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鞑子南下的路线,张天远又追行了一段路,在到张家庄的路口处,张天远明显看到了众多的马蹄印,甚至还能看到一丝淡淡的已经变为褐色的血迹。
“小远哥,你看路边······”张小牛指着右前方的一处涩声说道。
张天远转头看去,只见一具女子尸体横卧在路边两三米处,从身上的衣服看,家境应该还是不错的。
“唉,可能是城里的女人,想跑却没跑掉。”张天远叹了口气,有些麻木的说道。
“小远哥,好像是张员外家的,我好像见过一次。”张小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看看去。”
二人下马,走近了将尸体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村里的地主张学文的老婆,张学文的老婆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所以在张小远的记忆里印象很深刻。
“坏了,村里只怕没什么人了。”张天远痛苦的说道。
二人回村转了一圈,入目处都是鲜血和尸体,看的二人睚眦欲裂,泪流满面,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父老乡亲啊,全村两百多号人,就这样都没了。
在残暴的大屠杀面前,有的人吓傻了,有的人吓疯了,可有的人却是被彻底的激起了血性,张天远和张小牛此刻都是双目赤红,气喘如牛,恨不得立刻就去找鞑子拼命。
“啊、啊、啊······”张天远仰天大吼起来,鞑子的残暴凶狠和灭绝人性远远超出了自己以前的认知。
“要记住这个血海深仇,我们要用的鞑子的头颅来告慰父老乡亲的在天之灵。”张天远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了这句话。
转身开始将父老乡亲的尸体向村子外面的晒场上拖去,张小牛看了,也默默地跟着开始搬运尸体。虽然现在是严冬,不用担心尸体腐烂发生瘟疫,可是却也不能就让乡亲们这样死后还不得安生,现在是严冬,土地被冻的很硬,以张天远两人的力量想挖坑填埋是办不到的,只好聚到一起,一把火烧了吧。
两人咬着牙,一直搬到半夜才将所有的尸体都搬到了晒场上,清点了一下一共186具尸体,看来村里还有人活着,只是不知道现在都躲到哪去了,要不就是被鞑子劫走了,地主张学文一家却是一个都没有跑掉,一家老小13口人全部被杀。张学文开始想着自己是秀才公,家里又有些财产,总能换来平安的,可惜鞑子根本不和他讲道理,直接用手中的刀抢了一切。张学文没有想到鞑子要的是他的全部,包括他家里的女人。
张天远和张小牛又咬牙搬来了众多的木柴甘草,从地主张学文家搜出了被鞑子遗漏的两坛酒和一些清油,统统倒在了木柴堆上,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张天远和张小牛在火堆旁也站了一夜。鼻子里闻着尸体上开始传来的肉香味到最后的焦臭味,张小牛这次没有吐,这次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燃烧的火焰。
天亮后,两人简单吃了点干粮,张小牛望着晒场上的一片灰烬,眼神中坚定而又迷茫。“小远哥,我们想在该怎么办?”
“找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找到一切可以吃的,可以用的,可以用来杀人的东西!”
“哦,好的。”张小牛没有完全理解,可还是下意识的点头答应。
“我们首先要让自己活下去,还要好好地活下去,然后帮助更多的人活下去,才能聚集力量,干我们要干的事情。”张天远继续解释道。
“我知道了!”这次,张小牛的眼中没有了迷茫。
两人将重点放在了秀才公张学文家,虽然经过了鞑子的洗掠,剩下的东西不会太多了,但是张天远相信像张学文这样的地主老财家里一定有隐秘的地方用来藏东西,鞑子来去如风,应该不会仔细寻找的,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张天远在后世看到过很多侦探类的电影和小说,更不要说影视剧中抄家的场景更是常见。花了半天时间,居然被张天远发现两个隐秘的地窖,一个里面藏了一千多两白银,一个里面堆满了粮食,足够三十个大汉吃喝一年的了,还是放开肚子吃的那种,另外在藏白银的地窖里,张天远还发现了二十多张地契和房契,都是张学文家的,很多都是靠近运河边的上好的水浇地。
“没想到这个张学文家还有这么多粮食,可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乡亲们饿死,也不拿出来救人呢?这样的人真是死了活该。”张小牛愤恨地说道。
“小牛,你要记住,永远都不要等着别人来可怜你,救济你,我们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双手,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取得属于我们的东西。”张天远无法告诉张小牛地主是剥削阶级,农民是被剥削阶级,二者间天然对立的道理,只能直白地告诉他,该怎么去做。
张天远没有将白银和粮食取出,只是将二十多张地契装到了身上,又将两个地窖的入口做了掩饰,这才出了村子向县城赶去。
在张天远想来,县城中的大部分财产都会被鞑子抢走,但是既然在张学文家都能找到隐藏的钱粮,在县城中肯定也会有遗漏的钱财,张天远现在就是要剩着逃出去的官僚、官差没有回来之前,找到这些钱财,并运回张家村,这些可都是自己以后招兵买马的本钱。
回到县城后,已经可以看到街面上有人活动了,但是大部分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听到马蹄声,都是惊慌失措的朝巷道里躲避,张天远也来不及管,只是闷头朝县衙府库的地方赶。
如张天远所料,府库中的库银和粮库中的粮食都已经被鞑子劫掠一空,但是张天远并没有放弃,又转头直奔县衙而去。县衙里的桌椅东倒西歪的满地都是,张天远绕过大堂和二堂,直接进入了三堂。明朝县衙的布局一般都是三重院落,第一重为大堂所在,也是大家最为熟悉的县官审案判案的地方;第二重为二堂,是县令会客及众县吏、衙役的办公区域;第三重为三堂,为县令与眷属的内宅正寝,有的地方县丞、主簿也会住在三堂,但是情况比较少见,因为一般县丞和主簿都可以由本县人担任,而且有的县大一些,还会有好几个县丞、主簿,总不可能都住在官衙里吧。青县官衙除了这三重院落外,在最后面还有一个花园,属于县令的私人休闲娱乐场所了。
张天远在第三重院落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毫无所得,倒是发现了两个密室,但是都被打开了,看来这鞑子中还是有高手的,要不就是县令临走之前带走了,或者是被衙役们顺走了,张天远估计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张天远失望地回到官衙二堂,找了张椅子扶好坐下休息,张小牛也在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张小牛坐下后一脚垫着了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枚印章似的东西。
“可能是官衙的印章吧,我看看。”张天远随口答道。
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印章,还是一枚户房的玉质印章,没想到就这么随意地被丢在了地上。
张天远把玩了一会,心想这枚印章要是能够留到后世,也是一件文物了。手里摩挲着印章,张天远忽然想到一件事,赶紧把怀中从张学文家里搜出来的地契拿了出来,仔细一对比,果然发现地契上的印章和手里的印章是一样的。
张天远顿时仰天大笑起来。
“哥,你怎么了?”一路上张小牛都被张天远阴沉的脸色吓的不敢说话,没想到此时张天远居然大笑起来,确实奇怪。
“小牛,我们有自己的土地了,我们可以组织自己的力量了。”
张小牛,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从张天远的话中,他听出了希望,于是也裂开嘴笑了起来。
“别傻笑了,快去边上房子搜一搜,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印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一些宣纸过来。”说完,张天远也向另一侧的办公区域走去。
张天远在后世是领导秘书,但凡是领导秘书,一般字都还可以,毛笔字也都少会写一些。张天远的字很好,甚至得到了很多领导的赞赏,一手毛笔字也是县委机关里有点名气的,每年县里机关党委搞比赛,一个二等奖肯定是少不了的,至于一等奖,那是属于领导的。
不一会,张小牛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县衙平时办公用的裁好的宣纸,还找到了一枚刑房的印章,虽然现在没什么用,张天远也一并收了起来。在另一侧,张天远搜到了一些户房的账簿,和一些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一大筐的朝廷邸报,也被一并带了过来。
磨好了墨,张天远照着原来地契上的语法结构,将二十四张地契都改到了自己的名下,粗略一算,居然有一千五百多亩地,大部分都是最近十几年张学文通过各种途径集中起来的,如今都成了张天远的财产。
将二十多张地契写完,张天远也是手腕发酸,但是内心却一片欢喜。“小牛,走,我们再到粮库和府库去看看。”
粮库里很干净,连只老鼠都存活不了,鞑子行军中都是当地就食,没有留下粮食的理由。可在府库里却还留下了一百多件破损的长矛大刀,对鞑子来说,这就是垃圾一般的存在,可是在张天远的眼里,这些破烂货远比金子、银子重要。
“小牛,看到了吗?我们的事业就从这间库房开始!”张天远想起后世那个一把菜刀起家的元帅,不由得也是一阵豪情,自己现在怎么地也比一把菜刀强了吧。
张小牛依然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不妨碍他咧开嘴跟着一起笑。多年后,张小牛才真正理解当时张天远的话,却也在心中更加敬重这位带领自己一路走来的老乡、兄长和领袖。
县城里原本有很多大车,但是鞑子过后,基本没留下几辆,张天远和张小牛分开寻找了半天,才找来两辆有些破损的大车,两人碰面后,脸色都不好看,那是因为他们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惨烈景象。
“哥,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张小牛含着眼泪嘶声喊道。
张天远只说了句:“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后世领袖的那句话,让张天远觉得竟是那样的富有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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