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处,三五个宫女聚在一起搅舌。她们穿着普通的麻织衣裳,厚重的红黑两色衣服。容貌有些姿色。
一个宫女甲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了吗?新上任的御前侍卫跑了。”
宫女乙问:“哪个御前侍卫?跑了,是怎么回事?”
宫女甲回答说:“还能是哪个御前侍卫?就是风头正劲的风将军。听说皇后娘娘有心招他为驸马,结果不知道他是昨夜还是今天早上就离开了朝歌城,听说是回西岐去了。”
宫女乙很是吃惊,说:“啊?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连到手的驸马都不做。这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宫女丙说:“这事我好像知道点,听说那个风将军原有一个未婚妻,不知道为什么就失踪了。听说他很爱他那个未婚妻,估计是眼下皇后要招他为婿,所以他才跑的。”
宫女乙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他这么深情。只是我们二殿下怎么办?”
宫女甲说:“你问我,我问谁?二殿下身份高贵、相貌又没挑剔,用得着你替她乱操心吗?”
这些宫女闲聊着,浑然不知苏妲己已走到她们的身侧。苏妲己语气有些严厉,说:“你们几个聚在这里饶什么舌?自己本职的事情都不用做了吗?”
几个宫女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告错散了。
苏妲己对身后红玉说:“你听说过风将军走了的事吗?”
红玉说:“昨天晚上他来我们这里一趟,他好像有跟姐姐你说过些话。风溪未过门的妻子为了寻他,不远万里,和我一同选为秀女被送进朝歌。现在他也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只身离开朝歌去寻她。他俩情意重,我觉得这是好事。我偷偷打听过,风大哥临走时好像留了一简书信给二殿下。事情好像就是这样的。”
苏妲己没有立即回答,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感叹说:“这让我想起了我姑姑和阿翁,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是这般恩爱,两人相敬如宾,在那个山阴小筑里过着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
红玉有些奇怪:“姐姐你姑姑和阿翁?”
苏妲己知道她有些理解错了,说:“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都是这世上对我极好的人。他们是夫妇,这称呼是他们让我叫的。”
红玉听明白了。
苏妲己又说:“可惜武瑛妮子这下要哭鼻子了。”
红玉说:“姐姐说的是,我早就觉察二殿下对风大哥感情不一般,只怕早动了真情。为此我还为清鸢姐姐捏了一把汗,恐她一腔痴情错托付。如今风大哥真寻清鸢姐姐去了,我又替二殿下感到难过,心里有些难受。”
苏妲己说:“人的感情就是这般麻烦,只会牵扯出不如意,自寻烦恼。我们还是去看看武瑛妮子吧。”
红玉答是,二人就往武瑛的住处走去。
二人走了小段时间,来到武瑛居住的宫殿。进了堂内,发现里面一切的东西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而且安安静静的,祥和得很。让苏妲己两人猜测武瑛是不是不在宫内。幸好这时从内室走出一服侍武瑛的宫女。
苏妲己问:“你家殿下呢?”
宫女答到:“刚才皇后娘娘来过,现在殿下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内,叫我们都不要打扰她。”
苏妲己说:“你先下去吧。”
宫女欠身行了一礼,便退去了。
苏妲己并红玉继续朝内室走去,隔着珠帘,武瑛虽不曾用眼看来人是谁,但此刻她却是谁也不愿见的,她在房内说:“不是叫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苏妲己闻话说到:“是我,她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招惹我们姑奶奶在此生闷气?告诉我,姐姐我帮你打抱不平,让他跪地认错。”
武瑛知道是苏妲己来了,对于苏妲己,她也是感情很错综复杂。因为看着她的容貌,脑海印象里总是绕不开清鸢的影子,那个笑若桃花摆惹春风、淡若烟柳逸出红尘的女子。就是连她这样尊贵漂亮的女孩,也不免生出几分仰慕的心。
武瑛稍整理下仪容,说:“快进来罢。”苏妲己和红玉轻掀珠帘,已是走了进来。
武瑛又说:“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苏妲己摆手说:“区区小事,何必言谢?只是瑛妹子的伤心,我却恨不能分担。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心里有些惭愧。”
武瑛说:“苏姐姐有心了。这事本是我一厢情愿,我原知他心中已有了清鸢,却还看不清,是我自寻烦恼罢了。”
苏妲己说:“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待在屋里怪闷的,不如我带你出去玩。”
武瑛问:“去哪里玩?”
苏妲己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宫中湖渠里都结了很厚的冰?”
武瑛说:“天冷水就会结冰,湖水结冰有什么好看的?难道看滞留的天鹅?”
苏妲己神秘一笑,说:“保密,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红玉也是不解苏妲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她们走到宫中玉龙湖时,发现湖里果真结了很厚很坚硬的冰。成年人站在上面都安然无事。
武瑛和红玉看向苏妲己。这时,一旁三个宫女每人拿着一件物什走到她们三人的近前。这东西像是鞋子又不是鞋子,鞋底下有一排小轱辘。武瑛和红玉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苏妲己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换上这种怪异的鞋子。
换好这种鞋后,她站起身来,只说了句:“你们看着哈。”
说罢,武瑛和红玉还带着满腹狐疑,心想她这是到底要干什么呢。
只见苏妲己穿着这种鞋子有些怪模怪样走到湖边,然后她俩就大开眼界了。苏妲己双脚一沾到冰上,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加上她又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发髻上又带着白羽毛的首饰,如此当她向湖中滑去的时候,就像是一溜肉眼可观的轻风,又像极了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这下轮到岸边武瑛、红玉和宫女们傻眼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吗?苏妲己在这冰面上滑翔的身姿真是潇洒飘逸无比,看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
苏妲己兜了一个大圆圈,回到她俩的附近,说:“怎么样,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两女虽说对这古怪的东西心存疑虑,但是架不住好玩的天性。武瑛忍不住问:“这东西叫什么?”
苏妲己说:“这个物什叫溜冰鞋,我族中一个聪明好事之徒发明的,以前黄河结冰的时节我在上面溜冰,如御风驭龙,如有神助行,与周遭环境两相宜,景致清幽、心旷神怡,真真是人生一极乐事。”
武瑛又问:“这种鞋子是不是容易滑倒?”
苏妲己说:“这个不必忧虑,要不我先教你,只要掌握了重心平衡和窍门,就会跟我们平常穿的鞋子没什么两样。”
武瑛答好,也换上了溜冰鞋。苏妲己在她身侧扶她进了湖水冰面上。苏妲己先扶着武瑛在冰面上走了一大圈,让她先找找感觉。然后让她尝试着自主滑走,苏妲己就在她身体的几公分外。
初时武瑛走了几步,却感到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就要栽倒下去,慌乱中幸好及时抓住了苏妲己,才不至于狼狈。这反而激起了武瑛内心的好胜之心,烈马凶兽尚且不惧,今日自个儿非得驯服此怪鞋不可。
武瑛在山中是学过武艺的,对身体平衡的心得自然不会少,很快她就心领神会了此“奇技淫巧”,漂移起来那叫一个酷炫,感觉倍儿爽。任何事物一旦驱动、运行起来达到惊人的速度,就会产生井喷式的激情,又或谓快感。
武瑛真的觉得这是个宝贝。她滑得有些得意忘形,速度太快,结果悲剧了,眼见就要和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这时身后苏妲己却突如其来,牵起她的手,借助这股力,顺着苏妲己的方向滑行,很快就消去身体歪倒的乱力,正了身形。
武瑛对她投向感激的目光,苏妲己则对她微微一笑。
尔后,发现红玉也很有滑冰的天赋,很快就得心应手,在冰面上行云流水了。苏妲己和武瑛都夸赞她学新东西的速度。如此,三人在湖水冰面上快活地滑着冰。惹得打此路过的宫女阿监纷纷驻足观看。这些人因此耽误了办事时间而遭到斥骂也是可预料的。
三人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冰,兴致方歇罢,才换鞋而去。
苏妲己三人又拣了些僻静优雅的地方漫步,说着些有趣的话儿玩。最后在一石亭里坐下休憩。
三人有些饿了,苏妲己说自己已备下了美味,正好可以共餐。于是苏妲己领着武瑛并红玉径自往前带路。
到了东暖阁,圆木桌上放了一个造型特别的火锅,它像是一个矮塔,又像一个奇怪的烟囱。
武瑛问:“这叫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