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这把小锁能换多少个粽子?”我低着头并紧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问道。
“好好,三文钱一个。”脏老头儿还是那句话。
纵然杰森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但他终究也不是傻的,他那张塞满了粽子的嘴终于停了下来,他看了脏老头儿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我并用手指了指脏老头儿,那意思是问,什么情况,这老头儿。
我一把夺过脏老头儿手中的小玉锁,在我的手与他的手接触的瞬间,我更加肯定这脏老头儿绝非人类,因为从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和频场绝不是人类应该的有的感觉。
脏老头儿咧开干瘪的嘴笑了起来,几个仅剩的焦黄而且还掉着茬儿的牙齿在阳光下竟然显得那么刺眼,突然两道寒光向我直射而来,在我本能地伸出左臂挡住那两道寒光的同时,身子向后闪出并一脚就踢了出去,脏老头儿也不躲闪,用脑袋硬生生地接了我这一脚,“咚”地一声过后,脏老头儿的身体就直直地向后倒去,两条老腿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他就再也不动了。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他们都呆呆地看着被我踹翻在地的脏老头儿,有的人一看是锦衣卫干的好事,转头就走生怕惹得一身麻烦,有的人互相咬着耳朵嘀咕着什么并用眼睛向我这边偷瞄着,有个别胆子大的后生则大声议论道:“青天白日,锦衣卫怎能如此嚣张,竟敢当街踢死人!本地衙门当真是管不了这些贼子不成?”
我循着议论声望过去,那个身穿粗布衣服的红黑脸膛儿的后生,他的脸上满是愤愤然,我伸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向他点点手道:“小子,尔就拿吾去见官,如何?”
那后生正要上前,被身后一个老妪死死地拽住了衣襟儿,那老妪一边狠命地拽着后生的衣服,一边向我这边跪倒,然后她头如捣蒜般向我求饶道:“大人莫怪,大人莫怪,我这逆子不晓事,还请大人莫降罪,老贱妾向大人赔罪。”
“娘,勿要求他,青天白日、乾坤朗朗,走到哪里吾都不惧。”后生挺着脖子向我示威道。
“你干嘛呢?”千代子走到我的身边,她轻轻地拉着我的衣角并轻声问道。
陈梅则干脆直接按住了我已经攥住刀把儿的手,她狠狠地在我腰间拧了一把并向我怒目而视。
“锦衣卫办案,尔等谁想问案,可随某到镇抚司一叙。何人愿往?”我并未理会千代子和陈梅,而是环视四周着四周人群并大声喝问道。
除了那个被自己老母亲死拉硬拖给拽走的后生,其余的围观人都缩起脖子一哄而散,就那些贩夫们都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并一溜烟儿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热闹的街市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站立在街头,就连附近的商铺都关窗关门的,只不过在门缝后面有无数双眼睛还在张望。
“好大的官威啊!穆大人。”陈梅阴阳怪气地说道。
“把他带走,我们去一个僻静之处再说。”我转过头并压低声音对杰森说道,然后我又指了指地上的躺着的如同死狗般的脏老头儿。
杰森二话不说弯下腰,他直接把脏老头儿扛在肩头并跟在我的身后向路边的巷子口拐了进去,千代子和陈梅则牵着各自的毛驴儿跟在后面,陈梅一路嘀嘀咕咕地骂着,千代子则一言不发地跟着。
我带着他们几人净拣僻静的小路走,不多时就出了城南门,城南门的守卫士兵们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们一行人,我向他们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他们自然不敢阻拦,因为这京城脚下,锦衣卫从来都是横着晃的,谁也不想惹这个大麻烦。
出得城门,我们一行人来到一处废弃已久的土地庙,这原本就是我们打算会面的地方。
这是一处破败不堪的所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供奉的土地公公不灵验,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才导致如此不堪。庙门只剩下了半扇儿,院子里长满了荒草,除了虫鸣鸟叫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杰森一脚踢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那门就立刻“吱呀呀”地响个不停,他进门之后就将肩上的脏老头儿扔到地上,杰森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还真没看出来,这老东西还挺沉的。”
憋了一路的陈梅终于爆发了,她一步跨到我身边,“砰”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并大声呵斥道:“你要干嘛,对一个老人下这么重的手,而且你还把他给弄到这儿来,你脑子有问题吗?穆大人!”
“你先别急,万君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不是那样的人。”千代子站在陈梅身边劝阻道。
我俯身去看地上的脏老头儿,他双目紧闭且无半点儿气息,看样子是再也活不过来了。我看了一眼还在兀自气鼓鼓的陈梅,但并未理会她的不满。我环视四周,空空的屋子里满是尘土和蛛网。一尊土地像头朝下地倒在下面的供桌上,一个原本应该放置在上面的香炉歪斜地倒在供桌下面,里面早已没了香灰。
我一伸手把歪斜在供桌上神像推到一边,然后回头对杰森吩咐道:“把他弄这上面来。”
“干嘛非把这老头儿弄上去?”杰森不太肯定我的意图,于是他指着地上的脏老头儿的尸体并向我问道。
“你当时就站在我身边,你没看见这东西向我喷射液体吗?”我歪着脑袋看着杰森并问道。
“没,没看见。我只看见是你一脚把他给踢死了。”杰森老实地答道,估计他当时只光顾着往嘴里塞粽子吃了。
“有这样的事,不会是你瞎编的吧?”陈梅半信半疑地看着我问道。
“是不是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看了一眼陈梅,然后就腰间拔出了佩刀,一道寒光从屋里闪过,吓得千代子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她捂住自己吃惊的嘴巴并略带惊恐地看着我的脸。
“你想干什么?”陈梅厉声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杰森则抱着肩膀看着我,他冷冷地问道:“万,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带着满脸的杀气,提着刀并围着放着脏老头儿尸体的供桌转了一圈,那具尸体平静地躺在上面,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你们都离开些。”我一手提着佩刀,一手挥舞着示意他们离供桌远一些,“杰森,你身上带着家伙儿吗?”
杰森后退了几步,他随手就背上摘下了金刚圈(快刀、铁尺、金刚圈可都是强盗们的标配,他这个替身本身就是个强盗,背上这个倒也符合杰森这个替身的身份)。
见到我和杰森的架势,千代子和陈梅也终于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们俩也同时从怀里取出了各自的武器,千代子用的是还是手中的那个小皮鞭儿,而陈梅则从怀里掏出了寒光闪闪的小匕首。
我点点头,然后就在猛地一回身的同时轮圆了手中的钢刀,在一道寒光过后,一颗脑袋就骨碌碌地滚到地上,那枯草般的头发上就沾满了地上的灰尘。尸体的两肩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大窟窿,但是并没有血从里面奔涌而出。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的鸦雀无声,谁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在此时,一股黑烟从尸体断了头的地方冒了出来,刚开始还是淡淡的烟,可不多时就有成了滚滚的浓烟,而且在那黑烟之中还夹杂着些许黄绿色液体从里面喷射而出。
“退后,大家都退后。”我马上高声提醒道。
“嗖”地一声,只见一个暗绿色的影子从尸体的脖腔里倏然弹出,看样子能有一米多长,整个形状看起来像个长长的大棒槌,而在那棒槌的一端却赫然长着一颗大大的脑袋。
“妈呀!什么东西?”千代子手中的小皮鞭儿掉到了地面上,她被吓得是体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