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小半年一晃就过去了。许默婷在这个陌生的小村庄算是彻底跟大家混熟了,大家有个小病小痛的都会来找许默婷。而许默婷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事后也不收分文报酬,这样的客气倒是让那些淳朴的百姓们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们一方面觉得这个女子就是上天送来的活菩萨,一方面即便许默婷不肯收取报酬,他们也会走时悄悄放在桌上。也有乡亲们家里种了蔬菜的,经常会给许默婷免费拿一些来,这一些小东西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对许默婷的谢意。
而因为是最早认识的张建峰,又因为是许默婷的邻居,也知道她和秀儿两个女子做一些力气活之类的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他有事没事地会主动过来帮忙,接触得越多,他就越是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吸引他的不仅仅是她惊人的医术,更是她的细心,她的乐于助人,她的坚强,让他不自觉地有一种保护欲,想要一直呆在她身边。
作为旁观者的秀儿对于张建峰对许默婷的意思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多次提醒她,问自己小姐打算怎么做,会不会考虑一下这个男子。毕竟自己小姐已经离开王爷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王爷是没找还是没找到她,总之是没有音讯。可是日子还是要过啊,她不忍心看着自己小姐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再加上其实张建峰人也挺不错的,老实本分,关键是对小姐好。可是小姐只是淡淡一笑:“我和他只是邻居关系,好朋友而已,不会有发展的。再说了,我怀了他人的孩子,怎么忍心耽误了人家!”
许默婷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走什么的都没有那么方便了,也就基本不出门呆在家里。若是有人来看病,就会亲自上门来找她,她还是会心细地为病人诊断。
偶尔闲暇的时候,她也会在门口和秀儿聊聊天,散散步,毕竟终日呆在家里对胎儿不好。因为怀孕初期她并无太多反应,一直到中后期才显得尤为明显,常常吐得一塌糊涂,根本吃不了东西。这可是急坏了秀儿和张建峰,毕竟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眼看着吃不下东西,许默婷就一天天消瘦下去了,为这个张建峰还特意跑到城里去给许默婷买梅子、核桃和山楂。因为梅子和山楂味酸,能一定程度上帮人开胃。而核桃虽然价格高,但是有营养。他做的这些许默婷都看在眼里,但是她给不了他什么,只能说谢谢,对于张建峰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装作不知道。
毕竟怀孕这事情别人帮不了自己,所以许默婷尽管没什么胃口,每天还是逼迫自己吃下定量的水果蔬菜。她很清楚既然自己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就应该在怀胎的时候多加强营养,不然生出来的胎儿很可能就会先天性的营养不良,这是尤为可怕的,尤其是在古代条件这么有限的情况下。
可似乎就是老天有意要为难许默婷,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大到一定程度了,约摸着不久就要生了。那天因为村里有人发烧,已经晕倒在家里了。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许默婷大着肚子是没办法去看病了。于是就把药箱给了秀儿,让秀儿代替自己去看病,在医馆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又跟她到这里天天看着,秀儿也能够给一些普通的病人看看病。
许默婷一个人在屋子里,坐在窗子前看着外面阴郁的天气,心中很烦闷。这是她难得有会想这么多的事情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些天里面的小家伙总是用脚在踹她。尽管弄得她很难受,却也是开心的,毕竟这个孩子看起来应该很健康,活泼好动,只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看样子应该像他更多一点吧。自己到这个村有快半年了,也是离开他半年了,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快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渐渐忘掉那个人,忘掉那段事情。可是想到他当时给自己的那一个耳光,就像是把自己从一场美梦中打醒。她至今还记得他当初看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让自己彻底地心寒了。想到这里,许默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了。
突然间肚子传来急剧的疼痛,紧接着就是一阵一阵的剧痛,她有些难忍地捂着肚子。秀儿出去了,自己怕是要生了,可是这里没有接生的产婆,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一行业,她的耳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母亲说的那些关于难产的恐怖的话。这样的情况她只能找张建峰帮忙,似乎就是像预料到了什么,张建峰在门口敲了两下门,没人应。怕是有什么事情,就推开门,果然看到桌子边上坐着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许默婷。
张建峰看出了许默婷的不对劲,赶紧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默婷,你没事吧?”
许默婷很艰难地开口:“肚子……疼,怕是要生了,快去找产婆!”
张建峰一下子慌乱了,他一个大男人也没遇到过女人生孩子的情况,立刻冲出去,冒着大雨去找产婆。偏偏就是这么不凑巧,产婆王妈去山上的小寺庙给她丈夫烧香去了,要两天才会回来,村里又只有这么一个接生婆。若是去最快的邻村,有一里多的路,这下大雨的,路又都是泥巴,尤为不好走。
张建峰已经急得快要疯了,他几乎是没有想那么多,连斗笠都没有披,就冒着大雨冲出了村子。大雨中,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到村里,让产婆给许默婷接生,他心里祈祷着不要出事,一定要等他回来。
这边秀儿听到消息已经回来了,把许默婷慢慢扶到床上,许默婷的裤子上已经开始有点点血迹渗了出来,整个人因为疼痛而抱着肚子缩成一团。秀儿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任何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句:“产婆来了……”
张建峰已经浑身湿透了,后面跟着带着斗笠也浑身湿哒哒的产婆。产婆先是把村里的人都请出去,包括张建峰,因为古代生孩子,男子是不能留在里面的。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秀儿在产婆边上忙着递布、端水。许默婷的状况是难产出血,要是再晚一点估计命都保不住了。还好这个产婆接生也有几十年了,手法娴熟。村里的百姓都在门外捏了一把汗,一身湿透的张建锋怎么也听不进去乡亲们的话,不肯回去换衣服,说是要呆在这里直到许默婷平安。
终于,“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所有的人都送了一口气。门被推开了,产婆走了出来说道:“恭喜了!生了个男娃!”村里的人都替许默婷高兴,张建峰更是当时就红了眼睛。
许默婷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秀儿正在抱着孩子。她睁开的第一眼就是问:“我的孩子呢?”
秀儿赶紧把小公子抱过去。当许默婷看着怀里那个粉嘟嘟肉球一样的小东西,心中涌出一种柔情和温暖,这个小生命,就是她的延续,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许默婷醒来后,秀儿把当时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现在张建峰还因为昨天淋了大半天的大雨,而感冒卧在床上。
许默婷心中不是没有感激之情的,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做那么多,可是自己有什么回报他的呢。思来想去,许默婷为了表达自己感谢张建峰对他们母子的救命之恩,决定让孩子认他做干爹,关系也算是更亲密了。而张建峰听说许默婷醒了,坚持要来看她。
两个人一见面,看似和以前一样,许默婷却是没有那么自在和淡然了,毕竟他是自己和儿子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在古代,自己恐怕就要难产大出血而死了。许默婷让秀儿把孩子给张建峰抱,张建峰看着这个神奇的小生命,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生怕自己一个大男人用力把孩子给弄坏了。他一边看,一边乐呵呵地问许默婷:“想到给孩子起什么名了么?”
许默婷摇摇头:“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不如就叫小浩吧。和咱们这人吹的号子同音,象征着气势。”
“小浩?不错,这名字来的亲近!”张建峰点点头。“你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就不要下床走动了。我去村里的铺子看看有什么鸡蛋之类的营养品,买来给你补补身子!”张建峰把孩子递给秀儿说道。
“昨天多谢你的搭救,若是没有你,我和儿子恐怕……所以我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不知你觉得如何!”许默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可以么?那自然是大好的事情!”张建峰觉得十分惊喜,心里想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起码自己和她的孩子更亲了一点吧。
有了孩子的许默婷,成了典型的贤妻良母型。每天除了在诊所看病,就是回家抱孩子。可是这陈小浩倒也从小就不粘人,妈妈出去了别人抱着也不哭也不闹,这倒是让许默婷宽慰了不少。
许默婷除了一边在看病,另一方面也从村中聪慧的少年们选出愿意向她学习医术的人,想着收几个徒弟,将自己的医学知识传授给他们。毕竟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看病,那自己死后,这个村子后辈怎么办?至于自己的儿子,她想让他自己选择将来的路。
这小地方的人也倒不求什么参加科举,从而金榜题名的,于是一时间很多的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带来拜师。许默婷自然不会收下那么多的徒弟,她要的是精不是多。所以在选拔前,她先说明,自己绝对不收父母强迫而自己对医术没有一点兴趣的徒弟,因为兴趣是最大的老师。若是没有兴趣,那么学习医术就会成为一种负担,必然学不到精。之后她简单地给那些孩子进行了培训,之后将自己带来的医术抄几份发给他们,让他们回去温习,自己则是在一个礼拜后亲自考察。经过最后的选拔,选出了三个剩下的孩子,一男二女。她先让他们跟她学习把脉等基本的知识,熟读背诵医术中的草药和药方,之后才能带他们慢慢进行实践,其中一方面也是因为儿子还太小,她想多留在家里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