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毛奎子失踪之后便一直用一种红色的人皮信封与几个徒弟联系,在信中毛奎子让几个徒弟在各地构建各种离奇古怪的风水建筑,但是严禁几个徒弟私下会面或者来往书信。虽然徒弟们不明就里,但是却隐隐地觉得毛奎子似乎在密谋着一些事情。
虽说毛奎子家规极其严厉,但三个徒弟在私下仍有一些书信往来,其中不免谈到这些古怪的建筑,几个人穷尽智慧依旧不知道毛奎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毛奎子每三年会分别和每个徒弟见面一次,在这一年见面之后,曾氏和殷氏徒弟忽然收到了吉氏师兄的来信,信中催促两位师弟立刻前往甘肃,事情非常紧急。两人接到来信之后未作犹豫立刻动身,可是谁想到这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两个徒弟一路急行,进入甘肃境内两个人已经疲惫不堪,遂放慢了行进速度,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谁知当晚刚刚睡下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呼喊声,两人这次秘密前往甘肃心里本也存着几分对毛奎子的忌惮,因此神经一直倍加紧绷,这一声尖叫之后两个人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院子的门。
可是眼前空荡荡的,正在此时殷姓师弟忽然眉头紧皱,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院子,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罗盘,那罗盘的指针竟然根本不会晃动,殷姓师弟心下一沉,难道这里是风水绝地?之后才恍然大悟般捶胸顿足地说道:“师兄,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曾姓徒弟虽然不明白其中何意,但却了然危险已经临近了,于是两个人趁夜离开了客栈,走出客栈眼前的街道,忽然黑雾弥漫,他们兜兜绕绕地在镇子里绕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客栈门口,整个村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都是易术高手,当然知道此时已经深陷别人的圈套之中了,然而这个人绝不会是毛奎子,如果毛奎子想要杀他们根本不必费如此大的周章,毛奎子历来是毫不留情的,杀人如麻。
因此虽然此刻深陷迷阵,两个人却并不害怕,他们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此间客栈,店门上写着“绝境里”三个字,再看着这客栈的形状,呈长方形,前端狭窄,后端宽大,房檐突出,竟然与棺椁的形状无异。
两个人立刻怔住了,知道此店已经不能再进入,否则说不定就是两个人的葬身之地了。于是两人继续沿着镇子的小巷又走了一圈,这镇子的路百转千回,错综繁复,如蜘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两个人在每个巷口都做了记号,而转了一圈再回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不禁再次惊讶地发现那些记号竟然全部重叠在了客栈的门上。
两个人跟随毛奎子学习易术多年,各种玄妙的易术见之颇多,而此种情景尚属第一次,两个人此时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了,这个迷阵究竟有没有出口?殷姓徒弟再次拿出罗盘,那罗盘是毛奎子所赠,说来也是一件灵器,可是他拿着罗盘在巷子里转了半圈,罗盘上的指针依然纹丝不动,似乎整个迷阵都建在一块绝地之上。
正在他们踯躅的时候忽然发觉身边的迷雾似乎开始渐渐变得淡了许多,两个人惊讶地看到此刻所在的迷阵竟然是四面环山,月亮也从云层之中闪了出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忽然眼前客栈的门被缓缓推开了,发出一阵单调的“吱呀”声,两个人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短刀,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那扇诡异的门。门轴轻轻转动,“吱呀”声便如戏台上有戏子在吊嗓一般,单调却勾魂摄魄。两个人握着短刀的手心已经出满了冷汗,准备随时出击。那扇门完全打开了,庭院中竟然飘浮着淡淡的黑雾。
接着黑雾中透出一束红彤彤的光,光线像是细砂一样均匀地散落在黑色的尘埃之上,看上去颇有质感。那红光渐渐接近,竟然是一盏红色的灯笼,在灯笼的后面是一个穿着和毛奎子一样的人,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头顶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很低将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两个人都怔住了,不禁身体微微颤抖。难道此人真的是毛奎子,二人心想必死无疑。谁知那人走近之后两个人却发觉,这人虽然穿戴与毛奎子一般无二,但是体态要比毛奎子瘦小得多,而且这身形异常熟悉。
难道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想到的,然后对视了一下。此刻那人已经将头顶的帽子摘掉了,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那人朗声道:“两位师弟受惊了!”
此话一出,二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腹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隐居甘肃的大师兄,也就是他急招两位师弟来甘肃的,不过让两个人诧异的却是刚刚那一幕,同时更加惊讶师兄为何如此打扮。吉姓师兄似乎早已经看透两个人心中的疑惑,他淡淡一笑,却并不脱下脸上的面具。他挥动衣袖,身后客栈里原本飘浮的迷雾转眼间便散尽了,此时才算是出现客栈的本貌,这间客栈和一般的客栈没有什么两样,而刚刚所见竟然全部都是障眼法。
回头再看身后的那些如迷宫一般的巷子也尽皆消失了,眼前只是几处低矮的围墙,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而已。两人虽见识颇广,但是这种玄妙的易术尚是第一次见到,惊讶的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随从师兄一直走进客栈,这里与白天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状,三人落座之后,吉姓师兄才缓缓地说道:“前几日急招两位师弟来我这里就是因为此事!”
两人对视了一下,心想难道是刚才见到的一切吗?
师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在去了你们两个地方之后便来到了我这里,我一直对他做的事情心存疑虑,但是你们也知道师父的脾气,所以并不敢妄自问他。不过这次师父似乎特别高兴,一向滴酒不沾的他那天晚上竟然与我喝得酩酊大醉。席间他恍若提到一本书。”
两个师弟听了之后眉头紧锁,伸长脖子想听个究竟。
“这本书的来历也算是繁复。”师兄又是一声长叹,说道:“那本书便是那些缸上所写文字的拓本,席间师父一直提及那份拓本,因而我也对那东西充满了兴趣。”
“酒席过后,我送他回到客房的时候竟然无意间发现那本书就在他的怀里,当时出于好奇我便将那本书拿了出来,然后快步走出门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本书平铺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阴兵谱》。”听到这里两个师弟直勾勾地望着大师兄。
大师兄接着说道:“我当时的感觉和你们相同,于是便打开了《阴兵谱》,上面早已经被师父翻译过来了。一节便是你们刚刚看到的迷阵,书上的名字叫做迷军阵,即便千军万马闯进这个阵中照样也走不出去,风水罗盘在阵中也根本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两位师弟终于明白刚刚所见到的一切究竟为何物了,连忙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马上看完,不然师父醒来发现书不见了,我便是死期将至,不过我却大体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现在要我们在各地修建这些风水玄奇之地的墓地是为了那墓穴中的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大师兄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东西一旦出现,天下必将又会起纷争。
“所以今天让你们两个人来就是想和你们说明白,不能再助纣为虐了,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孽,你们想想我们在去往那个墓穴的路上杀了多少人,还有那随从师父一同前去的三千士兵,在师父消失之后那些士兵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大师兄的话正说到要害之处,忽然外面阴风怒吼。
接着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几个人心知不妙,可是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屋内的灯已经熄灭了,屋子里瞬间变得和坟墓一样平静,这时突然出来一声尖叫,那声音便是殷姓师弟的声音。
吉氏师兄心知不妙,必定是毛奎子已经发现了他们私自会面的事情,如果与之硬碰硬只能是以卵击石,于是运用迁物之术赶回了甘肃老家,知道毛奎子不将自己杀之而后快便不会罢手,于是连夜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写成了一封信留在了密室之中。
当晚吉氏师兄也倒毙家中,毛奎子还不罢休,他的工程还需要人来帮他完成,于是便暗中操纵几家的后人,一代代地传承着他们的使命。因为吉氏的后人找到了先辈留下的那本书,于是毛奎子便在吉氏后人的身上种了一种虫子,这虫子随从吉氏男子一直流传至今。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长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老金头,此时他一直不停地吸着旱烟,野鸡闻着烟香走了进来。吉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面猫之所以对吉氏的人抵触,我想也是因为我身体里的虫子吧!”
“是什么样的虫子啊?”我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