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启程去往天祈。将那一片翠绿撒在身后,马车一路行走,吱吱呀呀的声音绕的人昏昏欲睡。
不错,那涯姑娘便是被清风扫下悬崖的风夕颜。是啊,活着就该有活着的样子。所以她风夕颜既然大难不死,就必要活着,她还有国仇家恨,还有亲人在等着她,还有她的孩子都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只是,她不知如何去面对曾经最亲爱的他,恨不起来,命都是他给的,如何恨得起来呢,却也是不能原谅的。
途中居在客栈,听到别人谈论花语楼的事情,她心中喜悦,侧耳去听。却不如不听,她最亲近的如亲人一般的人啊,竟然都那般决绝狠心地离开了自己,一霎间,天昏地暗,吐出鲜血来,将她白色的衣裙染上绮丽的色彩,只觉得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沉得飘无踪影。
她倒是希望可以永远不曾醒过来,打击接踵而来,哪怕是最坚强的人也会累到崩溃,最冷凝的泪也会决堤。谁的旧伤疤,被撕裂成血染的画,心中防线万丈也奄奄一息轰然倾塌,激不起一点尘沙。
就这样不吃不喝,等着灾难吞噬掉她。
“涯姑娘,你就吃一点吧,你不为自己想,也为腹中的孩子想想。”妙眉不明白她突然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看着她一夕间居然长出了许多白发,黑白相间的发凌乱地披散在惨白的脸上。
翊焕君示意妙眉和御敬退下,近身卸下那缚在她眼上的青绫,用手覆上她苍白的脸上,“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缓缓抬眼,看到模糊的青色,那只覆在脸上的手依稀还有丝温热,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她哭的累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才缓缓开口道:“涯,这世间没有人能陪你走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你身边的人都会离你而去。”
“你真残忍。”她抬起头,盯着他模糊的面孔。
“想报仇么?”翊焕君轻笑出声。
“你会帮我么?”
“不会。这世间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翊焕君推开怀里的人,御敬像是早有准备,进来推他离去。
妙眉随后进来,正看到风夕颜挣扎着要下床,她赶紧上前扶住她。
“妙眉姐姐,你能帮我把饭拿过来么?”她的声音因为哭的久了,有一丝暗哑。
妙眉心中宽慰,把她把饭菜放在了床榻的小桌上,看到她狼吞虎咽地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拼命地把饭往嘴里塞。心中一阵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赶紧盛上汤来,怕她噎着。涯姑娘是她救的,大凡人对于自己保护已久的人或物,都是不忍心看着她或它受伤害的。
到达天祈已是半月后了,天渐渐暖和起来。翊焕君并不像其他未封王的皇子居住在宫里,当年竹妃死后,他便请旨要了一座府邸。他本是一个宫婢的孩子,那宫婢生产后便被赐死了,他由于在娘胎中遭人下药,以致先天残疾,生下后只有竹妃愿意抚养他。谁料洗尽铅华呈素姿的竹妃终是没有幸存于那后宫的勾心斗角的战场。
他的府邸只留着几个仆人,很是冷清。她和妙眉安顿好之后,第二日,御敬便和翊焕君进了宫。
太子等人早已在殿内等候,翊焕君一眼瞥过,三皇子,七皇子都还未来,太子翊舜衡远远地便瞧见了他,“九弟呀,近来可好?”
翊焕君轻笑道:“一切都好。劳太子挂心了。”
眼角略去二皇子,五皇子,八皇子那不屑和嘲讽的笑。太子看他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面上依旧是从善如流的笑容,示意大家坐下。翊焕君兀自倒了杯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太子翊舜衡是知道的,父皇九个儿子,早夭了老四和老六,如今就剩下七个儿子。父皇对这个九皇子还是颇为在意的,竹妃的早逝让皇上心怀愧意,便将心都补在了翊焕君身上。自己遇刺的事情应该不会与远在朝堂之外的翊焕君有关系,再说都这么久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虽说此刻的腰牌是八皇子府里的,但谁都看的出这是明显的栽赃陷害,便也只能继续查着了。不知道父皇此次将他唤回是为何。正思忖间,便听见老远就有人喊着,“九弟,九弟。”
翊焕君无奈地摇摇头,听这声音还能有谁,必然是那个妖孽三哥了。
刚抬起头,那一身艳红艳红的袍子便近了眼前,这张雌雄莫辩的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欠扁表情,翊郇墨盯着他瞧了半天,翊焕君依旧气定神闲,想着这厮究竟又会冒出什么惊世之语,果然,翊郇墨惊奇地扑闪着他长长的睫毛,道,
“九弟,又俊了不少。都快要赶上哥哥我了。”
翊焕君憋了一口茶,不敢喷在那张妖孽的脸上,差点没憋出内伤。原来自恋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和自己比究竟是谁比较漂亮一点。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三哥也是越发的妖艳了。”翊焕君瞅了一眼他大红色的袍子和自己这身青色的袍子,皱了皱眉头,红配绿,还真是……
翊郇墨蓦地觉得这九弟这几年来长进不少,欣慰地点点头。老七也赶在翊裴萧来之前最后一个赶到。
翊裴萧进来,果断得看到了那扎眼的红配绿,还很是乐呵。免了大家的礼,坐定后,先与各位拉扯了会家常,才说道正题上,
“半月前衡儿府中遭遇刺客,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刚才还天伦之乐的家常场面瞬间冷了场。座下的七个人都低下头,不再说话。
“老八,你说!”
八皇子心头一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真的不关儿臣的事啊,不关儿臣的事啊。”
翊裴萧看到老八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一阵恼怒。皇家怎会有这般愚蠢的皇子,简直是令他颜面扫地。
“父皇,儿臣以为,腰牌并不能说明问题,有可能是有人蓄意陷害。”太子起身说道。
“陷害?为什么要陷害八弟呢?谁都知道八弟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更不用说去杀人了。”五皇子笑嘻嘻地说道,八皇子害怕一切带毛的动物,这是谁都知道的,众人听后一阵哄笑,
八皇子还不住的点头称是。
“鸡是鸡,人是人,不敢杀鸡,未必就不敢杀人呀。三哥,你说是吧?”七皇子凉凉的一句,众人的笑散了开去。
“七弟言之有理呀。”二皇子接过话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