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史诗记载,创世之父艾奥(A-ao)击败世界的原始的混沌之神,以银色的神火将他的躯体和灵魂焚烧,散在无尽虚空的尽头。然后破开一片混度的世界,为世界订下法则和秩序。但混沌其实是这个世界本源力量的体现,十一位使徒之神用神力撑起苍穹之壁,织网者萨在苍穹之外绘制本源之魔网,将混沌之力以规则和秩序凝聚起来。
神战时代之后混沌逆袭,苍穹的骑士击碎天穹之壁,让混沌的力量汇入大地,神民因此得以战胜以终焉之龙的形态复苏的混沌之神——纱。这一战士的大地碎裂,无数陆地崩飞到虚空之中。自此之后,苍穹之壁渐渐缝合,在最终之战中死去的神民化作天空中的星辰维持着最初法则的运转,让混沌之力只能在苍穹之上流淌。
因此这个世界的夜空和另一个世界不同,九轮月亮之中的青之月在午夜升至苍穹之顶,象征着沉寂和睡眠之时的到来,这一刻,万物本应沉睡,寂静之中,夜空的群星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回城五彩缤纷的星河,混沌之力在苍穹上流淌,绯红闪烁着钻石光芒的星云如同轻纱笼罩在夜空中。这之后,银之月从猎户座和赤星云中升起,星空回归蓝色,群星转而变成银色,洁白的光芒铺陈而下,带着露珠的齐膝草丛反射着银辉,万物在此刻开始恢复生机,魔力之潮达到每天的顶峰,这也是每个魔法师冥想的黄金时段。
玉之月升起,远方的草甸闪烁着碎星的晶莹,随着夜晚的风儿摆动,虫鸣声响起,在寂寥的夜里如同一只交响曲。草甸之中,随风而动的绿叶擦过少年的面庞,他张开紫金色的眸子,切断了和魔网的联系,然后掏出一支笔,在膝盖上摆放的法术书上记载了一个新的魔法,预言系的寻路术。
“真美。”少年低声说道,他站起来,眺望着在玉之月下温润的草原和魔幻般流淌着的紫红色星云。也许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言这些景物早已看惯,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却让克劳德惊叹于这宛如奇迹的美轮美奂的夜空。
“你们并不相信我,对吗?”他回过头去,整装待发的白狼骑兵坐在马上,排着紧密的队形。但少年能从那勉强挺直的身体里看出松松垮垮的应付,那些面孔上写着的不信任和眼神里流出的敷衍。
洛克严厉的回头扫视一圈,骑兵们又勉强地耸了耸肩,似乎想站得更直一些,一些人还整理了一些武器和盔甲,似乎想表现出他们确实对这次偷袭非常认真。
“不必勉强了,洛克团长,他们当然并不信任我,没人会无缘无故的信任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算我是合鲁丁的继承人也一样。勉强做出这个样子也只是处于对您的敬畏,沉默的火山,刀疤头狼洛克,你的名字该记进白狼骑兵的历史。”克劳德温和地说到,他从带着亲卫队来到这里就发现了这些骑兵根本是在敷衍他,他们对他甚至没有尊敬更说不上信任了,如果没有洛克,也许这只骑兵也会散掉。
“可是洛克的名字如何记上白狼的历史呢?明天之后白狼还有未来吗?”克劳德上马,走到一个中年骑兵的马前。
“普希诺,这是你的名字对吗?你应该是曾追随我父亲的老兵吧?”他和老兵错马而过,并驾齐驱。
“是,大人。”老兵猛然看着克劳德,似乎想从那双紫红色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他不知道这个刚刚回到领地不过几天的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回答问题的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
“你可还记得,在错月谷,格拉斯王国野心重重的墨菲斯特王和他的四轮马车?是谁冒着六射强弩的箭雨和弩炮的轰击插入三月大阵,斩下了墨菲斯的黑熊旗?”
老兵一愣,回过头去看着这个年轻的未来伯爵。克劳德微笑着看着他,眼中带着期许的目光。
“是白狼骑兵!我的大人!”老兵刷的挺直了胸膛,目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似乎又回到了那日渐雨纷飞的战场上。
那一战,帝国北境的格拉斯王国国王趁着帝国皇帝驾崩之时大举进犯,他独特的四轮马车上配十只六射强弩和一门魔法弩炮,在这样强力的火力掩护之下驯鹿凭借着其压倒性的机动性打得帝国军队抬不起头来,一路推进到帝国内地萨克森公国的错月谷平原。在这里,他们迎来了自己的终结者,白狼骑兵借助错月谷马蹄形的谷地迂回推进,带着驯鹿骑兵绕了一个大圈,借助和驯鹿骑兵混成一团的掩护在箭雨中冲进墨菲斯特的三月大阵,在混乱之中一路击破储存魔法弩炮箭矢的军营,最后会和大军斩下黑熊旗,生擒格拉斯国王。
这只是这支军队光辉战绩的一个小小组成部分,白狼骑兵最初是由那次针对游牧民之王刺杀兴中别的勇士组成的合鲁丁家的亲卫队,后来渐渐从亲卫队中分裂出来成为了独立的合鲁丁家的私兵。他们的历史从古帝国崩溃之前到雄狮帝国的建立一直绵延至今,曾经也作为帝国军队编制存在过,规模最大的时候达到三千人,随着合鲁丁历代祖先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军队。
克劳德忽然收敛了笑容,打马回到阵前,目光从每个骑兵脸上走过,看着他们一脸迷茫或者疑惑的表情,少年忽然开口质问:“你们还记得山脊高原的鬼爪兽人吗?”那威严的声音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少年,而是合鲁丁历代先祖的灵魂在齐声发问。
“你们还记得希尔德侯爵和他的地行龙骑兵吗?”
“你们还记得寒霜苔原上的霜巨魔吗?”
“你们还记得焦热之地倾泻而出的恶魔大军吗?”
“你们还记得西北的铁牙蛮族吗?”
“你们还记得闪光之海的海盗鬼铃铛吗?”
克劳德纵马驰聘,从白狼骑兵的队列风一般掠过:“你们还记得是谁阻挡了他们吗!告诉我!是谁!战胜了他们!?你们还记得吗?都记得吗?”少年迎风大吼,视线从每个骑兵脸上扫过。这一刻他完全没有下午那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像是一个将军在巡阅着自己的部队。
“是白狼骑兵!”骑兵们终于真正的打起了精神,齐声高呼,军人,也有军人的荣誉,这些荣誉是他们的骄傲,这些胜利有些是他们亲身经历的,有些是他们前辈创造的,每个白狼骑兵都在加入这支军队的时候就听这些故事成长。这支骑兵还是他的父亲时期招募的,依旧严厉贯彻着白铁级的标准,这些实力非凡的骑兵心中都还有这对那战火纷飞的战场,和高举旗帜的胜利的向往,他们的信中还留着属于军人的骄傲。提到这些胜利,就仿佛有一团火焰燃烧在胸腔里。
“是么?你们还记得?谁能告诉,像我刚才那样掠阵,白狼骑兵,会用什么回答他!”克劳德忽然冷笑一声。
“正面冲阵者,杀!”沉默的火山抬起头来,那双眼睛似乎在黑夜里莹莹闪光,他在听到希尔德侯爵的地行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为之一动,那是他加入白狼骑兵之后的一仗,也是克劳德的父亲为了他所打得一仗,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句口号是白狼骑兵的骄傲所在,不管是谁,胆敢正面冲撞白狼骑兵阵列者,杀无赦。
“那刚刚为什么甚至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你们的荣耀呢?你们的骄傲呢?白狼骑兵八百年所积攒下的光荣,仅仅是五年,你们就丢得一干二净了吗!”克劳德厉声质问,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人敢再注视他的眼睛,克劳德环视一周,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你们现在面对的是四轮马车吗?是霜巨魔吗?是焦炎深渊的恶魔吗?面对这些,你们和你们的前辈都不曾畏惧!现在,只是一群下乡伯爵的私兵!你们怕了!!”克劳德打马上前,这个少年仿佛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这是那只白狼骑兵吗?那只从雷霆中降临,穿梭在荒野丛林之上的白狼!现在,就是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病怏怏的样子吗?”。
骑兵们低下头,没人能回答他,奥蛮统治合鲁丁五年,白狼骑兵早已被边缘化,如果不是忌惮洛克,说不定傲慢早就把他那些狐朋狗友渗透进这支军队了,不过这样的情况,白狼骑兵的待遇也可想而知,五年的时间让这支曾经骄傲的军队变得如同一只山贼土匪一般,虽然看上去战斗力还在,可是军魂已失。
“你们在何时丢掉自己的荣誉了呢?”克劳德的声音平静下来,目光却变锋利如刀,艾奇纳哈在他的背后,白龙的旗帜迎风飘摇凛凛端正,和另一端歪斜的白狼旗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是一句无声的嘲讽。
“我们并没有丢掉自己的荣誉……只是……”终于有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是那个经过错月谷之战的老兵,声音里满满的怨恨和不能发泄的愤怒。随着他说话,许多骑兵也开始断断续续地低声开口,这五年来,这支军队受尽了委屈,现在他们一个个像是怨妇,要将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倾倒出来,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士兵眼眶都已经通红。对于这些骄傲的军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只丢失自己的荣誉,只能欺负一些手无寸铁的劳苦农民,像是山贼土匪一般变成领主手中的打手和铁棍,将刀剑回想自己的兄弟姐妹,而白狼骑兵在之前的五年中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可是这不是你们堕落的理由!看看你们像是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样!”克劳德挥手制止了这次诉苦大会愈演愈烈的势头:“战士,只用刀剑和鲜血争回自己的荣誉!而不是眼泪和诉苦!敌人就驻扎在鲦鱼镇,你们如何选择?”。
“碾碎他们!”头狼一把举起背后的巨剑,喉咙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大声说话而显得沙哑低沉,但是谁都能听出那声音下有滚滚岩浆在涌动,沉默的火山,要在此刻喷发了。
“碾碎他们!”所有的骑兵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对着夜空大声咆哮,那是用胸膛发出的声音,来自灵魂和心脏的咆哮,似乎要将喉咙里最后一口气也喷出来一样歇斯底里,已经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血沸腾过了,哪怕为此死了,也是值得,这才是战士的死法!
“那么跟我来!今天,我将荣誉还给你们!”克劳德调转马头,亲卫队和白狼骑兵轰然前进,跟在他的背后,打着旗帜的艾奇纳哈和洛克和他并驾齐驱。
年轻的骑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年轻的领主,在白狼骑兵的岁月,让他知道一句我将荣誉换给你们,这句话到底有多重的重量,只有这些有着辉煌历史的军队才能够了解,白狼不止是一支军队,就像合鲁丁不只是一个伯爵领地,这些荣誉和信念就是他们存在的根本,这些荣誉和信念就是那只利爪如电、铁衣铿锵的白狼。
这是个承诺,但已经足以点燃白狼骑兵心中的热血,谁都知道,合鲁丁言出必信,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