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的情况下,精神紧张大大缓解,思想放松的程度大大加强,理智对思维的限制受到了削弱,思想犹如脱缰的野马,在浩瀚的意识世界里纵横驰骋而不受拘束,能够想清醒状态下所不敢想的事情,也能呼唤出藏在意识深层的人脑对物质世界的反映,这样,就将人思想的范围、思考的路线,成倍乃至数倍地增加。这无疑使人有更大范围的思想天地,对创意有更多的启示,可以使人们少走许多弯路,节省了大量的宝贵时间,就如凯库勒梦见苯分子式成了首尾相衔的环状蛇对苯分子结构式的启示,它解决了在正常情况下,许多有机化学家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也没有解决的难题。这就充分显示了梦在创意发明中的独特作用。
那么,既然梦在科学创意和艺术创作中的地位如此重要,是否我们只要睡觉做梦,就能完成伟大的事业呢?这样的想法未免把创意看得太简单了。
事实上,就在凯库勒讲完由于梦中有了对苯分子结构式的启示而画出了苯分子的环式结构后,当天就有一些与会者特地在傍晚雇了马车,让马车在大街上慢慢行驶,希望也在梦中出现奇迹,让自己发现点什么。可是,这些人有的没睡着,有的睡着了却没有做梦;有的人做了梦,可不是梦见打牌就是梦见跳舞,并没有一个人从梦中得到创意联想。
这些人都忘了,凯库勒做梦之前,曾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研究苯分子结构式,“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凯库勒由梦得到启示,实际上是他做梦也不忘科研的结果,这些人把凯库勒的发现归功于梦,显然是本末倒置了。
梦在创意中的作用虽然独特,如前所述,也只能是对已有思想的呼唤,只能是对潜在人的心灵深处的意识的挖掘和启迪。它不是空穴来风,绝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创意出你的“空中楼阁”。受到梦的启示的研究者,一定要与自己的生活经验、愿望、需要、想象等心理因素有所联系,梦境中的素材都是梦者先前经过的、看到的、听到的,这就是创意之梦的客观物质基础。我国围棋界著名选手聂卫平经常在睡梦中与人演练招法,醒来就进行推敲、练习,多次证明之后,以备克敌制胜为国争光而用。
英国剑桥大学教授胡钦逊曾对各学科有创意意识的科学家的工作习惯进行了大量研究调查,调查中有70%的教授认为能从一些梦中得到启发。我国对中科院的学部委员进行的调查表明:在科学创意中受到梦境启发的“有者”占13%,“偶有者”占35%。
由此可见,受惠于梦境的人还的确不少,然而在创意过程中,尽管梦的作用重要、独特,但更重要的应该是在平时对自己事业的专注,重视平时的知识积累,平时多下苦功夫。知道了梦在创意中的作用,懂得了梦左右了你的创意意识,就要认真对待自己的梦境,不要轻易放过对我们的事业有启迪作用的另一种意识的表现——梦所显现的内容。
但梦中也会出现稀奇古怪的幻境,因此,许多梦有时候也是不可靠的,所以,对待梦这种创意意识一定要严肃、慎重,要在这种意识心理活动下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就如凯库勒所说:“在清醒后,未弄明白前,就不可轻信梦境了。”具体来说,在探索梦与创意的关系时,我们应该注意以下的内容:
(1)我们需要感觉到主要创意的存在,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因为只有明确自己主要的创意焦点,才能激活个人内在的创意动机,并且付出个人生命的热情去完成创意。
(2)超越时间、空间,并放下所有的限制思考。当梦想没有实现以前,也许它有些抽象,但只要我们充满信任,梦想就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筑梦是建立在自己对梦的信心的基础上,所以我们要清楚而明确地信任它的发生。
(3)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是筑梦的关键。意念转换之处,通常会产生巨大的能量,把你的能量集中起来,注意在你的梦想上,就可以让注意力形成一股专注的能量,进而使你要的梦想变成现实。
注意力是创意的开始,注意力越高,创意能力就越强。注意力是否能够集中,信心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人们信心不足往往会产生更多的害怕与担心,会影响我们创意梦想的动力,也就是说,只有有充足的信心,创意力才会依想象而发生。有时候,我们常常会怀疑自己的创意能力,然而事实上,创意能力来自于你是否相信自己有创意力。
(4)具体的行动。是说我们要规划并付出任何具体可支持梦想的行动,这样就不会使自己成为只有思想而无法行动的“梦想家”。
(5)放下。我们要让梦想可以成真的话,另一件必须学习的就是如何放下,放下我们所有的担心,放下限制我们的各种观念,因为过分执著的追求好与坏、得与失便会创意出“害怕失去”的恐惧。
创意的情感意识
鲁迅曾说过:“创作需情感,至少总该发点热吧。”又说:“文学的修养决不能使人变成木石,所以文人还是人,既然还是人,他心里仍然有是非、有爱情;但又是文人,他的是非就越分明,爱憎也越强烈。”根据心理学家们的分析,由于郁积在胸中的艺术情感和创意情感,与能够满足这一情感的艺术对象和创意对象邂逅时,两者“一拍即合”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攻击力。鲁日·德·利尔由于对法国路易十六的仇视,与对祖国的深沉的爱郁积在一起,使他能够以强大的创作动力奋斗一夜,谱写出了《马赛曲》这支雄壮优美的歌曲,把它奉献给挽救国家危亡的义勇军战士。
《鲁滨逊漂流记》的作者笛福,一生坎坷,沉浮于苦难的波峰波谷,他经商、参军、编写报刊文章,多次被捕入狱,这种长期被压抑的艰辛经历,使他产生了强烈的艺术呼喊的需要,但是在他年近六旬之前,却没有适宜的艺术对象,后来当他偶然在杂志上看到一名英格兰水手被弃置荒岛四年,历尽千辛万苦被带回英国后,多年的需要终于找到了满足的对象,他的创作冲动象炽热的岩浆一样,冲出了火山口。在强烈的震动中,他呼唤出内心的情感,以极快的速度将这篇惊绝世界的名著一挥而就。而我国著名文学大师曹禺也说:“写《雷雨》时,并没有明显地意识到我要讽刺什么或攻击什么,只是隐隐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压抑的愤想……”他还说过,创作的材料就是作者体验过的东西,是活生生的感情,是源头的活水,是燃烧的火焰。在他创作《日出》时,感情激荡得令人害怕,在情绪爆发之中,曾经摔碎许多值得纪念的东西,他绝望地嘶喊着:“那时想把一切都毁灭了吧!”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扑在地上,啮着丝丝涩口的土壤……
罗丹说:“艺术就是感情。”郭沫若也指出:“我们知道文学的本质是始于感情也终于感情的,文学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而它的目的——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总是要在读者心中引起同样的感情作用,那么作家的感情愈强烈愈普遍,而作品的效果也就愈强烈愈普遍。”感情因素可以说是文学作品中流动的乳汁,没有灌注情感的文学作品是泥胎、木偶、纸花,是艺术的赝品,激不起读者感情的波澜,也就无法使人欣赏。那些思想伟大、感情激越的作品如《离骚》《神曲》《红楼梦》《人间喜剧》《母亲》《狂人日记》都是伟大而不朽的,而那些意境悠远、感受真切、情意动人的作品,如王维的山水诗、李白的《静夜思》、李商隐的《无题》诗,普希金的部分抒情诗,朱自清的《背影》《荷塘月色》等,也都是艺术珍品。
心理学家分析说,情感是一种十分强烈的心理活动,一旦艺术创意冲动突然来临,人的心中如春江翻潮、骏马奔腾,一股按捺不住的激情在心中冲撞着、翻涌着,让人食不知味,卧不安寝。有的人处于这样的冲动中,甚至胸口感到灼痛,眼睛湿润起来,脊椎都在一阵阵抽搐,甚至有点像一个即将临盆、胎儿已在腹中躁动的妇人,更有甚者竟像害了热病一样,已经到了神魂颠倒的地步。
纵观文艺创作史,那些富有艺术感染力的优秀作品,无不是怀着强烈真挚而又富有个性特征的感情创作出来的。《红楼梦》之所以具有这样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就因为它是曹雪芹字字血、声声泪写出来的,他自己在书中叹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有人说《红楼梦》是千端情绪,万种柔肠,一一剖心呕血而出之。
感情是艺术的血液和生命,伟大的诗人雪莱认为:“情感是诗的天性中一个主要活动因素,没有感情就没有诗人,也就没有诗。”列夫·托尔斯泰在解释艺术活动时也说过:“在自己心里唤起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用动作、线条、色彩、声音及其言辞所刻画的形象来表达这种感情,使别人也能体验到同样的感情,这就是艺术活动。”
1935年,爱国记者戈公振老先生逝世时,伟大的爱国主义者邹韬奋先生写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悼文,沈钧儒先生读后,触动了忧国忧民的沉痛感情,挥笔写下了四首五言绝句,其中第四首是这样写的:“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写下这样一首诗呢?据沈老过后回忆,事情是这样的,他在写了前三首之后心潮澎湃,意犹未尽,便写下了这第四首诗,下笔先写了一句:“我是中国人。”激昂慷慨,竟不能续,落笔写了第二句仍是“我是中国人!”此时万端上心,激情满怀,再写下一句还是这几个字,一连就写了四句,写完之后,泪滴满纸,情不能已。
诗的感情是高级审美的感情,它以真挚、强烈、深沉为特征,以美为规范,是个人之情与时代、民族之情的统一,没有这种感情,它就失去了生命,就像已经枯死的树木,就像干涸的河床、就像没有生机的纸花。
1973年,德国法西斯趁西班牙小镇格尔尼卡逢集之机,狂轰滥炸,炸死了两千多人,西班牙画家毕加索在巴黎听到这一暴行后悲愤万分,全身发抖,强烈的义愤和爱国激情使他创作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现代派名画《格尔尼卡》:公牛兽性发作、奔马受伤嘶叫、母亲托着死婴、战士肢体断裂、妇女呼叫着从床上跌落,惊恐的双眼犹如灯泡……
一名作家或艺术家、创意家总是从他的内在要求出发来进行创意的,他的创意冲动首先来自社会现实在他的内心激起的感情波澜中,这种感情的波澜,不但激励着他,逼迫着他,使他不能不提起笔来,而且他的作品的倾向,就取决于这种感情的波澜是朝哪个方向奔涌的,他的作品的音调和力量,就取决于这种感情的波澜具有怎样的气势和多大的规模,这就是艺术和创意的动力学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