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风溪,一个普普通通、地地道道的猎户家孩子。原本我的一生也会和我的父辈一样吧。娶妻生子,打猎糊口。虽然我并不喜欢太平淡的生活,喜欢幻想,喜欢听神仙侠客们的英雄事迹,也做梦想着挂一把剑、着一身白衣、戴一顶青箬笠,如此轰轰烈烈去那淘淘江湖、滚滚红尘里闯荡一番,荡尽天下不平之事。如果我的清鸢听到我的肺腑之言,一定会笑话我净说大话。也是,我除了会搭弓射箭,跑得比村里同龄少年快一些外,也别无长处。
能够娶上我心爱的姑娘清鸢,上天已经对我格外优渥了。我还有疼爱我的父母,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度完一生,比什么都强。即便我没有什么大出息。
也许有人会说我的想法有些消极,可是世上很多事谁又能说得清楚,而且是否非要讲个明白?
这些我都已经不再去想,因为我的命运因为一场战争彻底改变了。
清鸢,你在哪里?我的精神支柱不见了,我的人生回到了空白,可我是否足够幸运找得到她?
武瑛,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已经伤害了我心爱的姑娘,如果当时我寸步不离,就不会转头找不到她,害她如今下落不明,也许她此刻正在遭受着磨难,却得不到任何依靠。
我不想伤害你,也许我已经伤害你至深了。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我走了,沿着回家的路,去西歧。我将一路查寻清鸢的下落。也许她只是出了点小意外,找不到我,已经自行桃花村了。
我:“这位大叔,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高高瘦瘦的,操着西歧乡音,从这里经过?”
大叔:“对不起,我没见这样的姑娘。”
我:“哦,谢谢你。”
………………
…………
……
我:“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这么高,鼻子有点挺,相貌很好看的?”
妇人摆了摆手,说:“没看见。”
我:“哦。”
我很是沮丧,一路寻来,却打听不到任何关于清鸢的消息,我感觉我的天都塌下来了,黑压压的,前面道路下起了雨,我收起哀思,赶紧躲到一香樟树底下。
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渐渐加大,就像是树叶上噼里啪啦燃起了鞭炮。雨濛濛,路濛濛,我的心也濛濛,前面是否还有我要找的希望?
总有一些打湿树叶的雨滴越积越多,最终压弯了树叶,从几米、十几米高的上空滴落到我的脸颊、身上,沁凉的彻骨感反而给我拔凉拔凉的心境带来了说不出的莫大的安慰。我的泪水掺和着雨水流下来。
天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绝望。
就在半月前,我还在朝歌,锦衣玉食,身居要职,大商帝君亲封的御前侍卫,正五品,朝中百官对我这个新同僚关爱又加。我却因此更加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我未过门的妻子此刻还不知所踪,或许在遭罪,而我却住着精舍华宇,吾虽非君子,亦以为耻。
事情是这样的,十天前,皇家一年一度的冬季狩猎开始了。我因为一直担心清鸢的安危,心情欠佳。当武瑛邀请我同去狩猎的时候,我本要拒绝。可是架不住武瑛的软磨硬泡,也就从了她心意。
我骑着一匹高大健美的枣红马,随着圣上上千骑的队伍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在日头偏西的时候,到了山川河泽一应俱全的木兰围场。
随行的还有武庚、苏妲己、红玉,以及其他一班文臣武将。苏妲己骑着马,行在我前面,因为她实在太像清鸢,总给我异样的感受。只是她偶尔回头,我们对视几眼,却没有交谈一句,对着她的背影,我心里在默念,如果你是我的清鸢那样该多好。可惜你是另外一个人,我心里在皱眉叹气。
我们选择在一开阔的平地落脚,等我们安营扎寨好之后,天色已经晦暗了,士兵燃起了火盆、火把、篝火,照明御寒。
托武瑛的福,我有幸进帝辛的营帐,参加陛下的设宴,吃的是烤全羊,喝的是烧刀子烈酒。因为赶了近一天的路,肚子确实饿坏了,那烤羊酥皮流着油,滋啦啦的,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好想一手刀一手叉大喊一声我要开动咯。烤全羊最好吃的部分,就是羊腩,这里的皮爽而酥,肉肥美而嫩滑,却不腻,一口咬下去,那好吃的感觉,无法形容。次之,羊里脊部分,就羊脊骨与排骨之间的那条肉,又称羊柳条,切开那烧的有点韧的皮,把里脊切出来,慢慢咀嚼,肉质嫩而松软,很有点入口即化的感觉,人的味蕾得到充分的满足!真是吃货一大幸事。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大醉一场,喝个底朝天。这酒今晚不知道为何就那么美妙,那么吸引我,我非一醉方休不可。所有来的敬酒我一概不拒,我又频频举杯回敬他人。到后来,我看人影影绰绰,他们好像都会分身术。那些大臣,还有武瑛,苏妲己,都落在我眼里,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只是在眼前晃啊晃,我头晕,然后我好像就倒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疼疼疼~头疼~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我这是咋了?记得我好像喝了很多酒,后来……不敢再想了,我又开始头疼。
我用手从床上撑起身体,恰好看见武瑛娇美熟悉的容颜。我问:“武瑛,你怎么在我营帐?”
武瑛没好气地说:“你不记得昨晚了?”
记得昨晚?营帐就你和我,难道我和你孤男寡女已经生米煮成……?往下我不敢再想了。真是该死,我已经有清鸢了。可是为什么有时候我发现我内心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个一直对我照顾有加的女孩子?真是罪孽。难道这只是对其一种单纯的感激之情?还是囿于对清鸢的挚爱而自动冷处理这份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难道我已经同时爱上了清鸢和武瑛?我不敢再想了,自己成了何等的小人?!
我努力地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支支吾吾地说:“昨晚、昨晚我好像在陛下的营帐里喝了很多酒,然后、然后……”
我想不起来,我问:“我后来是不是喝醉了?”
武瑛点头答到:“是啊,昨晚你真是丢我人哩!都叫你不要喝了,你还跟个傻瓜一样乱喝,不知道你充什么英雄好汉。我当时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跟那些目睹你糗态的人说我不认识你。还有啊,后来我命人把你扶回你的营帐后,你竟然对我、对我那个……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竟然对你那个,这信息量很大好伐。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叫我良心何安啊?我追问:“我对你怎么了?”
武瑛却有些羞于提及此事,难道我对她已经真的那个了吗?晴天一霹雳啊,在我脑海。
武瑛:“算了,还是不要说了。算我倒霉。”
什么叫做算你倒霉?我铁定是做了什么占你便宜的事。
我追问:“不行,你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我真的对你那个什么了,我一定会……”我本来想说我会负责的,可我突然想到了清鸢,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后面的话就让它吞回肚子烂掉吧!
武瑛问:“你真的想知道?”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刚说完“嗯”的时候,就听武瑛一声干呕,然后她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让我先吐会儿。”
难道昨晚我有什么地方恶心到她了?我这么衰、失败?
“你怎么啦?”我情不自禁轻拍武瑛的后背。当她转过头来看我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失礼,男女授受不亲,孩童都知道的事,风溪君你这是肿么了?
我有些羞愧,轻声说到:“对不起。”
武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说:“你都想起来啦?”
这话问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困惑地问:“我想起什么来了?”
武瑛有些生气,说:“就是你喝醉酒吐了我一身。害我跑回去足足洗了三次澡,足足洗了四个小时哩!”
我,我竟无言以对。妹子,我错了。妹子,你好强大,不怕皮肤都洗掉了吗?
哦,原来我是对你这个了。我差点还以为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呢,额,不对,这不是损武瑛吗?错可全在我啊。我这叫做,骚年醉酒,殃及妹子啊!得,越描越黑。
“来,先洗把脸。”武瑛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毛巾,她还要亲自给我洗脸。这小妞,对我咋就不知道避讳?还是把我当小孩需要人照顾?
我脸有些绯红,很是盛情难承。我低声说:“谢谢,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我接过毛巾,胡乱洗了把脸,我问:“今天不是打猎吗?外头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
武瑛回答说:“谁等你啊?他人早就出发了!我们也赶紧动身吧。”
我可是猎人的儿子,打猎可说是我的家传。已经许久没打过猎,现在还真有点心痒痒。
我干脆地答到:“走,我们出去。”
说罢,我们一人披了一件披风就走出了营帐。士兵给我俩的马牵了过来,我们骑上马就往动物多藏身栖息的林子奔去。后面没有士兵跟着,这样很好,这样会感到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