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楼叫了几个小菜,终于饱餐了一顿。打包了些干粮,准备带在路上吃。结了帐去退了房子。
小二疑惑地挠挠头,“二位客官,这就要走了,准备去哪里?今日早上才封了城门,不允许进出了。”
“胡扯!昨日我们来的时候城门还是打开着的。你是故意说得吧,好叫我们多住几日吧。”想容冷哼一声。
翊倾尘示意想容闭嘴,柔声道:“小二哥说的可是真的?”
“爱信不信!”小二努了努嘴,就要离去。
翊倾尘连忙拉住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小二哥,可知道是何原因呐?”
小二看看她还算和善,颇为不屑道:“听说最近要打仗了,骁将军说要盘查一番,怕城里混入奸细。”
翊倾尘心中疑惑,这么多年来两国一直相安无事,怎着忽然就要打仗了,而且大娘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会突然就要打仗了呢?”倾尘看见小二有些恼怒,赶紧放开他的袖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传的。”小二听到有客人的招呼,赶紧跑了过去。
“公子,谁知道这个小二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不如先去城门口看看吧。”想容拉走倾尘还不忘瞪了那个小二一眼。
“也好。”点点头随上想容的脚步。
到了城门口,果真,城门紧闭,心中一凉,恨恨地将指甲窝到了手心,想容不忍看她难过的样子,安慰道:“公子,别难过,说不准过几日城门就又开了呢。”
翊倾尘笑的有些苍白。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
“守卫大哥,请问城门什么时候会再开呢?”
循声望去,只见藏蓝色绣花的马车帘探出一只莹润瘦削直接分明的手。想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欲上前去一探究竟,却被翊倾尘拦住。
“少则三五天,多则一半月。”守卫懒洋洋地说道。
“究竟是多少天呀?”想容又是焦急又是恼怒,想到公主伤心难过的样子,一股火就冒了出来。
“你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找事吧你!我看你就是奸细!”守卫亦是颇为恼火,其他几个近旁的守卫听到‘奸细’二字,都围了过来,说着就要捆拿她,翊倾尘挣扎间也被推到在地。
“侍卫大哥,我们真的不是奸细。”
“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等姑奶奶我回去了,一准叫你们全部玩完。”想容一边挣扎一边学着市面上的那些叫骂。
翊倾尘心中一阵绝望,忽然一声淡淡的“住手”,守卫停了下来,她也转过身去。看到马车上下来一白衣男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正像是那深山幽谷里月白风清的气息。翊倾尘看着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但心中一阵欣喜,希望有认识的人。
“明月,明月,快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奸细呀!”想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让她能坚守“敌不动我不动”策略的奸诈花语楼管事,扯开嗓子喊道。
明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守卫大哥,我可以证明她们二人并非奸细。”
刚才答话的那守卫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说她们不是奸细就不是奸细了。”
明月旁边的小厮上前往那守卫怀里塞了些什么,又附在侍卫的耳边说了话,那侍卫先是一惊,又满意的一笑,招呼一声放人,三三两两的便散了开去。
二人顺其自然地上了马车。想容一声惊叹,这马车也太豪华了吧,里面的事物一应俱全,茶具,桌子,软榻,还有书,纸笔,更重要的是有好多吃的。
明月恭恭敬敬地尊了声“太子妃”,看见云想容正坐在桌旁吃的不亦乐乎,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明月,你这儿的东西不错。”想容劫后余生,甚是自来熟。
“想容,怎的如此不知礼数!”翊倾尘也是一番无奈。
明月浅笑道:“不碍事,太子妃怎会在此?”
翊倾尘便将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又是一阵心痛悲凉,明月越听越是心惊,面上却仍是一派不动声色。
“太子妃不过一介弱女子,竟能坚强如此,实在叫人佩服。只是,太子妃以为此次刺杀是谁人所为呢?”明月倒了杯茶,瞬间车内茶香弥漫,正是青山云针的袅袅韵香。
翊倾尘接过,低头道谢,正欲开口。却被想容抢了个先,
“还能有谁,肯定是轩辕晔那狗皇帝,先是害死了你们楼主,接着又向我们……”正预备一番长篇大论,手却被明月一把抓住。力大之大,让她龇牙咧嘴。
“你说什么?!什么楼主?”明月不可置信,千年不化的浅笑终于裂了缝隙。
想容一惊,嘴里的云吞桂花糕掉了出来,疼的掉下泪来。委屈说道:
“不就是吃一块桂花糕嘛,干嘛发着大火?”
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将头转向翊倾尘。翊倾尘点点头,看到明月拿在茶杯上的手紧了紧。
“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因为毒害了小皇子和撷月公主,结果……结果被大皇子一掌打下了悬崖……”翊倾尘想到那个清冷的女子,也是一阵惋惜。又想到翊郇墨,不禁黯然。
“毒害皇子公主?”明月并不知道风夕颜的身世,摇摇头,并不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翊倾尘说的话,她没有理由骗他,又道:“大皇子,轩辕家的大皇子不是个久病卧床的废人么?”
想容抹了抹嘴,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装什么装?华国大皇子不就是你们花语楼的清风公子么?”
明月的浅笑此刻完全破裂,看向翊倾尘,却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刹那间浑身冰凉,脸色白了几分,
“那雨溪和明儿呢?”
想容看到他煞白煞白的脸,不敢再言语,也看向了翊倾尘。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明月公子莫要太难过了。”翊倾尘此刻也不知晓怎样安慰明月。
明月撇过眼正看到想容嘴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又闭上。
狠狠地闭上眼睛,咬牙道:“说!”
翊倾尘也好奇地看着云想容,却也是一阵担忧,风夕颜尚且如此,那雨溪和明儿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说,我说,你别难过。”想容怯怯地放下手中新拿的祥记酥饼。
“说!”明月睁开眼,一抹狠色看的想容一惊。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她并不知晓明儿正是明月的妹妹。
“你们楼主的那个丫鬟听说是被挑断了脚筋了,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明月只觉得心口如利刃划过,明明疼的厉害,却是一滴血也流不出来,蔓延进五脏六腑,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碎裂了,他依旧没有松手,碎片深深的陷进掌心,暗红色的血流了出来,在桌上流成奇特的形状。
想容再也不敢说话,心里一阵难过,想要掏出帕子给他包扎,却被他推开,险些撞到车窗上,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马车恰如其分地停下来,明月向翊倾尘淡淡鞠了一礼,先下了马车。
“好了,想容,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怎么这么多话?”翊倾尘也是有些闹意,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任谁再泰然自若,风淡云轻,如何平静地下来。
“公主,人家也是好心告诉他嘛,谁知道他那么不领情。”想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委屈地说道。
翊倾尘叹了口气,归期遥遥,怕现今只能等在这里了。夫君,请你等着我。
她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过这样一个她一直面上视作于己毫无关系的男子,又想到,伊雪大概会照顾好他的吧,第一次不怎么讨厌这个女子。
正思忖道,却见先前明月身边的那个小厮带了个人出来。依旧是那张憨厚的俊脸,看到她又是一阵脸红。
“青……青儿姑娘,你……你……我……我……”花涧抓耳挠腮了半天,一句没有凑出一句话,他一听清平说陈青姑娘来了,就连忙跑了出来,并未注意到明月的异状。
想容一看花涧傻傻地样子,破涕为笑。
“怎么这么久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喜欢脸红。”
花涧一听这话,脸确实更红了。
“想容,你就再莫打趣他了,走,我们进去。”
说着就随着花涧和清平进去了。花涧听说她们许久都未吃到好的饭菜,忙去张罗。清平领着她们进了天字号的房间,安顿下来,便离去。
“公主,这才是人住的地方。”想容摸着光滑的锦缎背面,流苏坠边的床榻,梨木雕花的圆桌,紫砂托盘的茶具,窗边还摆着将开未开的十色锦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花涧来,想容让翊倾尘稍作休息,自己下楼去找。问了清平,才知道花涧回商都去了。
“城门不是关了么?他是怎么回去的,难道是飞回去的。”想容回到房里,自言自语。
“想容忘了么,花涧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翊倾尘听见想容的嘀咕,轻笑出声,忽而又止住,“哎呀,应该托他告诉一声的。”
“告诉什么?哦,对呀,告诉太子一声我们好端端的,真是的,走那么快。”想容跺了跺脚,想到刚才明月那副对她冷淡的样子,很是不解气。
城门已关,又不能写信,明月他们是路过此处要去****办事,更是没有信鸽;却也只能等着了,等着花涧回来,好问问他寒颀洛的情况。
罔闻窗外喧嚣,心待归期近,往事历历浮眼前,谁的眼眸如星,引我相思回首,苦笑看人世纷纷万千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