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在外面坐了一夜也没想出个主意,莫嫣然在木楼里也不好过。
这段时间她对沈辰的表现很满意,也感动于他的心意,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是刁钻的沈夫人的对手,就冲今日她一见自己就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也是想要压她一头,若真和沈辰成亲了,将来的气还有得受。
唉,她到底还不是个纯粹的古代人,一点也没有想把自己嫁出去受气的打算,也可以说她和沈辰的感情深是深,还没深到不顾一切的时候。
既然心里有了不确定,不如就先放放,看看沈辰那边的表现再说吧。
辗转一夜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听顺水来说沈辰在外面坐了一夜,那可真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身上都被晨露打湿,现在还在那不停地打着喷嚏。
莫嫣然其实也挺心疼的,刚想下去让沈辰进来暖暖,就听外面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及咒骂。
惊呼的是吕姨娘,咒骂的是沈夫人,旁边还有个心疼的直落泪的白姨娘。内容无非是沈二爷不值得为那样不知好歹的女人伤了自个儿的身体。
莫嫣然冷笑:不知好歹的女人?她还真就不知好歹了。
晕晕乎乎的沈辰被人连扶带扯地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几天,听顺水从外面听到的说法是沈二爷回去就病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起床。这几日都是吕姨娘和白姨娘在跟前服侍,三人感情与日俱增。
莫嫣然听后只是耸耸肩,是自己的别人夺不去,不是自己的争也没意思,既然三人感情好,她也有成人之美。
第四日,沈夫人亲自带了兰芝登门。
下巴抬的高高的,目光在木楼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莫嫣然身上。
“莫嫣然?”
莫嫣然垂着头,看不出脸上表情,听沈夫人的话之后,应了声‘是’。
沈夫人冷哼:“你们莫家还真是不知好歹,一个庶出的丫头也胆敢嫁过来,当相府是好欺瞒的吗?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货色,凭你也配做相府的正房少奶奶?”
莫嫣然语气淡淡地道:“夫人所言甚是,嫣然自知资质驽钝配不上二爷,二爷与二小姐才是天作之合,不若夫人派人再去莫府说说,就让莫府把二小姐嫁过来吧。”
沈夫人脸色一沉,“你是在讽刺辰儿只能配上那个傻子?”
“话是夫人说的,嫣然可没说。”莫嫣然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沈夫人有些扭曲的面孔。
“你就是这个意思。”沈夫人指着莫嫣然的额头怒斥道。
莫嫣然不置可否的态度更让沈夫人火大,“你莫要以为辰儿被你迷住了,沈家就能为所欲为,本夫人就告诉你,若想再进沈家门没那么容易。”
莫嫣然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顺水眼明嘴快地喊了句:“送客!”
把沈夫人气个倒仰,原本她今日是拗不过沈辰才想过来先使使威风,压上莫嫣然一头,顺便先捞些好处。
虽说是告老还乡,沈相这次离京却不风光,天佑帝那边虽说和沈相还没彻底撕破脸,却没给半点赏赐。
沈相为官多年虽说不是清如水明如镜,大贪却不曾有过,就凭他那些俸禄平日里也就勉强维持府里的花销,这样一来就算卖了大部分的仆妇小厮和家当也没剩下多少。
买几处田产地产也就剩不下多少,虽可勉强糊口,但沈夫人那是享受惯了的,让她节俭度日还不如要了她的老命。
于是,主意就打到了莫嫣然的身上,尤其是见儿子那副誓死不离的态度,既然分是不可能分了,不如就让莫嫣然为沈家贡献一下吧。
在她看来,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罢了,既然那么想嫁给她的儿子,吓上一吓,再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不喜,为了讨好婆婆,还不把嫁妆都教出来供她支配?只要没了嫁妆,莫嫣然就得任她揉捏。
却不想威风没使出来倒被莫嫣然给扫了威风,更是打定主意不能让莫嫣然轻易进门,就算把沈辰像现在这样一直锁在房里,也不能让他被这个狐媚子给迷了去。
一甩袖子,沈夫人带着兰芝出门,若是想要嫁进沈家,好啊,把嫁妆全数奉上好了。
在擦身而过之时,兰芝朝莫嫣然轻轻一笑,将一个纸团塞进了莫嫣然的手中。
沈夫人和兰芝的身影消失后,莫嫣然将纸团展开,上面是沈辰写的几行字。
意思无非就是要莫嫣然相信他对她的真心,要她安心地等他的好消息,只要莫嫣然的心意不变,沈二爷就是拼了命也会和他娘抗争到底。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沈夫人使了什么手段,嫁妆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里,不能交出去。
看完之后,莫嫣然哪还不明白沈夫人今日来的目的?
叹口气,手托香腮坐在窗前惆怅,这感情啊,总不是两个人的事,参合的多了,再浓厚的感情也变了味。
就算沈辰没忘了对她的承诺又如何?有个算计儿媳妇嫁妆的刁婆婆在,两人也没有美好的未来。
莫嫣然天生怕麻烦,对沈辰的感情虽有,却也没深到为了他可以忍受一切的地步,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放手算了,她想要的是安逸的生活,而不是处处委屈。
哪怕是离开了会有一段时间的难过,忍忍总会过去,只是可怜了沈辰,一颗真心啊,到了此时她却不能回应了。
让顺水收拾下还剩下的东西,这一年多嫁妆被她卖的也差不多,厚厚的银票都妥妥地揣在怀里,再把田产卖一卖,三个人提着简单的小包就能走人。
只是离了这里,外面天大地大都还是天佑帝的管辖,她们又能躲到哪里?既然沈夫人不过来烦她,或许还可以等等。
直到一匹快马闯进寨子,才让莫嫣然有种终于可以重生的感觉。
画儿的到来打破寨子里长久以来的沉静平和,他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天佑帝……死了?
那个阴险残暴的天佑帝死了?莫嫣然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太敢相信。
直到顺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重复了几遍画儿带来的消息,莫嫣然才好似从梦中醒来,他真就那样死了?
一直是他心头大患的兄弟策动将士逼宫,被逼入绝地的天佑帝举着一把剑冲进太后宫殿,疯狂地将当年害死他亲生母亲的太后砍成几块,大笑中点燃了宫殿,最终葬身火海……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个死里逃生的兄弟,天佑帝的死却让莫嫣然如释重负。
她这算是逃过一劫,不管现在谁当皇帝她都安全了吧,如今沈相也告老还乡了,就算连累也连累不到她,该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让顺水打包了不多的行李,很多东西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不必带得太多遭人注目。
只要三人换上粗布衣服,配上晒得很健康的肤色,再用灰土擦上一层,打扮的像逃难似的模样相对也很安全。
虽说下一站不知到哪去,总比留在这里纠缠不清的好。
常氏想要开口劝莫嫣然,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母女俩相聚之后,虽说感情一日浓过一日,可女儿的改变她还是看得出来,如今的女儿性格坚韧,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若真劝她和别的女人同侍一夫,断没这个可能,何况还有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