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还顺利吧。”
“嗯。”
同样是没心没肺的敷衍易烊千玺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歉:“对不起。今天没能看上你的演出。”
“没事儿。我也是被琴行里的人拉去的。”她顿了顿,眼睛暗下去继续吃她的蛋糕,“来不来都没事儿。高一还是需要习惯的。我们都一样。”
自从他是以tfboys舞蹈担当出道两年多以来就一直忙着,经历了闭关期除了每天百无聊赖的看书就是做题。虽然还在羡慕着两位队友不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毕竟王源儿今年确实也要饱受折磨。
但在满满的忙碌之中他和安悯格格说的话也是屈指可数。
易烊千玺被她的伶牙俐齿驳得无话可说,想反问一句是不是在怪他却也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他们这样说话。
安悯格格记得明明以前的易烊千玺不是这样。
虽然有时候高冷一下,逗比气质还是一览无遗。他会陪她练吉他,和她一起选曲子,每次他出去参加演出活动机场都有她安悯格格的影子。他会经常对她笑,心情不好也会摆摆手说没事。那个时候安悯格格就会坐在家里不大的附带院子里弹吉他给他听,有的时候他会纠正几句,会时常挑挑她的毛病。即使是这样安悯格格也不会嫌烦,不会嫌他要求太高,每次都是默默执行。白色的栅栏围住那片青葱的草地,就像围住了那片湛蓝色的天空圈住了飘逸的丝丝缕缕的白云,留下许多曼妙的音符。
如今物是人非,他们都会变,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哪天突然就不闪了,弹吉他的时候哪天弦忽然就断了,什么时候你会发现不会再在乎一个人了,那就是改变,无法预料的一种令人害怕的东西。
易烊千玺继续保持沉默,安悯格格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帮坐在对面的楠楠把蛋糕切好,叮嘱几句,就再也不多言。
面前突然多了一份葡式蛋挞,易烊千玺默默地推过来,好听的京腔声音不大不小,却像25°的温水哗啦啦地流淌在整个甜品店。
“多吃点,看你瘦那样。”
对于安悯格格来说,易烊千玺就是一个像心脏一样的存在。
他对每个人都很好,都很友善。曾经她也想自私地希望他能对她最好,却最终还是输给了现实。
易烊千玺出道后八个月正式红了起来,有了自己的奖项,有了自己的团队,有了自己的应援,但她还是没有走进他的世界。
安悯格格知道她在易烊千玺的生命里待的并不久,仅仅只过了两轮春秋冬夏。她的处处都在也许对他来说可能就是阴魂不散,却又无法摆脱。
安悯格格还清楚地记着第一次遇到易烊千玺的时候。
那个时候爸妈离婚,她擅自考了北京的专业学校主修美术,等母亲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许是出于家庭从此不完整的抗拒,安悯格格执意要去北京上学。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工作不可能轻易调遣。后来母亲带她去北京。
京城的每一次呼吸都很呛鼻却充满了古朴的味道。当她第一次见到易烊千玺的时候是在一个覆盖着青砖红瓦的复古风大房子里。
一楼连着院子被易家买了下来。简约大方的装修给人以明朗开阔的感觉,灰白色的装饰干净整洁,映衬着绿色的盆栽。两个大方整齐的玻璃柜齐刷刷地摆放在电视的两侧,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奖杯。而这些奖杯的主人此刻却一副刚进门的模样悠哉悠哉地收拾着外套。
易烊千玺正在纳闷眼前的陌生人,明知道素不相识却还是问了阿姨好。显然没有问候那个女孩的意思。
那是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背后背着吉他,脚边一条大金毛。不加任何修饰的长发扎了简单的马尾。即使低着头齐刘海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孑然一身地站在那里,脚边那条毛茸茸的金毛犬的毛色却像一道阳光,给人以温暖的气息。
那个时候的安悯格格多美好,阳光就这样穿透玻璃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身后是一大片阳光,穿梭在匆匆升起的朝阳里。
然而易烊千玺就是两年里她不可触及的光。
他优秀他完美,他厚积薄发默默无闻,即使出名了也还是名列前茅金榜题名。
那个时候他忙训练忙演出,忙着各种各样不属于他年龄段的事情也承受过各种各样不属于他年龄段的苦痛。那个时候安悯格格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时而在他训练结束时会默默递给他一杯绿茶,即使他现在喝得更多的是咖啡。
搅动着杯子里的绿茶,安悯格格却没有任何要喝的意思。微凉的茶在她凑近的唇边发散出香醇却清凉的味道,凉凉的像是两年前他手心的温度。
十三岁的安悯格格没想到母亲什么都没说会答应她来北京上学的请求。当然她也知道就是从现在开始,她和母亲将会在365天的时间里流逝360天待在一起的日子。
沉默许久。安悯格格坐在母亲的车里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在这座偌大的古城她人生地不熟。
白色的轿车径自驶进绿色格调的小区。心旷神怡的绿色给人眼一种放松的感觉。然而安悯格格的心情却很烦躁。
“到了阿姨家要照顾好自己。生活费我每月会给你打过去。”
“寄住在别人家要听话,对人家儿子客气点。”
“不要太随便,虽然是我发小,好歹还是要有点礼貌。”
“还有。阿姨说美术学校的教学质量不好,帮你转了校。我觉得挺好。你要想学美术,我让阿姨给你在北京找一个好点的美术班。”
安悯格格一一应答。看着母亲的背影,那件昂贵的风衣,还有柔顺的鬓发。
可是那双墨镜下的眼睛却从没看过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照顾好自己就行。你也老见那阿姨,应该很熟。”
又是冷冰冰的安排。
安悯格格的脸色暗了暗,沉默了许久,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了。
她讨厌妈妈说话的时候那种在工作上指挥别人的那种口气,讨厌她无缘无故不回家然后第二天因为应酬在酒店住了一夜,讨厌在大上海她每天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静静地在装潢精致大方的大房子里吃泡面,讨厌每次只能和自己的狗一起坐在小区常没人光顾的草坪上追逐阳光呼吸空气然后用拨片弹出吉他忧伤的曲调。
她再也不会回去上海。
那是一个令她恶心的地方。
她还记得爸妈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那天她孤零零地抱着狗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边放着心爱的吉他,也还记得撕开第一袋泡面时的绝望和无助。这一切的一切都刻骨铭心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旦有风就暴露在阳光下四处飘散不会破灭。
然而这一切终究像泡沫一样虚幻和无助,就像她人一样这种记忆迟早会变成彩色的幻灯片。就算她安悯格格那么想要改变记忆那么想要征服自己的大脑也依然不能把那泡沫抓在手心里然后攥住,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是就见到易烊千玺的那一刻,她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