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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时间飞快,一九九三年盛夏。

立秋怀上了韩连人的孩子,肚子已经显了形。怀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它代表着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母亲。人们都说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整的,立秋现在感受到了来自于人之初的喜悦。新生命在自己腹腔内孕育成长,随之而来的是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新生命的降临会给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带来什么样的进展。我们只是需要等待。

韩连人外出打工走了好几个月,家里头立秋还要照看小卖点,冯老太太尽了母亲和丈母娘的双重责任,每天给立秋做饭打下手。

八月份的天就像下了火,热得人睁不开眼睛,就连呼吸在肺叶里面的气体也是那么的躁动不安。立秋现在怀着身孕坐在小卖点的屋炕上,拼命摇着扇子,豆大的汗珠还是从额头上一滴一滴滚下来。家里连一台电风扇都没有,只有一台存放雪糕的电冰箱。立秋想把冰箱门打开给屋子里放放凉气。

冯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拿了一块雪糕,“小二啊,我看你热的都不行了,吃块雪糕凉快凉快。”

“妈,我吃不下去了,这么一会功夫我都吃三块了,再吃我就往上翻酸水了。对了,妈,我想吃酸东西。”立秋突然有一种很好的预感,常言道,酸儿辣女。立秋摸了摸自己挺起来的大肚皮,感觉自己的汗水没有白流,就像是看看这地里的庄稼要大丰收一样高兴。

“酸东西,有啥酸东西啊,现在咱家山上果园有大青苹果,肯定酸。”冯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行啊,我去上山摘几个苹果。”立秋下了炕打算去果园摘几个苹果。

“小二啊,你可别没话说,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可别这跑那颠的了,我去给你摘。”冯老太太急了。

“妈,没事,我都在家呆好几天了,你看着小卖点,我去摘去。这怀孕不也得多活动活动吗。“立秋安稳住了冯老太太,起身拿了两个塑料袋。

“小二啊,你爸现在在山上呢,有啥事你就喊他。”冯老太太还是放心不下立秋。

“没事啊,你就放心吧。”立秋扶着腰舔着肚子离开了家。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平常人要走一个小时,立秋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程。老魏家的果树园子里苹果,桃子,李子,应有尽有。

好不容易到了山上,立秋大声喊老魏头。老魏头找了半天找到立秋,问明了来意,他告诉立秋,“你别可好苹果摘,找找那不咋地的,好的还得卖钱呢。”说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立秋知道,这山上果子出的钱老魏头要用来养活他自己和他的儿子一家人。

漫山遍野一片翠绿,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小昆虫似乎也按捺不住炎热,呼啦呼啦叫起来没完没了。太阳光把树叶照得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打蔫儿,没了精神。立秋看着树枝上挂着的青苹果,就联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就像是这苹果一样,迟早有一天会挂上最高的枝头,红得鲜艳欲滴。立秋摘了两大袋青苹果,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拎着袋子,摇摇晃晃、费劲巴力回了家。

晚上马凤萍登门造访,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哎呀,二姐,都好几个月了吧?我都一直没时间过来看看你。”她在说谎,她天天都有时间,而且闲得很难受。瘦小干枯的身材,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一个结婚不几年的小媳妇,怎么看怎么像几十年前吃不饱饭饿得哭爹叫娘的穷苦人,可怜相十足。

“凤萍啊,怎么有空到这来了,赶紧上炕坐着,怎么没把我大侄带过来啊。”立秋还没说完就看见马凤萍身后带了一个布口袋,“凤萍啊,来是不是有啥事?”

“那啥,二姐,我听咱妈说你晌午那阵子去咱家果园摘几个苹果。那啥,你大侄子这两天就想吃点什么水果,现在也没有卖的,你说这可咋整。“马凤萍有一句没一句的最后还是说出了想要几个苹果。

这要是放在韩连人在家,肯定会当场发作。说不定会连苹果带袋子一块扔在地上,让马凤萍自己捡。

“这点事啊,在外屋地上呢,你自己去拿去吧,挑好的。“立秋没有多想既然是给自己大侄子吃,那几个苹果又能怎么样呢。亲情是不需要用什么东西来衡量的。

过了一会马凤萍站在屋门对着立秋说,“二姐啊,那啥,我拿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啊。你身子不方便就别出来送我了。“马凤萍头也没回神情自若、闲庭信步地走掉。

吃晚饭的时候立秋站在外屋伸手想拿一个青苹果吃,她却看到原本两个袋子的苹果现在只剩下一袋子,而且像狼抛沙一样,好的都没有了。这下子立秋可多想了,这是孩子吃吗,孩子能吃这么多吗。我一个怀了孩子的大肚子好不容易大老远小老远跑到山上,摘几个破苹果,完事还得让你给我把好的都拿去了。可是立秋没有发作,自己作为小姑子的就应该不计较这些小事,俗话说长嫂如母。

没过几天,魏立春来看她老妹子。大包小包拿了不少好吃的给立秋补身子。

“小二啊。”还没看见魏立春的人,立秋就在窗户根底下听见她的尖嗓门,“咋样了,还有四个月吧。”

“大姐,小点声。”立秋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打算接过魏立春手里提的东西。

“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咋的,咱有孩子的,我有大外甥了,多好啊。这可不能让你拎,你现在是咱家重点保护对象。别站着,赶紧进屋。”魏立春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招呼着立秋。在立秋看来,她大姐有时候就是他的主心骨,她的保护伞。

姐俩在炕上坐下。

“大姐,现在正是拉砖忙的时候,你和我姐夫咋不去拉砖呢。”

“你可别说了。小二啊。”魏立春叹了口气,“你姐夫查出了乙肝,不能干活了,医院说的在家里养个三年五年的,啥时候好了啥时候才能干活,唉,刚把买拖拉机的饥荒还完,又出这档子事。”

“哎呀大姐,那你们现在日子过的也不好啊,你给我还买什么东西啊,打针吃药哪里不用钱啊,赶紧给我姐夫拿回去,让他吃。”

“这是给你的,往回拿什么拿,他那病吃啥好东西也吃不回来,给你买了你就收着,别说别的没用的。”魏立春摸了摸大手指头上还在疼的伤疤。

“姐,你这咋整的,好像让谁给咬了。”立秋还看见她姐胳膊上青了几块。

“你可说这事呢,那几个王八羔子。”魏立春气不打一处来,“我那几个大姑姐都什么东西生的啊,我们家小林子才得病几天,不就不能挣钱了吗?这就看我们俩不来劲了,我和他们本来就不对付,那天我去我们家老太太那里崴一勺荤油炒菜,这姐仨非得不让,我估摸着也该骂骂他们几个不是人的玩意了。没说几句话我们就开打,三个没打过我一个。大姑姐让我骂跑了。二姑姐在院子里不敢出来,让我拿着铁锹追的满院子跑。老姑姐个儿小,想上来挠我,让我挠个满脸花,完事还咬我。什么东西。”

“大姐,你咋这样呢,都是一家人,都在一个房檐底边呆着,好好处呗。”立秋知道大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

“现在那几个王八羔子看见我都老老实实的,不让我崴荤油?荤油坛子我给你摔了。”魏立春火冒三丈,“让他那姐几个伺候他老兄弟去吧,我回家呆几天。”

“大姐,爸乐意你回来么。”立秋想起了自己跑回娘家的事。

“咱爸说我来着,让我顶回去了,咋的?咱家闺女在别人家里受了气还不行回来?什么说法啊?”魏立春一声比一声高。

立秋心里知道,要说老魏头心里最得意的还是魏刚,这老二没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老魏头心里就更没有别人了。大姐魏立春不管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最起码在家里能抗衡,能在老魏头面前多多少少说的算。到头来忍气吞声的还是自己。这又能怎么样呢,忍忍吧,都是自己家人,还能怎么样。

夏天傍晚的屯子是一天里面最招人稀罕的时候,知了躲在看不见的叶子底下玩了命的叫唤。坐在院子里吃晚上饭,凉凉快快,清清爽爽。

“大姐,你咋买猪蹄子了,这玩意多贵啊。”立秋看着盘子里的酱猪蹄,想起了她姐夫刘继林,“我姐夫一个人在家里能行吗。”

“没事啊,一个大老爷们能怎么地。哪有那么多说道。你就放心吧。哎呀,小二,你们家碗怎么都那么埋汰啊。”魏立春站在碗架子旁边开始洗碗。

“我们俩天天忙,平时还得照看着小卖点,鹏飞又常年出去干活。我们家吃饭能省就省,一盆饭一盆菜就那么吃了。”立秋也感觉不好意思,不过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

“那可不行,过日子怎么能过成你们这个样儿,我给你们把碗洗了,咱今天吃饭就用碗吃。那个酱猪蹄你就放心吃吧,晌午那阵子我在镇上买的,肯定新鲜。我也给咱妈买了一个,你说你们娘俩都爱吃这玩意,这可真是亲生的娘儿俩。”魏立春的尖嗓门现在在立秋耳朵里听来是那么亲切,无论魏立春的嗓门有多高,性格有多泼辣,她始终都惦记这个老妹子,不会让立秋受一点委屈。

姐俩刚坐下吃饭,韩连人背着行李走进了大门。

“鹏飞啊,你咋回来了?”魏立春眼尖,一眼看到了韩连人。

“是啊,鹏飞,你咋回来了?“立秋端着饭碗感觉不对劲。

“大姐来了?我姐夫咋样?没事,那边完活了,我就回来了。“韩连人放下行李,脱掉外套挂在屋门上。

“正好你回来了,我今天买了不少好吃的,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来,坐这旮旯一块吃。“魏立春很高兴韩连人能回来,家里边多了一个人贴着立秋。

韩连人知道不用和自己大姨子客气。洗了把手坐下就吃。

饭吃了一半,立秋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鹏飞啊,那啥,咱家后院我二姑前几天找你把他们家院墙穿一下。那时候你也没回来,我就给挡回去了。”

“行啊,你二姑有事,这赶上我回来了我就得去啊。”韩连人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他不怎么吃肉,只爱吃青菜和葱姜之类的,所以身体很好,很少生病。

“小二,我听说咱二姑夫要选村长,有这事么?”魏立春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八卦消息,她热衷于这些毫不关己的事。

“这事吧,我也听说了。”立秋往前凑了凑,“说是二姑夫认识镇上的几个领导,在有用的时候兴许能拉他一把。”立秋压低了声音,就像是个惊天的大秘密。

“我说今天我来的时候看见二姑父在屯子里神神叨叨的晃荡呢,你说这屁大个官还没当上呢,架子先出来了,得瑟。”

“姐你小点声。那啥,鹏飞啊,二姑家的砖和水泥都预备好了,你啥时候去都行,到那就能整。”立秋赶紧支开了话茬。

“那行,明天早上我就去,一会你告诉你二姑找几个人给我搭把手。”韩连人和立秋的二姑接触的很少,所以第一次有事找到他头上,他是很上心的。

魏立春吃了晚饭就回了老魏家。立秋小两口早早上了炕,趴在被窝里,开始说些悄悄话。

“鹏飞啊,你这活怎么干到半道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是钱不准还是怎么回事?”立秋很关心这档子事,毕竟自己开的小卖点只够日常的零花钱,家里家外大头的钱还得是韩连人做泥瓦匠去挣。家里头四万块钱的饥荒,是不能耽误的。

韩连人嘴上叼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妈的,那个包工头什么东西啊,我们是去干活的,又没有给那个儿子签卖身契。这一天干点破活,他横挑皮鼻子竖挑眼的,一天说我们八回。我跟他受这个气干啥。我就跑回来了,不他妈干了。“韩连人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肚子里还一肚子的火。

“那和你一起去的别的屯子的人都回来了没?”立秋摸着自己的肚皮。

“他们没回来,他们在那装孙子吧,我受不了。”

“鹏飞啊,咱是去外面挣钱的,不是去享福的,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呗。低个头不就什么都过去了么。“立秋婉转的训斥着韩连人。

“我告诉你,魏立秋,这气谁爱受谁受,我是没那好脾气,别跟我磨叽。“

听见韩连人声高了,立秋不吱声了。

其实在工地上韩连人把那个包工头打了一顿,没法干了才跑回来。年关底下能不能把这几个月的工钱要回来都是个问题。

过了一会立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鹏飞啊,那咱那工资咋整啊,上哪要去,年底还得还好几炮饥荒呢。“

“你就别瞎操心这事了,工钱我让一块干活的给我带回来,没事。“说这话韩连人心里也没有几分的把握。

夜深了,夏天的夜晚还是有点闷热。不过还好,有那么几丝凉风吹。窗户外面虫鸣鸟叫热闹得很。零星的可以听见树叶之间摩擦的窸窣声。夜空上一轮满月,满天星斗就像是被九天仙女泼洒的一般,总能让人找出一种诗意的浪漫。乡村生活无时无刻都能和安静联系在一起,没有那么多挣扎,没有那么大压力。

第二天大清早韩连人赶紧扒了两口饭就去后趟房立秋的二姑家帮着穿院墙。

晚上老魏家院子里。

“你咋又回来了,我不是说有这种小两口打架的事别回家吗,丢不丢人啊。你看你姐俩,咋都这样呢。”老魏头站在院子里转着圈,被气得咬牙放屁。冯老太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抽着烟不吱声。

“爸,你这叫啥话说的。小二不是你闺女啊,受了气不能往家里跑是怎么的,你当是别人啊。咱在别人家看别人脸子,回家还不落个好啊。啥叫往家跑啊,要是别人家我还不回呢。这当爸的都得为自己闺女出气,你跟我们横什么啊。”魏立春一声比一声高,几乎整趟房都能听见。

立秋哭得抽抽搭搭,她赶紧拽了一下魏立春的衣角。

魏立春回坐到凳子上,努力心平气和地说,“爸,我的亲爸,韩连人这么做可不对啊。在外面受气没地方发,那可不能回家拿媳妇撒气啊。哪有这样的老爷们。”

“那我问你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我这干着急就是不知道什么事啊。”老魏头终于想起了立秋是被姑爷子骂哭跑回家的。

“没啥事,没事,就是鹏飞在外面干活心里不得劲。”立秋不想说出真相。

“得了,我说吧。”魏立春推了一下立秋,“今天大早上咱家二姑爷子就跑去给我二姑穿院墙去了。起个大早不说,到他们家没落着好啊。我二姑夫怎么看姑爷都不顺眼,从早上去就开始数落姑爷,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连损带说的。咱们姑爷子多一句话可都没说啊。你说这泥瓦匠在外面干活不拿钱就算了。爸,你说,谁家老爷们能受这个气。他多什么啊,不就是认识几个人当个破村长么,得瑟啥啊。”魏立春越说越激动,差不多嘴里可以喷出火来。

“行了!”老魏头喊了一句,“怎么了啊,多大个事啊,小二你至于么,姑爷说你几句你就听着吧。”老魏头最拿手的就是窝里横。

立秋坐在那里不吱声,冯老太太对魏立春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爸,这咋话说的。小二是咱家孩子,你不向着咱家孩子你向着外人。这个说不过去吧。”魏立春还想再说几句替立秋出出气。

冯老太太赶紧拽住魏立春,“折腾半天了,都别说了,赶紧的,跟妈做饭去。”

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只能是这个样子,不了了之才是最好。关上门都是一家人,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至理名言不知道是哪个和事老说出来的。不过历经了几百年、可能是几千年的时间,这句话还是这么对。

不过立秋倒是记住了魏立春的话,别什么事都牙打掉了往肚子里咽,这人哪,该厉害的时候就得厉害起来,你总熊包,别人就拿你熊包。

故事的发展不得不进入十冬腊月,因为这个时候一个重要的人物即将诞生在故事里。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冯老太太的两个兄弟从渔业市赶了回来,开着车。

老魏家一大家子人都聚在老魏头这里,本来就狭小的土坯房显得更加狭小。老的小的忙里忙外准备晚饭,老魏头居中而坐,有那么几分样子。

晚上六点钟,饭菜备齐,开始吃饭,十多口子人愣是分开坐了两桌。老的够级别的坐在老魏头这桌。

“立秋快生了吧。”冯百意扭头看了看肚子已经很大的立秋。

“三舅,是啊,过了年就是日子了。”立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家人的眼光全落在她身上。

“生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在家里就行了,咱吃咱的饭。”老魏头不想因为这件事打扰了他的大餐。

“呦,那可不行。”说话这人是冯百如的太太,住在城市里,脸上擦得白白的,又穿着白白的上衣,鞋跟高高的皮鞋,满脸贵妇相,说起话来轻声轻语,“魏老爷子啊,这生孩子是女人的大事,怎么能马马虎虎呢,大伙说对不对。”

“对,我三舅妈说的太对了。”顺风接屁,魏刚使劲巴结着他三舅妈,虽然他没得到过他三舅妈的一丁点好处。

冯百意看了一眼她,想了想,“这么办吧,就去镇上医院生,那里的院长和我是老同学,不敢找咱们要钱。“

“那敢情好啊,三舅。哎呦!”立秋的话说了一半,他就感觉肚子开始疼起来,就像是快撕裂了一样。

“小二啊,咋地啦,是不是要生了!”魏立春第一个冲过来抱住躺在炕上疼得直打滚的立秋,“大伙还吃什么饭啊,赶紧的,三舅,你去和你的老同学知会一声吧,咱们现在就得去了,一会都不能耽误。妈,你快准备准备东西。大刚啊,快去把你二姐夫叫来。”关键时候还得是这个能说能干,眼疾手快的魏立春。

“那,我去开车吧。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车去。”冯百意走出去把车打着火,打了半天才把车打着。

魏立春把立秋抱出院子就往车上放。

“哎!别的,等会,去找几件厚衣服来,垫在车座上,别把我的车给弄埋汰了。”魏立春的老舅看着自己的小轿车,十分心疼。

魏立春看了看他眼前的这位老舅,使劲喊着,“都赶紧找去啊,生孩子可不能等!”

立秋到了医院整七点,从这个时候开始,立秋折腾了一晚上,凌晨三点零五分,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六,立秋的孩子,一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韩辛来到了人世。

天一亮医院产科的护士都跑来了立秋的病房。

“这孩子的眼睛真大,听说生下来就会跟人,这可邪门了,我看看。”护士长走过来抱过孩子看了看,“呀,着大眼睛还真会跟人,真招人稀罕。”护士长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喜欢得很,“这孩子有名字没?孩子他妈。”

立秋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有了孩子自己就又有了主心骨,最主要是有了生活的奔头。她喘了一口气,对护士长笑了笑,“我们孩子他爸姓韩,生孩子这几天正赶上我们家里头有几档子破事,我怀他的时候心气也不顺,含辛茹苦啊。”

“含辛茹苦。含辛,唉!就叫韩辛吧!听着又好听又洋气。怎么样,孩子他妈。”护士长解决了眼下一个大难题,立秋两口子都是初中没念完,家里头也没有个文化高的。按着老韩家的家谱排字又显得跟不上时代。

“那我得谢谢您了,我们两口子现在正在愁这件事呢,对吧,鹏飞。”立秋看了一眼韩连人,韩连人现在眼睛里全是大儿子。

韩连人心里也得意这个名字,他不想按着家谱排,现在家里人没有一个上梁子的,他心里早就憋着一把大火,说不定什么时候粘点火星就烧着了。

“就这么地。韩辛好。就叫韩辛了。“韩连人拍板拿了主意。

两口子过日子,有了孩子就做了人父人母,有了孩子肩上的担子就又多了一份。眼下立秋两个人捉襟见肘的日子就又要添了一笔开支。不过这又算什么呢,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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