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之后曾万峰回到了北卦村,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军官的模样了。他回来之后尚未回到家中便找到了我的父亲,两个人在屋子之中商量了几个时辰,当时我的年龄尚小,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天晚上父亲便招集了全村的男人,在一阵筹划之后,几乎所有青壮年的男人都被曾万峰带着离开了北卦村,那时候我还小,而父亲又是一村之长,因此我们没有去。”老金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后来呢?那些男人呢?”我追问道。
老金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了,那些男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去了之后便音讯全无了。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两封来历不明的信送往北卦村。”
“就像我?”我忽然想起在我之前确实也有人曾经到北卦村送过信。
“是啊!”老金头目光浑浊地说道。
“没人知道那些男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吗?”
“我只是隐约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似乎他们的离开与北卦村的秘密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剩下的男人们又是为什么迁出北卦村的呢?”我将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那三口缸的事情吗?”
经由老金头这一提醒我恍然想起,第一次来北卦村送信的时候老金头曾经向我提及家中的那三口缸离奇失踪的事情。于是我点了点头。
老金头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数月之后曾万峰第二次回到北卦村,这次的事情似乎非常着急,他在深夜敲开了我家的房门。我永远记得当时曾万峰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没有与父亲过多的寒暄,只是告诉父亲在明天夜晚之前带着几口缸离开北卦村,越远越好。说完之后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第二天父亲便不知从何处找来了那几口缸,然后急匆匆地带着我们离开了北卦村,谁知刚走到峡谷深处便见到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着向北卦村而来。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在一个山坳之中藏身。一直到了后半夜却听到了一阵枪炮之声,那声音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过了许久才得知原来那天晚上带着部队来村子之中的人正是曾万峰,却不知道什么缘故自己人火并了起来。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曾万峰的消息了。”
老金头的话让我隐约想起之前在峡谷之中所见到的一切,那个人确实就是曾万峰,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抢夺那些缸呢?未等我想明白,老金头接着说道:“在这信中提到了三个姓氏,殷氏,曾氏,还有吉氏。”
我点了点头。
“罗泽,也许这真的是天意,现在这三个姓氏的后人全部聚集在这里了!”老金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愣住了,老金头来自北卦村算是曾氏的传人,而殷悦是四川殷家的传人这个我也知道,那么这个吉氏的传人是谁呢?
“泽哥哥,夜叉回来了!”正在此时宋杉杉忽然在外面喊道,夜叉自从追寻那具尸体消失在深山之中后便失去了踪迹。此刻听到这小家伙回来了,我心里一阵激动。门帘被掀开了,夜叉一纵身跳到了我的怀里,然后疲惫地睡着了。想必昨天晚上它一直在追着那具尸体,所以才会如此疲惫不堪。
“大爷,你说三个姓氏的后人都已经聚集在此了,那么谁是吉氏后人呢?”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夜叉然后问道。
老金头望着我微笑道:“罗泽,你怀里的人面猫最恐惧的便是吉氏后人!”
老金头的一句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记忆瞬间碎裂成无数的碎片,在大旗的邮局夜叉刚刚出现的时候便开始对一个人表现出极大的反感,那人便是宋杉杉。
“难道是宋?”正在此时宋杉杉已经笑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用纸折成的小车,笑眯眯地放在我的面前说道:“泽哥哥,瞧这个好玩吗?”
我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杉杉,刚才的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宋杉杉望着我好奇地道:“泽哥哥,你怎么了?”然后身体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冷冷地说道。
宋杉杉有些惊讶,将那用纸折成的小车放在我旁边笑道:“泽哥哥,你病了吗?”说完伸出手向我的额头摸去,谁知夜叉忽然从我的怀里蹿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宋杉杉猛扑了过去,宋杉杉条件反射般地向后抽身,与此同时那个用纸折成的小车竟然腾空而起,挡住了夜叉的去路。
夜叉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又猛扑过去。那车触及到夜叉的爪子竟然“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像是被浇上了汽油一般。我心下骇然,眼前的一切已经让我看得瞠目结舌了,宋杉杉一改之前的那副模样,横眉冷目地望着眼前的夜叉,嘴角微微牵动。
夜叉还要继续攻击,我立刻抱住了这个小家伙,然后放在了身后。宋杉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微笑地望着我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攻击力还真是强啊!”
此时宋杉杉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一般娘娘腔了,变得颇有几分男子之气。
“你究竟是谁?”我追问道,虽然此时我心中已经早有了答案,不过我还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宋杉杉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白纸,然后一边在手中折着一边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确实我不是宋杉杉。”说话间他已经将手中的白纸折成了一只马的形状,然后立在掌心,轻轻地吹了吹说道:“我叫吉南!”
“吉南?”我和老金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眼前的宋杉杉,哦,不,应该是吉南,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甘肃吉氏后人。”
他的这句话正和第一封信的内容相契合,难怪夜叉对他会如此的反感。我此时更是恍然大悟,在宋老头的坟地上吉南似乎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不过他是如何知道宋老头的一切的呢?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宋杉杉似乎已经猜透了我的想法,说道:“泽哥哥,你一定很奇怪关于宋杉杉的事情对吗?”
我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吉南说道:“其实宋老爷子一辈子也没有娶妻,也没有什么后代,不过在宋老爷子游历四方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我爷爷,两个人算是情投意合,于是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爷爷。至于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也是因为人面猫。”
“夜叉?”我疑惑地问道。
宋杉杉点了点头说道:“人面猫的阴气极重,所以一旦它现身了注定是有大事即将发生,因此我循着人面猫的气息找到了你。不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于是便假借了宋杉杉的身份。”
“可是你不是和‘气死狗’大叔回到了大旗吗?怎么会突然折回?”我接着问道。
“我在半路上发现了夜叉的踪迹,心想那东西一直未曾离开过你,怕你们这里出现危险,于是便将大叔送到大旗之后折返了回来。”
“那你究竟是不是……”我不好意思地问道。
“gay?”吉南哈哈大笑道:“我可是纯爷们,不过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也装得有些累了,可能就是你们现在没有发现,以后我也会露出破绽的。”
我终于长出一口气。
“不过,泽哥哥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你怎么可能与这只人面猫相通?”吉南眉头紧皱地望着我,手中的纸车已经被他捏碎了。
“他是毛氏后人。”老金头毫不掩饰地说道。
吉南的目光立刻变得冰冷了起来,然后拧眉望着我和老金头说道:“真的是毛氏后人?”
我不置可否地低下头,虽然此时我依然不太相信老金头和“气死狗”大叔的话,但是心中却有种隐隐的不安。过了良久,吉南长出一口气说道:“虽然和我的猜测不太相同,不过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了!”
“你的猜测?”我疑惑地问道。
“开始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毛奎子,祖上曾经说过毛奎子无相,无相便是全相,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任何人,但是我和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一直在悄悄地观察你,我可以确定你绝不会是毛奎子,可是你能和人面猫相通,虽然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人面猫,但是这却一直让我对你充满了顾虑。现在我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吉南长出一口气说道。
“我始终不明白,你们三个家族究竟和毛奎子有什么样的渊源,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吉南和老金头对望了一下,然后说道:“泽哥哥,这些事情已经过去数百年了,不过我想你知道会对你有些好处。”
我点了点头,于是在那个午后我几乎一直在几近窒息的状态中听到了一段怪诞而又真实的传说。传说甘肃吉家、承德曾家、四川殷家先祖都曾拜毛奎子为师,毛奎子根据当时三个徒弟的天性,分别传授了迁物术、灯下问、风水术三门玄学之术。
吉南的祖先可以用一些术数控制一些本无生命的东西运动,这便是迁物术。而灯下问的算术一直在曾家世代流传,便是与鬼魂通灵,问及一些吉凶之术。而风水之术则教授给四川的殷姓家人。
那时候正值元朝中期,毛奎子一度颇受皇帝宠信,因而被委派遍布天下寻找天下龙脉所在,亦希望江山能够千秋万代,谁知毛奎子却另有打算。由于当时连年战乱不断,惨死在战火硝烟中的贫苦老百姓颇多,而且在战争期间很多城市已经变成了空城,因此全国上下关于鬼魂的传说传得沸沸扬扬。皇帝得知之后便向毛奎子请教。
毛奎子虽然身怀异术却根本无从想出办法来,此时忽然传来密报。密报称在热河一带发现一个巨大的古墓,墓穴之大前所未见,而且在那墓穴中发现几件离奇古物。皇帝于是命人将那几件东西悉数带回来。
那是几口大缸,全部青铜打造,缸上雕刻着极其古怪的花纹,那些花纹更像是一些模糊不清的文字。皇帝将几口大缸藏在禁宫之中,然后深夜召毛奎子前来,毛奎子此人对于皇帝之外的人来说一直都是谜一样的人物,因为不曾有人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只是依稀听说有这样一个人,能识天文地理,通晓天象。
毛奎子见到那几口缸之后便被那缸身上所写的字深深迷住了,于是毛奎子请求皇帝将上面的字全部拓下,之后拿着拓本独自回到了住处。当时皇帝在皇城为毛奎子安排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毛奎子自从拿到了那些拓本之后整整一个月不曾出过那间房子,一个月之后皇帝忽然接到了毛奎子的秘奏,奏折上写着:“臣已找到镇住怨灵的办法,请皇帝调补三千精兵随臣前往热河。”
县令皇帝大喜过望,一个让他倍感头疼的问题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便立刻调拨三千精兵随从毛奎子一起浩浩荡荡地赶往热河。可是谁知毛奎子此行的目的并非寻找什么镇住恶灵的良方,而是另有他图。那些拓本上的文字毛奎子许久之前便曾见过,这个暂且不提。只说毛奎子带着浩浩荡荡的三千人马来到热河,当时的县令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再加上毛奎子此行事先并未通知到下面的州府衙门,着实让县令有些措手不及。
县令当下立刻吩咐准备,等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才有人送来口信说道,毛奎子带领的三千大军并不是冲着县衙,而是直入山中。县令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骑着一匹快马紧跟毛奎子的部队。
当时县令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讨好上官。谁知他一路之上却看到山中的村庄已经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县令心下骇然,立刻下马和几个随从深入那些人家,所有的房子竟然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偶尔在地上发现一些血迹,连尸体都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