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看上了人家,但是那家里人不同意,他就与那女子私奔了。如今城里城外都贴着他的画像,他又是王爷,此事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压下去的。”翊郇墨将茶盏紧紧地捏在手里,没有喝。
“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么,嫁于王族,他们会不同意么?”妙眉插话道,引来御敬不满的目光,她连忙笑了笑,表示自己绝没有嫁于王族的非分之想。
“定然是后面有人撑腰了。听闻那女子与老七两情相悦,那女子的家人却要将女子另嫁他人,老七不忍,便将她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翊郇墨叹息道,说实话他很是佩服老七的勇气,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却是不好处理。
“愍王却也不该如此。”风夕颜出语,
翊郇墨看了看她道:“难道就放任自己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么?”
风夕颜垂首并未接话,摆弄着一旁的吊兰,不敢去看翊郇墨的目光。
“我们翊氏皇族的男子向来都是极为重情的。”翊焕君打破尴尬的气氛。
“如今怎么办?”
“罪名肯定是洗脱不掉了,少不了被免职逐出皇族的。”翊郇墨担忧道。
“既然七哥能由此一举,必然也是不在乎那些虚名的。他如今为帝,必然会打压我们的势力,下一个不出所料的话就是我了。”翊焕君轻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我们得做好应对之策,如今朝中靖王的势力也在削弱。再这样下去,我们连翻本的实力都没有了。”翊郇墨吐了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
南宫锦早将墨王府里的一众姬妾清理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她正悠闲地坐在湖边喂鱼。又想起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来,心里一阵甜蜜,看了看诺大的王府,又有些伤感起来。
“追风,你说墨哥哥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在想我?”
一个黑色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南宫锦身后,追风是南宫靖手下最好的护卫,被南宫靖派来保护南宫锦的。他双手抱臂,有些无语,不明白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因为这已经是今天第一百二十八次召唤了。“王爷出去办事,下午便会回来了。”
“追风,我们出去找他好不好?”南宫锦拽了拽他黑色的衣服,央求道。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的表情是她最好的扮相,从小她就一直这样,他一看到她这样,就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拒绝只会换来更惨更诡异的表情,和其他一些没玩没了的惩罚。
见到追风没有说话,南宫锦得意地笑着拖着追风出去找翊郇墨。想都没想便去了信王府,一看翊郇墨果然都在这里。
“墨哥哥,你果然在这里啊。”南宫锦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将严肃的氛围打破。
翊郇墨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从南宫锦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还没跟姐姐好好说话呢,怎么就要走?”南宫锦不满地撅起嘴,但看着翊郇墨离去的身影,跺了跺脚,转身向风夕颜与翊焕君告别,小跑着跟上翊郇墨的脚步,追风早隐去了身影。看着院子里那个青衣女子,出了会神,回过神来,早就没了翊郇墨和南宫锦的身影。
南宫锦一路小跑着,却始终与翊郇墨之间隔了一段距离。翊郇墨虽然听见后面的人在呼唤,却并不回头,只是自顾自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马鸣声,他一惊,回过头去,看到南宫锦跌倒在地,赶在天祈街上快马横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受封的五皇子义王。
“失礼了!”义王淡淡说了一句便扬长而去。
看着南宫锦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他心里一阵烦乱。极不耐烦地走过去,准备扶起她,却见她的裙裾上鲜红一片,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抱着她就医。
翊郇墨从来没有去期盼过自己会有孩子,而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看着脸色苍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南宫锦,他心里一阵怜惜。
那些本来不确定的东西渐渐的显现出清晰的轮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七皇子的事情还没有过去,新皇庆生的那一天,天祈城护城河里开的荷花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事情的真相还未来得及查清楚,便有谣言四起,说此乃是上天对天祈的诅咒,而这带来诅咒的人便是那过生辰的新帝翊舜衡。
朝堂上,众臣言语纷纷,五皇子义王狠狠地盯着面色寡淡的翊郇墨,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劫难灾祸之说,肯定是眼前这个人捣的鬼。
翊舜衡神色疲惫地看着众说纷纭的众臣,朝中他自己的势力还在慢慢的渗透,但前朝盘踞的势力依旧顽固,看着座下一派淡然的南宫靖和翊郇墨,他恨得牙痒痒,却怎么也找不到把柄。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人会去出那个风头就谣言的事情向新帝讨教一二,不过是在私底下疑心着,观察着朝中的风吹草动。为官一事,便是要懂得明哲保身,知道什么时候该上什么船。于是来往墨王府和靖王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谣言这种东西,有种滚雪球的威力,传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依然会有人相信。
传言,新帝为了控制谣言的发展,已经杀掉了近一万人。这不过是谣言开始传播的第三天。即便是在第二天就澄清了那池中的荷花是有人投毒才会全部枯萎的,但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那些怪力神乱的剧情发展。第四天更是有人带头写下万民书请愿,要求受到诅咒的翊舜衡自行退位,这样祈国才不会灭国。而万民请愿的要接替翊舜衡的竟然不是墨王,而是先帝的五皇子义王。而此刻的五皇子早在谣言伊始的时候为了防止发生叛乱自请外调到北城练兵,自然对皇都如今发生的一切不曾知晓。
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着底下跪着的民众,阴测测笑着自言自语道:“五弟啊,原来这背后的人竟然是你啊。怪不得要自请去边远的北城练兵呢,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朝堂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凌冽第二日便接到密旨要去北城剿灭叛党。叛党正是以义王为首的北城将士,他们此刻还在辛苦地操练着,为了能在万一民众发生叛乱的情况下为新帝出一份自己的力量。但所有的帝王,从来都是天底下疑心病最重的人。很多时候,谋逆这种事情,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义王直到死的那一刻,始终都不明白一向亲和的大哥为什么会向自己发难。翊舜衡很快便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了义王,他就像断了一条臂膀。民众的呼声还在像潮水一样涨着,他又多了一条残害手足的罪名。
水到渠成,名正言顺,墨王成为民心之所向。祈历十一年秋,翊舜衡自缢于自己的寝宫中,其弟墨王继位,将国号改回祈。看着他站在帝坛上祭祀的模样,所有的人都有些痴迷。第一次脱下大红色的衣袍,换上明黄色的帝王象征的衣袍,不见了往日里似笑非笑的风流样子,沉着脸色不怒自威,那张绝色的容颜让人不敢仰望。
那一天护城河里的荷花又重现了生机,甚至于那城外的樱花林也破天荒的改了花期,开的如火如荼,有人说,那墨王是樱花花精化作的,来拯救被诅咒了的祈国。
你看,同样是怪力乱神的剧情,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民众的选择往往让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