲给同室的女友们听,她们都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刘倩,然后摸摸刘倩的额头,恐惧地问刘倩是不是也可能要疯了。
刘倩哈哈大笑,说:“疯者自疯,清者自清,谁是真疯,谁是假清,又有谁能说得清?”对于刘倩这些古怪的论调,女友们只能睁大眼,无语相对。就比如在这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刘倩和珊灵一样。只是珊灵,却是一块未开垦的第一次地。
珊灵终于过来拥住了刘倩,少女甜甜的气息吹着刘倩的耳根,说:“你总是这样地不可捉摸,你又该出去了,你去吧,我煮一杯咖啡等你,加班别弄得太累!”
这是一个清纯的可爱的女孩,乖巧得让人心疼。刘倩每天晚上的出去,刘倩都对她说是去加班。她就愤愤地帮刘倩骂黑心的老板,说没有这样折腾人的。然后又爱怜地抚着刘倩说:“别太累,挣钱也得注意身体!”刘倩拍了拍她的脸,笑着说:“可人儿,我这是在挣命!”她就不做声了,只是,每天,都会煮一杯咖啡等刘倩。或许,她习惯了刘倩一直这样的怪里怪气。刘倩也习惯了自己总是这样地没了正形。AB面的生活肿么了?其实,没啥肿么了。活与不活,日子都在那里!刘倩有时想,她曾经也是多么地纯!
刘倩的眼神随同夜色一起暗淡下来。她轰地拉开房门,离开了属于两个女人的小窝,去找这个城市的另一个房间。她不知道从一处地方移到另一处地方的心境如何,但她可以肯定,从一个沉寂的空间,然后到一个让人沸腾的空间,是一次心的位移。纯粹的交付会有着功利的目的,加杂了一些不可捉模的目的,往往让人总是沉浮不定。珊灵的善良,刘倩的冷漠,一切,都在时间的流走里,幻化出许多的无奈。刘倩一直认为,她无错,珊灵更无错,或许,她们都是在为一个目的生活,只是她的目的相对简单而已。互补,古老而泛滥的交往的借口,你能说没有一丝丝的私心所然?一个人身上没有的,总是热切地盼望着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而且还那么地固执,怀有那么一点儿幸灾乐祸。没有的想得到,得到了的怕失去,人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折腾自己,这不是一种宿命论,似乎在烟火中,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活。
真的似乎一切洞若观火,除了珊灵的善良和执着。刘倩不想思考自己是否纯洁,事情的开始和结束她认为只是一个过程,会和她们的成长一起慢慢老去!所以刘倩只知道自己深深明白,她在爱着,执着地爱着,而且那么地透骨彻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