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炽热的骄阳洒落大地,一簇簇茼蒿弯腰的同时左右摇来摆去,像是诉说着动人的故事。
勾家村,隶属云翔帝国新生郡下面的断桥镇。新生郡是云翔帝国最边缘的郡县,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之地,而勾家村则属于这穷乡僻壤之内的荒落地带,可以说是整个帝国最为偏远的地方,没有之一。
整个村庄总共十户人家,在方圆十几公里的地盘上各自相距开来,显得很是荒凉,帝国除了对勾家村拥有管辖权之外,从不问津,连新生郡的郡守也从来没有到过旗下的这片属地。
在勾家村的山坳里,一座用茅草搭建而成房屋在岁月的冲刷下已经破烂不堪,四周泥土砌成的墙壁上,一处处裂缝甚是显眼。
屋棚上的茅草也已显现出点点黑斑,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场暴雨便能将它冲刷坍塌,又或者一阵烈日骄阳便能将它付之一炬。
舍内,一阵阵抽搐的哭泣声传来,从声音依然残留的童气可知,这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已。
少年名为离天歌,此刻正趴在一张不够结实的床榻旁边,使劲摇晃着床榻之上的中年妇女。
对于整个勾家村来说,其余九户都是勾姓人家,唯独此家姓离,与村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床上昏迷的中年妇女名为尹代华,大概二十几年前搬到勾家村,对于从来都是只出不进的勾家村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值得议论的事情。
而且尹代华和其他九户人家之间很少往来,不过其温柔贤惠在村子里还是颇有名声,人们看到她的时候除了在院坝里面教少年读书之外,就是在田间地头忙碌不堪。
“娘亲,孩儿知错了,只要你醒来,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留在村里,再也不去想外面的世界,老实过着平凡人的日子。”离天歌口中不停地嗫哆,发出喃喃之语。
对于从小和尹代华相依为命的离天歌,母亲便是他的依靠,他的唯一。
束束阳光透过墙壁的裂缝,照射在床榻之上中年妇女的身上,那是一张脆弱的面孔,带着一丝苍老之色,显现出她一生历经的坎坷不在少数。
“咳咳!”佛是听到了少年的呼喊,良久之后,中年妇女轻咳一声,嘴角也随之挂着一缕殷红的鲜血。
长期劳累下来,尹代华身体每况愈下,十几年前便患上了痨病,而且近来更是咳嗽不断,经常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三日前。离天歌在爬天落山的时候,衰落下来昏迷不醒,匆匆四下寻找草药,又心力交瘁地照顾离天歌,终于体力不支,昏厥而去。
听到尹代华的咳嗽之声,离天歌惊醒过来,慌忙扶起中年妇女靠在床头之上,哭哭啼啼地关怀道:“娘亲,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怎么样了?”
当离天歌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划伤的腿上粘贴着几种绿色草药混杂而成的浆液,母亲却昏睡在床榻旁边,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两日。
少年不停啜泣,尹代华轻抚着少年的脑袋,道:“天歌,娘亲没事,都是一些老毛病了。”
离天歌点了点头,赶紧从旁边旧得不能再旧的桌子上倒上一杯水,递给中年妇女。
看着少年不高的身影,尹代华很是心疼,转而问道一些奇怪的话语,“天歌,你觉得你褚亮大哥厉害吗?”
离天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即觉得不对,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尹代华说过关于他和勾褚亮互聊几句的事情。
那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勾家迎来了良辰喜事,难得一见地放了几炳鞭炮,勾褚亮带着一个美丽女子回到勾家村拜见父母。
离天歌那时还小,当看见勾褚亮和美丽女子的第一眼,便感受到了一种出彩的气质,而勾家老父更是难掩激动之情,在出门迎接的时候竟然勾到了门槛之上。
就在勾家老父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勾褚亮夺身而出,转瞬便将老父扶起。离天歌印象很深刻,因为勾褚亮几乎是飞着过去,将老父扶住。
那是离天歌第一次对武道产生印象,同时内心一颗狂放的种子不断膨胀。
虽然有几人看到过当时的经过,但离天歌确认母亲不在此列。此刻尹代华问起,更是让他内心有些忐忑,因为尹代华一直希望他过着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去过你争我斗、打打杀杀的日子。
离天歌把头低得很低,等待母亲的训斥,不过想象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尹代华不舍的话语像是在诉说离别。
“娘亲要去向很远的地方,不能看着我的天歌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了。今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凡事多思虑,一步一步把步子走稳,只要你能够健康成长,娘亲便别无他求了。”说着说着又咳出一口鲜血。
离天歌如今已年满十岁,他知道,尹代华所说很远的地方便是天堂。
少年哭得更为厉害,声嘶力竭地道:“娘亲,我去镇上请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就欲夺门而出。
尹代华一把拉住正欲离去的少年,道:“天歌,为娘的身体自己知道,恐怕我是撑不过这关了,你好好听我说。”
离天歌挣脱两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对面苍白的面孔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娘知道你一心向武又心比天高,你无数次去爬天落山,可以你羸弱的身体又怎能爬得山直入云霄的天落山。”
带着一丝可见的笑容,尹代华继续说道:“不过为娘也很欣慰,虽然每次你爬得不高,但好在没有放弃,人生很多时候就是坚持的结果,只要你付出努力了,总会有绽放光芒的那天。现在你去撬开门口你床下面的第三块木板,那里面有个包裹,你把它取出来。”
整个不大的屋子,两张木床几乎占据了大半空间。
离天歌疑惑地看了尹代华一眼,向后踱了门口,找了一个手撬,趴在自己床下撬开第三块木板,一个布满灰尘的包裹瞬间映入眼帘。
抱着包裹,离天歌走到床榻之前,递向尹代华。尹代华只声说道:“打开它。”
解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木质小盒。打开木盒之后,右边放着一本书籍,旁边则是一副卷轴,左边是一个更小的木盒。
离天歌看着有些泛老的书籍,发出一丝灼热的目光,那是一本名为《基础武道》的书籍。
离天歌看向中年妇女,道:“娘亲,这……”
中年妇女脸色苍白,道:“天歌,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从今天开始,你就走你自己喜欢的道路吧。”
离天歌神色一怔,没有欣喜,只有心痛,盈眶的热泪轻呼一声:“娘亲…”
在尹代华的指点下,离天歌先是将《基础武道》放在一旁,而后翻开卷轴,上面记载着的是一种《天踏拳》的武技,虽然对武道几无了解,但离天歌也明白天踏拳的级别肯定不低,因为在他打开卷轴的第一眼,感觉到一种慑人的心芒袭来。
没有忙于观看书籍和卷轴,离天歌按照尹代华的吩咐打开了旁边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是一只散发着古朴亮光的镯子,尹代华手拿金镯,神色顿时凝固,像是陷入了深层次的思考,很久之后才叹息一声。
“天歌,这是你父亲当年留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十分特殊的意义,今天为娘就正式把它交到你手里。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替我把镯子还给他,就说我想念他。”
离天歌点了点头,旋即又带着怨恨的神色,止不住的问道:“娘亲,父亲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抛下我们娘俩不理不问?”
自有意识起,离天歌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每次当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尹代华只说他长大了便会明白。
尹代华目色闪现一抹甜蜜的光芒,“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离。你不要怪他,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中年妇女,离天歌道:“娘亲放心,不管他是谁抑或身在何方,我一定完成娘亲的嘱托,把镯子亲自交给他,并且让他对娘亲有个交代。”
尹代华宽慰道:“一切随缘就好,凡事强求不得。”她知道,以当时那受伤男子的神秘力量,她并不期盼离天歌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用一块残破的布皮裹好镯子,离天歌连带书籍和卷轴起,将之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越发沉重地看着中年妇女,他知道与他相依为命的娘亲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之后尹代华再是交代了几句,终于带着沉重的眼垂,缓缓地闭了开去,只留下离天歌无助的哭喊声。
当日,离天歌带了一把锄头,走到屋后山脊的尖角处,一铲一铲地挖开一个大坑。这处山脊,离天歌认为是块宝地,面向高耸的天落山,左右都是青草依依,将母亲安葬于此,她定能在天堂获得今生不曾拥有的快乐。
谁也不知道,从这一日起,日后一个震惊人、魔、神三界的传奇人物在这样的偏落地带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