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人左手扶墙壁略微皱眉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右手的剑尖还在滴血。
“属下该死!”追风单膝跪地准备领罚。王爷让自己去请抚琴之人,不料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让王爷负伤,能让自己毫无觉查,看来对手不可小觑。
“你无须自责。他跟随我许久,动手只是早晚的事。”说话之人一脸威严,眼神深隧,约莫四十又余,目光投向厢外,仿佛根本不在意刚才的刺杀,一派深思的模样。满身的杀气渐渐退却,追风蓦的觉得王爷今天似乎有些不同,貌似温和了些许。却又不敢妄自揣夺,只是凝神静等主人的下步吩咐。这位王爷正是祈国唯一的异姓王:南宫靖。
“这花语楼不简单呐!”许久之后靖王终于说了一句让追风摸不着头脑的话。说罢起身出了厢门,又顿身,“安排一下,我要会会这个舞清影。”
“追风领命!”言罢起身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自然错过了靖王眼底的那一闪而过的哀伤。
风夕颜回到房内,唤来明儿将琴取走,正待沐浴却突然发现窗户开着,她明明记得自己关上了,难道是明儿又打开了,她无奈的摇摇头,夜凉如水还是关上吧。移步窗前,只见寒光一掠而过便觉脖间一片凉意。她心中一惊却并未出声。“清影楼主果然是绝代风华呀!”背后戏谑之声传入耳际,风夕颜嗅到不同寻常的血腥之气。紧张减半,心也放了不少,来人一时半会儿还对自己产生不了威胁。“公子过奖了。”风夕颜风清云淡的说道。二人之间像是寻常客套。来人也是暗暗讶异,若是别人早已大呼小叫,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下心中有了计较,便开门见山了。“久闻花语楼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居多,不瞒楼主,在下身中奇毒,望楼主施以援手。”他眉间一片隐忍。
“这位公子求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她轻笑出声。背后之人这才收了匕首,“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风夕颜这才看清来人,不过和没看清没什么两样,他一身夜行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眼神清明,隐隐有遗世独立的韵味。刻意造出的江湖气依然掩盖不住浑然贵气,夕颜猜测来人不是官宦子弟便是皇家贵胄。心中也有了计算,便不再与他绕弯子。
“解毒未常不可,只是这花语楼的规矩…”
“万金也可,还请楼主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关乎公子性命之事,却非金银能了解,花语楼要的只是公子一诺而已。”
他知此诺也非同小可,却并不言语,只待她慢慢道来。她也不做过多停顿,“至于这一诺是何事,来日方长,我们暂且从长计议,公子记得便是。”
他看到她眼里的算计顿觉自己陷入了不知名的漩涡,却还是摘了随身携带的玉佩给她,算作承诺。夕颜也不推辞,伸手接过,触手间一片温热。玉佩上刻有一个“墨”字,字虽小却未逃过夕颜的眼睛。她觉得这字竟是如此耳熟,一时间却又是想不起是何关连。正待细思却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心中升腾起一片欣喜,便对他说:“你找的人来了。”
眉间是掩不住的喜悦,他心下迟疑不知她是因自己有救而欣然还是因来者而欢悦。又转念想这与自己又有何关系,遂在心底自嘲一番,今日竟是如此心不在焉,想他祈国三皇子翊郇墨,四岁作文《式微》名满天下,八岁便精通六术,十四而领兵击退胡军入侵,文韬武略,战功赫赫,一向心无旁鹜的他居然也有开小差的时候。若不是靖王苦苦相逼,他不得以才出此下策,探得靖王此次离国他一路跟随好不容易寻得机会下手,怎料得这老狐狸暗中下毒,这才寻访楼主求得援助。思忖间忽听见一温和男子声音,“楼主,可曾安置了?”他转头不错眼的看到到她眼里几乎来不及捕捉的黯然,转瞬即逝忽地又归复平淡。
她开了门请他进来,映入翊郇墨眼里的是一袭白色,纯粹的让人移不开眼,满头华发,看到翊郇墨,他只是浅浅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千百年来世间愁苦悲戚都不曾入得了他的眼,就是这样浅笑着过了几世。夕颜看向来人:“是蚀心散。”
翊郇墨心中一震,蚀心散,极歹,毒发仿如万蚁噬心,中毒之人往往因无法忍受剧通最终自尽而亡。靖王之心狠手辣可见一般,思及此,忽觉心头隐隐作痛,正欲发作,却见那谪仙似的男子朝自己走来,摊开手心,见一颗红色药丸,这怕是解药吧,翊郇墨心想。
却又听见那白衣男子说:“这不是解药,只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性。”翊郇墨心中疑惑却并不多问,接过药丸吞了下去,顿觉心头疼痛减轻许多。又闻得男子要自己的血,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却看见夕颜正看向自己,目光清澈,尽是坦然之色,遂明了这怕是解毒之用,便用匕首划了手臂让那男子取了足量的血,正欲寻找东西包扎伤口,却见夕颜早已准备妥当,挽袖给他处理伤口。
闻着鼻端若有似无的馨香,他突然想看看她面纱下是何等模样,又止了念想,看她低头为他细细包扎的动作觉得也是一种美好。低头包扎的夕颜却不知身侧之人的千般念想闪现,包扎完后拂了拂手,言到:“明日来取解药罢。”翊郇墨看出她眉间的倦色,也不多作打扰,点点头飞身出了窗外。
“这人怎么这么爱走窗户!”又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这样的小动作被清风看在了眼里,不错,那个白衣华发的男子正是清风。
清风、明月、花涧、雨溪是娘亲收养的孤儿,清风被其家人抛弃,自小便由风逸尘抚养长大,善毒长音律,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尽得风逸尘真传;明月家世代经商,不知怎的得罪于人,上百条人命一夕之间被仇家所毙,自己和妹妹被父母藏身于密室才躲过一劫,一路沿街乞讨受尽凌辱又与妹妹走失,后幸得雪娘收留,后又见夕颜带回的明儿正是其妹,遂慨叹人生迹遇千般变化,上天终是待自己不薄。他帮助雪娘打理花语楼,是雪娘的得力助手。花涧是风逸尘姐姐的孩子,想当年祈国的风将军,那个战神一样的男人却因功高盖主而被冠以谋逆之罪处死并诛连九族,唯独游艺在外的风逸尘幸免于难,救得花涧后从此隐姓埋名;雨溪当年是小乞丐,快要饿晕的时候忽见一块馍从天而降,馍后面是个小女孩的脸,她笑嘻嘻的用一个馍换了一个饿极了头脑不清楚的傻孩子一生的承诺。她说:“你要是吃了这块馍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跟了我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傻乎乎的雨溪从此就被一块馍给套牢了。他们五人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则更似亲人、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