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那人衣袂飘飘,雪白的头发在夜里与周围鬼魅的黑色格格不入,他面上没有表情,寒颀洛却觉得冷寂正在逐渐淹没那人。他,轩辕清风,纵是谪仙一般,却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始末,亲手将心爱之人置于死地,却仍惘然不知。
自己此刻怀里抱着的人儿想必此刻已将自己恨到了骨子里,寒颀洛这样想着,手臂却箍的更近了,还好,她还在自己身边。恨吧,比起那个淡漠之至的男人,自己何其幸运。就这样抱着她直到黑夜吞噬,也许能到天荒地老,有人说夜是最接近永恒的东西。
突然,有什么湿润的脸颊,是泪水还是雨水,分不清了,只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是不是连老天也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悲伤,寒颀洛瞥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淹没在雨里和黑夜融为一体,渐渐远去。怀里的人哭的累了,恨得痛了,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越来越大的雨滴砸在他如玉的脸上,他只是护紧了她,尽量不让她被雨淋到,无论如何,明天都要向轩辕晔请辞离开,带她离开,他心里这样想着,脚底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栖梧殿的寝殿内,轩辕昭羽正在摘除头上繁乱的饰物,金色的护甲被碧落收在锦盒里,金翅鸟钗被缓缓拔出,却还是扯得她一阵头痛。
“碧落,你说女人家为何要带着劳什子饰物?麻烦死了!”轩辕昭羽说着就要将手中的金翅鸟钗往桌子上扔去。
“哎呀,公主,这可是皇后赐给你的呀,可不敢这么任性。”碧落接过轩辕昭羽手的钗,摆放在了锦盒内,“那可不是为了好看嘛!瞧公主说的。”
“好看?本宫可不觉得,你瞧这满头插得活生生一个刺猬头嘛!”
碧落“扑哧”笑出声来。轩辕昭羽看着头上那么多的饰物还没摘除完,心中一阵烦乱。
“不过自以为能博得男人欢心罢了,实实哪个男人会对着刺猬头有兴趣,愚蠢之极!”
“公主可不敢胡说,您是我瑶华最高贵的公主,哪里需要博得什么男人的欢心?”碧落急急地劝说。
“不需要么?”轩辕昭羽呢喃出声,镜子里的人笑的苦楚。
“啊?什么?”碧落未听清楚。
“没什么。那个舞清影,也就是风夕颜明天就要问斩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轩辕昭羽动手把碧落拔下来的钗子簪子放入锦盒内。
“公主不是挺讨厌她的么?怎么反倒关心起她来了?”碧落很是不解,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很多。
“本宫是讨厌她,可是总觉得这事有蹊跷。皇兄不惜为她俯首为本宫办事,怎么会对她要被斩首居然无动于衷呢?”轩辕昭羽始终没想通。
碧落眼睛一闪,盈盈一笑,“公主,男人呀总是喜新厌旧的,您想那胡国公主米娜齐仁被誉为草原上的月亮,定然是美丽非凡的。又出身高贵,与大皇子最是门当户对的。”话一出口,才自觉说错了话。“奴婢该死,公主自然才…….”
“无须自责,本宫早已看开了。”轩辕昭羽掩饰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明日米娜齐仁就要与他成亲了,她又该期盼什么呢?即使没有风夕颜,她依然不能和他并肩看这天下繁华,好景良天。“你且与我去看看风夕颜。”说着,昭羽就要站起身来。却被碧落拦下了,
“公主,您……您不必去了。”碧落低下头,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为何?”
“因为……因为她已经……死了。”碧落抬起头来,似是鼓足了勇气。
“你说什么!”昭羽身形一晃,头上的不要一阵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虽是知道风夕颜最终还是要死的,可乍一听到,还是免不了震惊之余又有点痛心,该是对一个女子的同情吧。她扶住桌角,平复着心情,道:“如何死的?自尽么?”
“不是,她被墨王从牢里救走了。”
“那如何会死,该是逃了呀?”听到她逃了,昭羽竟有一丝欣喜,如若不是听到她后来还是死了,昭羽想她是会暗自欣慰的。
“是大皇子将她打下悬崖的。”碧落不敢看公主的眼睛。
“怎么可能?!!”昭羽退后一步,心跌入谷底。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以为的那个高杰出尘的人又是谁呢?他竟是连自己最喜欢的女子都能牺牲……她不敢想,扶住疼痛的额角,头有些晕,碧落忙扶住她,她摆了摆手,步履不稳地朝床榻走去。
“你先下去吧。”
“公主……”碧落上前一步,去不敢近身。
“下去!”轩辕昭羽厉声喝道,碧落只得退了出去。
昭羽靠在床边,觉得胸口闷闷的,浑身堵得难受。要她如何相信那谪仙如莲的人会为了权力牺牲自己所爱之人呢?是他变了,还是她看错了。可是有些事情在当时永远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