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安悯格格最记忆犹新的就是易烊千玺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深深埋藏在她左心室的那句话。
第一次见到易烊千玺时说的那句话。
如今他又说了这句话为什么安悯格格感觉到那么的陌生。
当杯子里的绿茶变得冰手,安悯格格才不情不愿地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母亲因为工作原因第二天就要飞回上海。表面说着不在乎的安悯格格
心里五味陈杂。匆匆订好飞上海的机票母亲背着包和发小说再见之后道别。本来逞着强问她要不要去送机母亲却摆摆手说不用了管好你自己吧。
又是这句话。
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她和母亲第一次永久性的分别。至少是在心里。
当所有人都离开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哭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家。爸爸妈妈小孩儿都很忙,但是她一点也不了解他们,一点也不。
被安置在异乡的恐惧感席卷了全身,安悯格格开始后悔自己的抉择。
明明害怕孤身一人却还是要往枪口上撞这就是她安悯格格一贯的作风。
是人都会害怕孤独,害怕失去,害怕手中的沙慢慢流逝,害怕有一天突然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
安悯格格也常常一个人躲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当拂晓划过天际的时候她想兴许可以看到一点希望却终将花落成空。就像刘同写的那本书一样孤独虽败犹荣。这也是安悯格格人生的一大特点,她和她的吉他她的狗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母亲都多。
北京冷冷的夜很快将至。这次安悯格格知道她再也等不来南方那短暂的黑夜破晓的黎明。
安悯格格静静地待在阳台上。也许那种最寒冷的地方对于她来说也更加安全。在灯火交织一片中间平添的是寂寞,也许灯火阑珊烟花易冷就是这样说。
北京温度相较于南方的温暖湿润是相反的寒冷干燥。在这所曾经万人敬仰的古都面临此刻的繁荣安悯格格却觉得陌生害怕。
她想回家。
尽管那是个不温暖不完整的家但是安悯格格还是极度想回到她熟悉的上海。
就在当夜晚被安静清冷铺天盖地地涌来的时候,钥匙圈转动的声音响了。
安悯格格没想到他会回来。
那是易烊千玺,背着双肩包不紧不慢地开了灯,一片白炽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当看到窝在阳台一角一眼都不看他的安悯格格时着实吓了一跳,眼睛红肿得像个水桃子。
“你干嘛?”
说实话易烊千玺只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话,便不敢再多问。安悯格格浑身都是刺就像个刺猬,总是善于把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却又可以轻易地捕捉到她的破绽。
安悯格格不说话。
确信是突如其来的到来吓到了她。易烊千玺的语气轻了些:“我妈叫我回来看看你。”
沉默许久还是等不到安悯格格的回音。易烊千玺看看她的脸,水渍一片。蹲在她面前叹了口气,拿起面巾纸递给她。
幸运的是这次安悯格格接受了那几张少得可怜的面巾纸,暂且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却始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从下午四点她出去上课开始家里除了她就空无一人。接到母亲电话的易烊千玺匆匆往家赶,还是没止住她的眼泪。
“我陪你去外面吃饭。好不?”
怕她又拒绝,易烊千玺补充:“刚练完舞,正好,我饿了。”
安悯格格抬头看了他一眼,游弋的目光一路往下,最终定格在阳台明净的白瓷砖上发呆。
许是不习惯这样温柔得像海浪一样的口气,安悯格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
北京的夜晚是微微的凉,通风的窗口大开着送来秋夜的习习冷风。
“我想回家。”
易烊千玺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却只看到她侧着的脸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水雾。
当然凭借易烊千玺的想象力足以想象出一个在异乡的女孩子是多么的害怕和孤独。就像安悯格格一样,她和她的母亲之间总是隔着一种无形的矛盾,就像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她们的交流。
“我想回家。”
安悯格格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这是她第二次说她要回家。
也许现在更多的是沉默。易烊千玺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伸出手拨拉了一下她凌乱的碎发,她可以感受到易烊千玺微凉的指腹,手指的温度。
恰如现在手中的绿茶。
和易烊千玺待着的时间久了。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光芒万丈,是多少人心里无法触及的太阳。然而就算她安悯格格再近在咫尺,也无法触及他光一样的存在。
易烊千玺对她所有的温柔一点点都记在心里。也许对于他来说对于每个人都是同样,至少安悯格格能记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然后说,别怕,我抓住你了。
格子铺还是那种简单的色调。和两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易烊千玺终究是陪她去吃了饭。应了她的要求去吃甜品。格子铺的一切都清新淡雅,给安悯格格带来一丝难得的好心情。
“绿茶。行不行?”易烊千玺点着菜单上的图片。安悯格格沉默一会,轻轻说,随便吧。
察觉到她不太好的口气。易烊千玺微笑了下,说,我喜欢绿茶。
安悯格格不语。其实她也蛮喜欢。绿茶的清新和微凉就像是他手心的温度,为她整理头发时的温度。轻轻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有浅浅的薄荷味。
搅动着杯子里的绿茶,抬头发现对面易烊千玺正看着她。目光相撞的时候,易烊千玺忽然推过一份蛋挞:“多吃点。看你瘦那样。”
“嗯。”安悯格格接过蛋挞,手指触碰到还有他手心温度的蛋挞时眼泪忽然涌上来,疯狂吞噬着她的理智。
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从小到大,安悯格格最常吃的,大概就是泡面。
她不会做饭,所以泡面的技术炉火纯青,也感谢自己的爸妈每天不在家只留她一个人。否则到现在可能她连泡方便面都不会。
她常打电话叫外卖,每次送外卖的盯着她都是一个白眼。显然是觉得每次安悯格格只点蛋挞和饮料耍了他。
那个时候的易烊千玺也是这么说的。和现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安悯格格看着手中的蛋挞久久不言。
“我说安悯格格。它只是一个蛋挞,你非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易烊千玺好听的声带着早已熟悉的不客气:“要吃就快点吃。”
“易烊千玺,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对我说过这句话。”
看着安悯格格的眼睛,易烊千玺微微一怔。
两年前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她还记得如此清晰。
也许两年过去了,经历过磨人性子的中考也经历过闭关期的两个人互相在用学习来填补各自毫无趣味的交流。记忆中的彼此并没有多好也没有别人想象的多亲密,除了每天上学放学住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交流。
易烊千玺有他的生活,有他的朋友,有他每天的生活节奏,也许他根本不需要她。
安悯格格总是期待他在身边就好,期待他能记得她来过他的世界。
然而易烊千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