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刃斩木仙
两年前,沈永漠在南城山顶与鲁聚夆打了一架。他们中谁输谁赢,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人知道。但,结果是沈永漠知道了不死城无雨的起因,一剑断了不死城的水源,然后愤愤地离开了。
东方明也曾与沈永漠切磋过。沈永漠在剑道上的造诣很高,可,东方明也不弱。所以,他们打了许久都没有分出胜负。
当然,这只是切磋,并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非要分出个胜负。切磋嘛,点到为止,友谊在第一,输赢在第二。所以,他们间孰强孰弱尚不知晓。东方明倒是自认为自己不如沈永漠。据他说,他略输一筹。但事实上呢?他和沈永漠都有后招,究竟哪个厉害一点,民间各有各的说法和理由。
东方明带着他的师弟师妹来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座庙,进庙的门并没有锁。因为那道门是鲁聚夆为他而开的。
东方明径直走了进去,其他人跟在他的后边。鲁聚夆站在他前边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东方明抬头向鲁聚夆看去,他们对视了。这个场景对鲁聚夆来说很熟悉,因为两年前沈永漠也是这样,向东方明一样看着他。他这才想起,东方明站的那个位置,沈永漠也曾站过。
东方明向鲁聚夆后方看去,鲁聚夆后面很宽敞,但是却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木头人。木头人右手指着东南方,不用想,这个木头人就是不死城所说的木头仙人,那个让不死城大旱三年的木仙。
木仙屹立在南城山上三年,经历过风雷电,唯独没有雨。他饱经沧桑,他看上去也很苍老,事实上他就是一个老人的模样。只不过他的老态被他的沧桑掩盖了。
老人站得很直,他将左手背在背上,像是在教训谁。他看起来很慈祥,可是,他的神情中却带着愤怒。
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愤怒呢?
东方明看了木仙几眼,就明白了。这个木仙的模样就是鲁聚夆父亲的模样,那个被不死城民当做妖人杀害的老人。
与其说是老人的愤怒,倒不如说是鲁聚夆的愤怒。
鲁聚夆愤怒,他想解恨。于是他造了木仙,木仙手指东南,不死城一旱三年。
东方明的眼眸向着四方扫了一下,然后又回到了鲁聚夆身上。确切的说,是回到了鲁聚夆的眼睛上。
东方明看了很久,他从鲁聚夆的眼睛里看不出鲁聚夆的恨,只能看出鲁聚夆的高傲。
“其实我很欣赏你。”鲁聚夆也看了东方明很久,东方明的身上有一股气质,那股气质他在沈永漠身上也曾感受到过。
东方明没说话,他只是将目光放到了别处。
鲁聚夆却还看着东方明,事实上他一直都看着东方明,而其他人,他只当他们是空气。
“我今天不想和你打。”鲁聚夆说出他想对东方明说的第二句话。
东方明明白鲁聚夆话中的意思,当鲁聚夆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东方明就已经明白了。他不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那一句话不好回答。所以他只能东望望,西看看,等着鲁聚夆说出他想听到的那句话。
果然,鲁聚夆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于是,他开口了。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东方明往前走了两步,“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我们可以另约时间。”鲁聚夆下了台阶,与东方明仅有一尺之隔,他说出了他想对东方明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啊!”
鲁聚夆很平常地问:“你答应了?”
“只要你解除不死城无雨的诅咒,”东方明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就不和你打。”
“东方明,”鲁聚夆转过身,重新走回台阶上,“你不觉得你的条件很可笑吗?”
“可笑?”东方明站在阳光下,“我为何事而来,你不是不知。”
“那我们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鲁聚夆笑着,隐约间可以听见有木头敲打木头的声音。随后,就有许多的木鸢从后院飞出。天空中,满天都是木鸢;地面上,到处都是木鸢的影子。
“机关术。”
鲁聚夆第一次将目光放到了君生身上,原因不为别的,就为君生口中说出的那三个字。鲁聚夆只看了君生一眼,就知道君生这个人不简单。但是,最麻烦的,最应该防备的,还是东方明。谁叫东方明名气最大呢?谁叫东方明可以与沈永漠比肩呢?
木鸢从天上飞下来了。奇怪的是,木鸢并没有攻击东方明,它攻击的是东方明的师弟师妹。
为什么?因为东方明是鲁聚夆留给自己的。
鲁聚夆可不希望自己敬重的对手被一群没有思想的木头攻击。
“东方明,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吧!”
……
南城山山腰上。
祁泽看着天上向着四处飞散的鸟儿。突然间,鸟儿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阿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妙。
于是阿返说:“不好,闪开,那是木头鸟。”
祁泽和夜曜避开了。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躲避前也不忘看对方一眼。
木鸢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啄了一个很大的洞口,这宣告着木鸢第一次的攻击失手了。
木鸢又来了,这次来的可不是那么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群木鸢。
但是,他们也不像先前那样没有防备。
夜曜使出了火决,有的木鸢被烧掉了翅膀,掉到了地上;有的木鸢直接被烧成了灰烬。可是,大部分的木鸢躲开了夜曜的火决。
祁泽不会放火,所以他直接跳到空中,运用气体的变化,直接将木鸢打个粉碎。他的手法很奇妙,压根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道决,而不像夜曜那么明显,有着火经的影子,只要是有心人,稍微看上几眼就可以看出夜曜用的是火经。
阿返修为不如他们俩,所以他只能一个个的对付。奇怪的是,今天的木鸢灵活一些了,不像昨天那么死板。
阿返微微吃力地说:“这些木鸢好像与昨天不同了。”
“倒是厉害了不少。”祁泽将眼前的木鸢斩下,看着另一只木鸢说。
“原因?”夜曜的火决中开始掺杂一点太虚火经,任它木鸢再厉害,哪儿能逃得过太虚火经的灭杀。
“兴许是那个叫鲁聚夆的人使怪吧!”阿返猜测地说。
祁泽所用手法中也掺了点水经,这让木鸢难以逃离他的手掌,虚无的水阻碍木鸢的行动速度,更多的木鸢被祁泽打得粉碎。
尽管用上了太虚经,但是,他们还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木鸢全部消灭。
夜曜收回火决,然后说:“总算是解决掉了。”
祁泽应和着说:“不比你我打一场轻松。”
“你们看天上。”阿返说话的同时也不忘向天上指了指。
迎着阿返指的方向望过去,两团白云分别停留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不过,只是弹指之间,两团白云又聚在了一起。
白云移动的速度很快,一会儿聚集,一会儿分散。不死城的人也将目光转移到了天上,观看着那两朵云的分分合合。城主也看着,但是,他只看了三息就收回了目光。
祁泽渐渐发现,两团白云都很像人,像人手上拿着兵器,在战斗。
不对!
那就是人,只是他们被云给遮住了,看不到罢了。
祁泽看明白了。
他的目光也变得清晰了,他仿佛看穿了云层,看见了东方明和鲁聚夆的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祁泽问:“看懂了吗?”
“嗯!”
“走!去山顶。”
“好!”
两人就这样快步的向山顶奔去,当阿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很远了。没办法,阿返也只能快步跟上了。至于追不追得上他们,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等我。”快到山顶的时候,阿返总算是追上了他们俩。
两人回头看向了阿返,接着两人尴尬地笑着说:“我们把他忘了。”
阿返没听见这句话,他喘着气说:“小心。”
祁泽看着夜曜,夜曜看着祁泽,这个时候,气氛很不对劲。
“谁?”祁泽大声地说,“出来。”
“你是谁呀?”一个柔美的声音说,“出来行走江湖的道人我也见过不少,你,我怎么没见过?”
“这个世界很大,人也很多,哪里能个个都见过,个个都认得?”
“那你究竟是谁呀?”
“我是祁泽。”他回答完后,又小声地问夜曜,“怎么样?听得出声音的方向吗?”
“不能。”
祁泽又看向了阿返,阿返在摇头。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祁泽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小心。他有直觉,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你很想让人家出来吗?”
“是的。”祁泽还是摸不清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那人家出来了。”
女人出现了,她在祁泽背后的树上坐着。她摆动着双腿,有了动静,祁泽转过身,也就看见了她。
女人很迷人,但是,她看人的眼神很寒冷,这与她说话的语气很不相称。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说的话是不是装出来的。
女人看向了树下边的三人。
祁泽这边是一潭清澈可以见底的湖水,寒冷归寒冷,却不足以惊动这一潭的湖水。
夜曜哪儿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夜空,寒冷的眼神只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阿返,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让他的脚不由地向后挪了挪。
还好夜曜扶住了他,让他不至于出丑。
女人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看人的眼神更加可怕了。
祁泽很平静,那一潭湖水依旧没起任何波澜。哪怕这个女人很危险,哪怕女人可以轻易让他受伤。
夜曜将阿返拉到一边去,然后静静地看着这将要动手的一男一女。
祁泽没动,女人先动手了,她出手很快,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可是,祁泽反应过来了。
于是,祁泽退了。
退了就结束了吗?没有。因为女人没有退回去。
祁泽退了多远,她就跟了多远。
祁泽不能再退了,因为他的后边是一颗大树。
退无可退,那就无需再退!
祁泽停了下来。
他没有拔剑,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前面。女人手呈爪形,向他抓了过来。
女人没有再前进了,因为她的手爪受到了阻碍。但是,她的手并没有碰到祁泽的那两根手指头呀。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碰到了一堵水做的墙。这堵墙并不坚硬,却有着很强大的阻力。如同瀑布飞流直下,人难以逆流而走。
这个时候,女人的手上出现了一把短刀。刀很锋利,它的刀刃直接刺穿了水墙,眼见就要碰到祁泽的手指了,祁泽将手收了回来,他又后退了一步。
他的的脚跟抵着后面的大树,眼睁睁看着女人手上的刀向他刺了过来。
祁泽想要拔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想躲开,但,他是案板上的肉,刀已经砍下来了,躲,是躲不开的。想让夜曜来救,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祁泽决定了,动用太虚经。以虚无来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可是,女人突然收回了她必杀的刀,祁泽摸不清楚她到底向要干什么。接着一条长长的大腿就向他踢来了。
他发现了,但是,他根本挡不住。他撞断了他身后的大树,倒飞了出去。
他脚落地了,可是,他依然退了很远。
他嘴角流血了。
他有点站不稳了。
他把剑插到了地上,紧锁着眉头。
他被一脚给踢伤了!
阿返问夜曜说:“你不去帮忙?还在这儿笑。”
夜曜笑着,不慌不忙地说:“我好久没看见他这么狼狈了。”
“你很喜欢看他狼狈的样子吗?”
“嗯!”
阿返无言以对。
“你这么可爱,人家舍不得杀你嘛。”女人一边说,一边朝祁泽走来。
夜曜又笑了,他低声对阿返说:“如果不是那女人突然变招,那就不知道是谁杀谁了。”
“祁兄方才有办法接下那一刀?”
“聪明。”
祁泽站稳脚跟,然后摸了摸他被女人踢中的地方,真疼啊!
“你差点一脚把我踢死了。”他拔剑了。
“哎呀呀,人家有分寸的。只是有点疼而已。”
只是有点疼而已?祁泽怕了她丰富的表演了。她的表情很到位,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她就是装出来的。
祁泽的剑一点一点地被他拔了出来。
祁泽抬头,看着慢慢朝他走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说话撒娇,眼神流露出寒冷的气息,出手重得离谱。他潜意识告诉他不能手软。
于是,他出剑了。
他的动作很快,一下子拉近了他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但,他的动作又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他行走的声响。
女人很快地做出防备,她的小刀与祁泽的剑擦过,他的剑划破了她的衣角。
这,不是杀招,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不然,剑划破的就不是女人的衣角,而是其他可以见血的地方了。看得出来,祁泽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人家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祁泽又出剑了。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下得去手。对待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真的不应该手软。
这个时候,起风了。
一滴水从祁泽手中弹出,水借着风势朝着女人飞了过去。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滴水落到了她的右手上。但是,马上她就发现不对了,因为她的右手僵硬了,不能动了。
她哭丧着说:“你好狠的心肠,人家的手都动不了了。”
祁泽到了。
他竟然下不去手了。
……
山顶的木鸢也被消灭干净了。
君生早早就走上了台阶,他的眼前就是木仙。
“君生师兄,这木仙与平常的木头人看起来差不多呀,没什么不同呀。”
“他的手不同,”君生对山无陵说,“他的手是指着东南方的。”
明曦看着木仙那只手问:“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不死城大旱三年,就是因为那只手。诅咒也是因那只手而起,只要把那只手砍下来,不死城不下雨的诅咒也便破了。”
云层中的鲁聚夆看向了下方,很明显他在看君生,君生的话他听见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君生,为的是君生道破了木仙的玄机。
他从云层中冲了出来,东方明跟在他后边,东方明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把木仙的手砍下来。”
“别去。”山无陵兴致勃勃地跑了过去,君生说的话,成了耳旁风。
鲁聚夆下来了,君生看见了,君生也清楚鲁聚夆的目标是山无陵。东方明离地面还在那么远的一段距离,明曦跟鲁聚夆对上肯定救不下山无陵,那么,能救山无陵的就只有他了。
“你在这儿,别动。”君生嘱咐明曦一句,他没看明曦反应,就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山无陵头顶上。
山无陵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头顶变黑了,他被什么遮住了。他抬头一看,他头上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兄君生,另一个是,山无陵脑子里蹦出了三个字,鲁聚夆!
君生来得太快,尽管他有所防备,但是,还是过于急迫了。他挡下了鲁聚夆的刀,却没挡下鲁聚夆的拳和脚。
血从君生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他洁白的道袍。空中,君生还不断被鲁聚夆拳打脚踢着,他在不停往下落,鲁聚夆也在往下落。
突然间,鲁聚夆绕过他,到了他的下边,短刀划破了他的道袍,血液从他的皮肤里冒了出来。他没有下落了,他反而在往天上飞。那是因为鲁聚夆在他身下重重地给了他一拳,鲁聚夆明明可以一刀杀了他,却要如此的对他不断地折磨。
他的身上又连中数刀,但那都不是致命的伤口。
君生这个时候仿佛看见了某个世界在呼唤着他,他顿时感觉好累好累。
山无陵站在原地,傻了眼,他的心很乱。他的口中还在不断叫着师兄师兄,君生师兄。
明曦提剑而上,冰霜之道,寒冰千里。
鲁聚夆又在君生身上用力一踩,一跃而上,进入了明曦的寒冰世界中。而君生则跌落地面,地板裂了,君生的剑也滚出了很远。
山无陵忘记了自己刚才兴致勃勃要干的事,他跑到君生面前,将君生抱起,叫着师兄师兄。
君生咳着血,山无陵留着泪。他握着君生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东方明还没到就结束了。
明曦的冰霜被破了。明曦回到地面,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扬着剑。
她站了起来,她并没有被伤着,但是,君生伤得不清。
鲁聚夆站在木仙前边,他手中拿着一把小刀。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君生,这是他第三次看君生,他对君生流露出了钦佩之情。
东方明回来了,他收回手中的剑,仔细地看了君生的伤势。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师兄。”山无陵哭丧个脸,他的心很疼很疼。
“别说了,听听二师兄怎么说。”
东方明在君生身上点了几下,那是几个穴位。他这样做不至于让君生难受,进一步也稳住了君生的伤势,但是,若不尽快治疗,只怕……
“还好,未曾伤及心脉。”
“二师兄,我……”
君生虚弱地说:“这不怪你。”
山中的几个人对山顶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们几个坐在地上,没有再向上走的意思。
这个时候,祁泽已经知道了女人的名字,她叫墨澜。
“你离我远点。”墨澜向祁泽靠过来,祁泽嫌弃地说。
“哦!”墨澜乖乖地离祁泽远了点,“你真的不上山顶去了呀?”
祁泽捡起一颗石子,扔了很远。他略微生气地说:“不去了。”他对付不了这个女人,明明她就是打不过他,但是,他就是下不去手。
“那他们呢?”
“我觉得东方兄他们应该可以应付吧!”
“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看向了天上,那奇怪的两团白云都不见了。战场又被转移到了地面上,就在不远处的山顶上。
东方明站在最前面,他将他的师弟师妹挡在他的身后。
鲁聚夆轻笑地说:“你的这个师弟好像很不听话呀。”
“用不着你来教训。”
“东方明,”鲁聚夆说,“还要打吗?我们哪怕再打上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
“你伤了我师弟。”
“可我没要他的命。”
“他的修为废了,人也废了。”
“肤浅。”
“就算是吧!”
巨大的剑从天上向着鲁聚夆压了下去。鲁聚夆笑了笑,说:“没用的。”然后他用他的短刀接下了那把巨大的剑。地板碎了,以鲁聚夆为中心,周围的地板都碎了。鲁聚夆在往下陷。
木仙也向下陷了。但是,木仙没有倒,他的脚仿佛与地底相连,再大的震动也不能将他震倒。
剑收回去了,又压下来了。鲁聚夆没有选择躲避,他选择硬接,因为他的身后是木仙。这巨大的剑他经得住,木仙可经不住。
地板破碎得更厉害了,鲁聚夆嘴角流血了。他看上去略显狼狈。
剑又收回去了,光明在这个时候重新照在他的身上,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鲁聚夆的手背往他的嘴角上轻轻一擦,他跳了上去。巨大的剑与他的短刀擦出了火花,巨大的剑从他的鞋尖擦过。看似只要东方明的剑再向鲁聚夆靠一点点就可以斩下鲁聚夆的脚,实际上哪怕靠近了哪一点点,鲁聚夆完全也有能力躲开。这不是巧合,这是鲁聚夆精心打算后必然的结果。
剑继续向下落,鲁聚夆翻身到了巨剑的上方,他的目标是拿剑的东方明。
他的动作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东方明面前。没有办法,东方明只好将巨剑变小,以此抽回剑来应付鲁聚夆的一系列攻击。
“我去帮二师兄。”明曦就这样去了。
“我也去。”山无陵也想跟上去,可是,他被君生叫了回来。
“你就看着吧!”君生艰难地说。
山无陵明白君生的意思,他毕竟修为尚低,去了帮不了忙,可能还会添倒忙。
他现在很难受,毕竟若不是他,君生也不会变得半死不活。他看见了木仙,他说:“我去砍了那木头人的手。”
“别去。”
“君生师兄,我听你的。”
祁泽远远地看着天上的一幕幕,却没法帮忙,这让他的心很不爽。
夜曜看出来了,确切地说,是人都可以看出来。
“你为什么要帮鲁聚夆?”
“问我呀?”
“废话。”
“人家不告诉你哦。”
夜曜看着他俩,高兴地笑着。
“阿返兄,你看上边如何?”
“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我且帮他一帮。”夜曜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天上立马传出了一声闷响,鲁聚夆的耳朵被震疼了,但是,东方明却一点事都没有。明曦听到天上的闷响,似曾相识,于是,她努力的寻找那个身影,却什么也没看到。她这才记起,此间还要夜曜。
鲁聚夆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有人捣鬼!
可是,不管是不是有人捣鬼,他都得先过了东方明这一关。因为东方明可不会管有没有人捣鬼,毕竟不是东方明被雷给震住了。
东方明的剑朝鲁聚夆飞来了,这下鲁聚夆躲不开了,受伤是不能避免的事,鲁聚夆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他的伤化为最轻。
可是,东方明会给他机会吗?飞上来的明曦会给他机会吗?答案是否定的。
如若只是东方明,他多多少少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明曦,还要暗中捣鬼的夜曜,鲁聚夆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空气中的气息很急促。鲁聚夆接下东方明的剑,却没拦下东方明的腿,他被踢中了。他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停在了空中。这个时候,明曦出现在他的背后,他硬接下了冰霜,东方明又来了,这次是巨大的剑,鲁聚夆被剑身拍中了。
他回了地面,他单膝跪地,血混杂他的口水流了出来。这一回,木仙立在他的身前了。
墨澜站了起来,祁泽警惕着,夜曜却轻松地和阿返聊天,好像他和阿返都没有看见墨澜站起来似的。
“我走了。”
“你要去哪儿?”
“不告诉你。”
墨澜像来的时候一样,隐藏了起来,祁泽已经无法辨别她所在的方向和地点了。
但是,他可以确认墨澜到底走没走。
确认墨澜真的走了后,他说:“她走了,我们也得走了。”
东方明回到了地面,他手中的剑也归鞘。
鲁聚夆走到了木仙前面,将木仙死死地护在身后。
“杀了我,再斩下我木仙的手,不死城就得救了。”
东方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鲁聚夆,他没动。反倒是山无陵几次要去,不过都被明曦拉住了。
“我没想过要杀你,”东方明不慌不忙地说,“我只想你解除不死城的诅咒,让这天上的雨能够降下来。”
“你应该清楚,他们做了什么。”
“我知道,他们杀了你的父亲。”
“你也要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是,是他们错了,但,他们也认错了。难道你要全城的人都为你父亲陪葬吗?”
“有何不可。”
“那你为什么不屠城?”东方明说,“这样简单又干脆。”
“屠城?我一个人得杀多久哇!而且很不解恨。”鲁聚夆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消磨他们,看着他们痛苦的模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所以你造木仙?让他们旱了三年。”
鲁聚夆默认。
“你这样做,真的能解除你心中的痛处吗?”
鲁聚夆没有回答,因为他心里清楚,若不是他当年学会了造木鸢的方法,木鸢就不会出现在他家里,也就不至于让他没有修为的父亲骑上木鸢,飞到不死城来,被当做妖人杀害。
鲁聚夆也是懂事理的人。所以他第一次来不死城的时候,很有礼貌,也很友好。他那个时候就想过,如果他父亲被当做妖人给误杀了,那也只能怪他父亲的命不好。可是,可恨的不死城民并没有告诉他真相,全城的人都在骗他。
他这才有了给他父亲报仇的心思。若论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死城的人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鲁聚夆流泪了。
他的短刀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向后一挥,木仙的右手断了,那只指了东南方向三年的手断了。
从这一刻开始,不死城的诅咒解除了。
木仙的右手掉到了地上,鲁聚夆没去看。他摇摇晃晃地向着前面那道门走去,他与东方明擦肩的时候,他对东方明说:“你师弟的伤拖不得。”
他走到门边,祁泽来了,阿返想拦住他,但被夜曜拉住了。
鲁聚夆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天象变了,太阳被乌云遮住了,起风了,要下雨了。
这不是假的,经过三年,不死城真的要下雨了。
“他没事吧?”夜曜向东方明询问君生的伤势。
“很严重。”
“那怎么办?”君生已经昏迷过去了,他浑身都是血。
“我只能带他回去了医治了。”
“可我听说这儿离神州很远。”
这个时候,天空之上有一只木鸢飞下来了。
东方明笑了,因为他知道这只木鸢是来干什么的。
木鸢停在了东方明脚下。东方明说:“我带君生先回去了,你们就和小师叔一起回去吧!”
明曦说:“二师兄,小心。”
“嗯。”
东方明将君生扶到木鸢上,他也站了上去,他轻轻敲击了几下木鸢的木楔子,木鸢就飞走了。
山无陵带着抱怨的语气说:“夜小师叔,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来的路上遇上了点麻烦。”夜曜听着小师叔这三个字很不习惯,“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师叔。”
“那我叫你什么?”
“叫哥吧!”
“师父说,礼不可废,辈分不能乱。”
这说得夜曜头都大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祁泽在一旁看着,笑了,阿返也笑了,就连明曦也笑了。
浓浓的黑云,混混的狂风。落下来的雨不断地往大地的裂缝里面钻,补充大地消耗掉的水分。雨落到原来的河道里,不断地填充河道。
人们纷纷冲进房内,拿出器皿,又很快地跑出来,他们一边接着水,一边跪下。他们都向着南城山叩拜。
他们不会去管淋雨之后会怎样,他们需要感受的是雨的气息。
这是喜悦,是幸福的味道。
城主看着人们的欢呼,他的眼眸渐渐湿了。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雨过后的日子就是天晴。
祁泽几人也该启程了。
这几天,他们得到了很好的待遇,这让一向在山上待惯了的几人很不习惯。
“也不知道君生师兄怎么样了。”山无陵自言自语地说。
“他会没事的,”夜曜说,“你不是说他们可以找到最好的大夫吗?”
山无陵放下心来,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夜曜给了山无陵答复,他知道山无陵等不及想离开了。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城主送了一些礼物给他们,他们也不客气,都欣然的接下了。
全城的人都来送他们了,城民们也为他们准备了谢礼,但是,东西太多,他们只收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其他的全都退回去了。
阿返送了他们很远一段路程,如果不是他心中念着知夏,只怕是他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祁泽和夜曜继续踏往神州,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不会迷路了。
山无陵走过一回,他带着头,向祁泽和夜曜讲述着这是哪儿,那又是哪儿。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有趣。
清凉的风吹来,明曦看到荒凉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点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