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又交战四五十回合,狄娜受缚仙绳掣肘,手脚更是放不开,败相早已显露。
最后在众人齐心协力、风溪轩辕剑一击之下,狄娜当场殒命身死。
大太监阿奴走进含光殿,帝辛正在里头批阅奏章。
阿奴道:“启禀陛下,国师丹丘子求见。”
帝辛闻言放下手中的刻刀,说:“让他进来。”
阿奴称是,转身就将丹丘子带入殿内。丹丘子向帝辛施礼,说:“微臣丹丘子拜见圣上。”
帝辛说:“国师不必多礼。现在捉妖一事何如?”
丹丘子说:“回禀陛下,臣正是为此事而来。今日我和众人在古乐园已经将妖孽就地正法。只是伯邑考公子不幸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
帝辛沉默半响,说:“伯邑考贵为周国世子,国家危难,不惧个人安危荣辱出使我大商,虽说是为了他大逆不道的父亲求情,到底也换来两国间的和平安宁,值得赞赏。如今又助我大商灭妖,居功至伟,却不幸英年早逝,实令人伤心同情。我们一定要好好善待他。”
丹丘子说:“陛下说的正是,伯邑考公子若能听到陛下这番肺腑言语,也会宽慰一些的。”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皆站在大殿台下两侧,帝辛把伯邑考的死讯告诉了大家,问大家如何料理这后事。
台下臣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半响也没有站出来说话。费仲是最爱揣测帝辛的心思的,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陛下,伯邑考公子是周国的世子,臣很早就听过世人夸赞他的美貌和贤良。如今他仗义行善,却惨死在我国都朝歌,我们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们大可以把伯邑考公子的侠义事迹告诉天下,给天下人树立一个榜样,教化世风,传播伯邑考公子的美名。相信伯邑考在天之灵,也会宽慰的。二来我们不如就此释放了姬昌,将伯邑考的遗体交给他带回西岐,如此也算还了周国的人情,又彰显了陛下的恩德。也可彻底堵住人言可畏的闲言碎语。正所谓一举多得,请圣上明鉴。”
当下有些官员听了费仲的话,点头附和。
武庚却站出来反对说:“释放姬昌,兹事体大,关乎国运,怎么能用邻里百姓还人情的方式就把他给放了呢?这不是把国家大事当作儿戏吗?纵虎归山、蛇咬农夫的后果,谁来承担?是你费大人吗?我敬重伯邑考的为人,但是一事归一事,不可混为一谈,更不能随心胡来。”
武庚坚持不同意放姬昌回周。一些武将也多站在他一边。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闻太师站出来说:“陛下,老臣有话说。费大人和太子都言之有理。普天之下,百姓都知道伯邑考公子的美名,现在伯邑考公子为义而亡,天下人不免同情他,此事若处理不好,难免让我们站在道义的被动面。我们四周一些不驯服的敌国、属国未尝不会对此流言蜚语、借机滋事。即便我们清者自清,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别人把我们想象成鬼。不如我们拿出十足诚意,给伯邑考公子举行一场国葬,陛下追封他伯爵之位,亲自参加他的葬礼,也好堵住明里暗里的嚼舌头。对于释放姬昌一事,诚如太子所言,兹事体大,不可不察。人人都知道姬昌是一代枭雄,为了我大商千秋基业着想,我们切不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付姬昌,我认为还是既不能杀也不能放,但现在我们可以改善姬昌的幽禁生活,以客人之礼待他,作为对伯邑考牺牲的回报。日后他若真的知错悔改,适当的时机再放他也不迟。”
帝辛说:“闻太师说得甚合寡人的心意,那么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闻太师道:“老臣领旨。”
三日后,“忠孝贤良义勇宁乡侯”伯邑考公子的国葬大典开始了,帝辛亲率文武百官将伯邑考的灵柩送往朝歌西郊外的陵墓安葬,队伍浩浩荡荡,皆身着缟素,分外肃穆哀伤。一路又有城郭百姓、乡野斗民争相为其送行哀思,感人至深。
且说伯邑考、洛梅被发现死亡后的第二天,有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丁在门口拦住刚要进门的风溪,给他一封信后就快速离去了。风溪拆开信一看,原来是洛梅死前写给他的,信上她吐露出她和伯邑考的相爱情深,希望死后能把他们二人葬在一处。
伯邑考拿着信找到武瑛和武庚,希望他俩想办法达成洛梅最后的心愿。武庚、武瑛两兄妹都是性情中人,被洛梅的用情至深所感动,当下就答允了。
在伯邑考下葬后的当晚,风溪、武瑛、武庚三人打点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将洛梅的遗体也放进了伯邑考的棺椁。
生不能同衾,死后能同穴共眠,再无分离,也算是告慰这对苦命鸳鸯。
第二日,天气并不算太糟,难得的晴,在这冬日,算是奢侈了。武瑛早早从宫中溜出,来到丹丘子和风溪住的府院,干什么来呢?蹭饭,武瑛说这里的厨师做的饭菜特别符合自己的口味。这话说出去,丹丘子这个师傅也不信。这些时日丹丘子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徒弟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吃罢早饭,丹丘子不好留下来碍眼,随便说自己还要研究一下道法秘笈就扬长而去了。
武瑛向风溪提议去庭院晒太阳,风溪说也好。于是二人去了庭院,坐在铺有皮褥的石栏上。
庭院的花草虽大多衰黄,但有心巡查,可看到有些峥嵘,散发着鲜明的春天气息。野蜂有在花叶上飞。
武瑛突然说:“其实我有些羡慕洛梅姑娘。在她最美好的年华,能够遇上一个她真心喜欢的男子。刚好他也喜欢她,不早不晚。然后他们相爱了,虽然这相爱的时间极短,只有十几天,但像是交心已久。他们生死相随,刻骨铭心。我想这样的感情,即便遭遇重重磨难,只要二人相濡以沫,这爱情也必定是甜的。”
半响,风溪有些苦笑说:“世间已经太多苦难,既然是甜的,天若有情,上苍长眼,就应该让这份爱甜下去。”
武瑛问:“还没找到清鸢姐姐,你心里苦吗?”
风溪却没有答话。
武瑛心里料想风溪的心一定是苦的,可是风溪,你可知道我的心比你更苦更纠结。我爱上一个我好姐妹的男人,却又不敢放手去爱。这种无助感却又能和谁说?
若是这样,能够丢掉一切烦愁,只是这样陪你坐着,安静地晒着太阳,人生也是多么美好!虽然我不承认我爱你,你心里装着别人,我们手指的距离还有一寸三公分,哪怕。我也心满意足了。
几天之后,丹丘子进宫辞别了帝辛和姜皇后,要返还八卦山。
众亲朋好友要为他送行,丹丘子谢绝了众人好意,说他希望能单独和自己的徒儿武瑛散散心。众人于是离去。
在大街上,武瑛问丹丘子:“师傅,你真的不再住几天吗?”
丹丘子说:“我们修道之人,红尘繁华终不是我们的归处。我再不回去,恐怕你那帮师兄弟们镇不住,早晚功课懈怠,就成了为师管教不严的罪过。”
武瑛也不强留丹丘子住几天,却硬拉着他逛坊市,说是给师兄弟们捎一些礼物心意。很快就购了一大堆东西,武瑛还有些想买新鲜玩意,可是马车也装不下。在师傅的制止下,两人上了车,出了北门。
丹丘子语重心长地对武瑛说:“瑛儿,你就送为师到这里吧。想想我们已经做了十年的师徒,朝夕相处,我早把你看作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你不喜欢循规蹈矩,按自己喜好行事。时至分别,说什么或许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为师看得出你对风溪情愫日深,也知道了他和清鸢姑娘的过往。无论以后你做何抉择,为师都站在你这方,支持你。只是为师提醒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将来一定都不要为自己后悔。”
武瑛有些感动,眼圈有些湿红,因为有印象以来,师傅一直告诫他们师兄弟们的是清心寡欲,专心修道,才能早有成果。而如今,师傅为了自己,破天荒谈及男女感情,真是用心良苦。
武瑛叫了一声“师傅”,想起师傅种种的好,因是离别,无端感伤不已,一时竟凝噎说不出更多话来,只是舌头在打颤。
武瑛下了马车,师傅一会儿走远了。心里忽生悲恸,想要追上前去,一起前行。而这也只是内心的一种冲动罢了。
正是那句古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怕亲如师徒、父母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