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南朝刘宋时期的繁华帝都。
城门外,此时天空稠密的雨点突兀而下,峰拥而至的百姓身披雨蓑,头戴斗笠风驰电掣地往朱红色大门聚拢。
然而,于城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背后,一拨人马高掣着刘宋军旗赫赫地飞奔而来,在离城门数丈以外的地方停下,待地平民百姓接二连三出得城门之后,那拨人群才井然有序地往城门缓行。
朦胧雨雾中,那身穿月白铠甲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牵着马僵,神色盎然地盯着城门上两个镀金大字‘建康’。
岿然不动的仰望许久。
他身后紧跟着的男子也是一身盔甲,手中握着长、枪,骑马奔到领头的身侧,微笑道:“义兴,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不过离开半年,竟是如此挂念了。”话至嘴时,脸上已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只是碍于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眼尾处略略有些慵懒和困倦。
身后同行的骑士大吸一口气,奔至近前,打趣道:“我看义兴是思妻过度了罢!哈哈,所以才百里驱骑,连夜地赶回建康。”
此人身上一身贵族装扮,率性真实,说话尤不做作。是朝中元老孟显的孙子孟珙,也是这豫王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你胡说甚么,过几日是义兴岳父大人的寿辰,身为女婿,岂能不按时返回?”刘义兴身旁的男子斜眼觑了觑孟珙,疾言厉色地说道。
孟珙嘟嘴不乐,辩驳道:“哪是胡说,你自己向他问个清楚?”
“梓苏,珙弟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想伊然了。半年未归,也不知……”心底发愁,可脸上却是赧赧笑意。
“义兴,王妃贤良淑德,是非分明。定然明白你去兖州的重要性。”梓苏是豫王刘义兴从小的玩伴,也是一直相濡以沫的兄弟。
“我说吧,还不相信!”一旁的孟珙嚼着嘴巴,好不得意地叫了声:“回来的时候风驰电掣,到了家门口又在这里闲聊,真是两个怪人!”夹了马肚,往前行去,快进城门之时,回首得意一笑,“梓大头,在回来的路上,偶尔听说凤鸣斋又出新曲了。你既然这么繁忙,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你这孟小子,等等我!”梓苏侧头望着刘义兴,面腮突然转红。
刘义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忙使了使眼色,平静道:“快追阿珙去罢,你不在旁边多看着,没准他闹出甚么乱子来。”
“嗯!”梓苏拉着僵绳快马奔去,忽而又掉转马头,呆呆地定着豫王。
刘义兴半玩味地一笑:“这么慢吞吞的,看来是很不乐意我这个差事啊!”
隔着老远,孟珙已经消失在了雨雾中。
“多谢了,义兴!”狂奔的梓苏向后摇了摇手,而后身影也跟着淹没无存。
领头的刘义兴伸出右手一招一倾:“出发!”
大拨骑士随着领头刘义兴的手势慢慢驶进帝都,而官道上被雨中突生的急风打落的树叶,却纷洒了一地,像光滑路面上开出的凄艳之花,承受着大队人马的践踏。
细嗅一番,遍地叶香。
入了建康,皆见琉璃瓦的琼楼玉宇,而豫王刘义兴也径直抵达自己的王府。
门前两个惟妙惟肖的大石狮子虎虎生威,蹲伏在座。
入门站着的两个府兵也是精神抖擞,神采焕发。
他们挺拔的身躯如松,屹立不倒。
“殿下,殿下回来了!”大开着的朱漆门内嚯然走出一个年迈的老仆,风尘仆仆地行到豫王刘义兴的跟前,接了头盔,喜乐盈盈地将刘义兴迎入府中。
“这半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刘义兴边走边询问家中事宜。
老仆元甫报告道:“没有。殿下尽可放心,府中一切事物,王妃都打理地井井有条!”
“也对,伊然那么能干,怎么可能会出事呢。我也是多想了。”刘义兴兴致勃勃地往内院行去,随口又问,“那王妃呢,现在何处?”
老仆元甫神色陡然一变,不发一言。
“伊然要给我接风洗尘是不是?”刘义兴瞧见元甫托着盔甲缄默,眉角生出窘意,却是担心不已,“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元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答。
“哎,你倒是快说,王妃怎么了。”刘义兴急不可待,加快步伐赶至翰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