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棒槌似的东西落地后居然还回过头向我们这边张望!那颗大大的,光秃秃的脑袋上皮肤的褶皱高高隆起,看上去就像是人类的大脑皮层的沟回。整颗脑袋呈枣核状,两头尖而中间宽。两只没有眼睑的圆圆的,如同死鱼般的眼睛中是红色的眼瞳,两道暗红色的目光正在其中迷离地闪烁着,估计那东西也在疑惑着:我在里面待得好好的,却被你们这帮不知所谓的家伙给弄了出来,天理何在?!
“哇!好大的眼睛啊!”陈梅失声说道。
的确,那东西的眼睛非常大,占据了整个脸部的二分之一,我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从二次元里面出来的东西。两眼中间有两个小小的黑洞,想必那就是它的鼻子吧,不知道是哪个醉鬼二次元漫画家给它画上去的。
“叭,库拉西亚漆皮……”那东西嘶哑着从如同螳螂一样的嘴里发出声音,那声音就像眼镜蛇发起攻击前所发出的“嘶嘶”声,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于是我“嗖”地一下重新挥舞起手中的腰刀,虽然我知道那可能没什么卵用,但最起码能给自己壮壮胆儿。
“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看我的。”站在我身后的杰森突然高喊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道频击枪的火力擦着我的右肩就向那东西射去。
“我擦,杰森,你差点儿打中我!”我的右肩头此刻是火辣辣的疼,肩头的护肩都已是焦糊的一片。
“轰”的一声过后,那东西已不在原地,“哪去了?”我高声询问道。
“在,在我后面呢!”千代子颤抖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等我们几个回头一看,不好,那东西已经挟持住了千代子,它笔直的如同一根绿色的铅笔一样站在千代子的身后,一只短短的胳膊正环绕在千代子的脖颈上,同时一只绿色的,只有四根干枯手指的手正紧紧地扼在千代子的咽喉上,千代子被憋得满脸通红,她正用两只手拼命地去扒开那四根如枯藤般的手指,但看上去却是徒劳的。
“别伤害她,你有什么条件?”我脱口而出。
“它能听懂吗?”杰森继续用频击枪瞄着那颗绿色的枣核脑袋,然后对我说道。
“次,吾拉提呢呀,理他哈皮渠口木,一一路提亚。”那东西的螳螂嘴一张一合地又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和杰森互相看了一眼,我俩都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我收起腰刀,然后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你,放了她,然后,你地走,听懂没?”
那东西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因为我看到它扼着千代子的四根手指松了些,千代子也终于缓过一口起来,她满眼已噙满了眼泪,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现在的千代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但是我们仍旧是听不懂那东西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手心全都是汗,虽然我的身上也有武器,但眼下这个局势,我哪敢再有鲁莽的行径,那会活活要了千代子的命。
“后面那个人,让开,到我前面来。”千代子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她脸色惨白双眼上翻,显然这是她被那东西控制而发出的声音。
我和杰森都不约而同地向那东西的后面看过去,陈梅正双手扯住手中小皮鞭悄悄地向那东西接近中,看这样子陈梅是打算用小皮鞭去勒住那东西的脖子,以便能够救下千代子。但显然,那东西已经发现了陈梅的意图,虽然它的后面并没有长着眼睛。
“陈梅,你搞什么?!快过这边来。”我被陈梅吓得一身冷汗,这还嫌不够乱吗?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上去,整不好,两个人都得搭进去。
“混蛋的东西!”陈梅在后面一跺脚,然后就气哄哄地从那东西的后面绕了过来,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骂那个绿色的东西,还是在埋怨我和杰森的无用。
那绿东西见陈梅悻悻地站面前,它居然还咧着那张螳螂嘴笑起来,“咦呀呀,咦呀”的嘶嘶声。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它是在得意的笑,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吊死鬼。(咦!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我在什么时候听过吊死鬼儿的声音吗?)
“嘿,哥们儿,你说的话,我们也照做了,你放开她,然后你走。”我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对着绿东西说道。
“它什么时候成你哥们儿啦!你交朋友的口味现在还挺重!”陈梅在一旁嘀咕着。
我扭头瞪了她一眼,心想:我要是知道怎么称呼它,我还用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那东西用红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它并没有搭我的话茬儿,而是挟持着千代子开始慢慢地向庙门的方向退去。
我、杰森和陈梅三个人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那个绿东西一步一步地往庙门退去,我们也跟着它退后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跟过去,这时我才发现那绿东西的两只脚是四根脚趾向前,一根脚趾向后,脚趾上长着弯而锋利的指甲,那两只脚干枯如鸡爪一般,一根长而粗的绿色尾巴也支撑在地面上已保持它那如同铅笔般的绿色身体的平衡。
那绿东西一边向庙门的方向退去,一边左右晃动着枣核脑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它头部的两侧分别长着两个黑色的正方形的耳朵,耳廓里是一圈圈逆时针螺旋状的沟回,看上去就像戴着个黑色的耳包。
千代子眼神中满是惊恐,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在不断地动着,但始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在心中不断地祈祷,希望那绿东西能快点儿放掉千代子。
杰森将身子掩在我的背后,我不看也知道他正在为最坏的结果做着打算和准备。
我的神经和身体都高度紧绷起来并暗暗地积蓄着力量,就像一只随时准备猛扑猎物的猫,小心翼翼而又蓄势待发,我也做了最坏的准备,要是那绿东西向千代子下毒手,我那也只能豁出去来个鱼死网破了。
眼见着那绿东西挟持着千代子到了庙门口,它的尾巴都已经搭到残破不堪的门槛上,阳光在地面上投射出那绿东西和千代子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千代子在身后正背着个铅笔人儿,这是我做梦都不会遇到的场景。
随着一声“嘶嘶”的尖利怪叫,千代子的身体猛然向前一跄,随后她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而她身后的绿东西的两条小短腿猛地向后一蹬,整个身体在空中来个后空翻,继而它短短的四肢着地并扭动着身体手脚并用地向院外飞速逃窜,整个场景就像是一只在沙漠上奔跑的蜥蜴。不多时,那绿东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森紧跟着就追了出去,他站院子里面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但除了满院子的荒草和躲在残垣断壁的砖缝里的蛐蛐的无聊的摩擦翅膀的声音之外,再别无他物,也再没有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