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瑛跟风溪说一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会过来找他,叫他在御花园等自己。双方别过,姜皇后、武瑛继续朝凤来阁前行。
姜皇后和武瑛到达凤来阁的时候,众妃嫔、命妇女眷已是等候在此。众人忙给姜皇后请安问好,姜皇后慈眉善目,嘴角含笑,施施而行,算是向众人答过。经过苏妲己面前时,顿觉眼前一亮,众多佳丽非但难掩此姝光华,反而衬得她更庄艳无伦、鹤立鸡群。姜皇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细看苏妲己,觉得眼前的她更加耐看、美腻。
苏妲己见姜皇后有意看她,不知是好是歹,但仍以笑回之,张口声音婉妙,微微言说:“臣妾见给皇后。”
姜皇后笑言:“自家妹子不必多礼。”遂往前行。
风溪在御花园随心行走观看,一些早梅已是开出了小花,殷红点点缀在枝头,饶有风情趣味。而大朵大朵的各色菊花则三三两两,焉残耷拉在枝干上。偌大的花园此时并无几人在此游玩溜达。偶尔几个宫女太监什么的打视野前经过,倒也清净享受。
阳光是早早收了工,回云层睡回笼觉去了。过了一些时辰,天骤然黑沉了下来,就像是傍晚的光景,看不清五米外的人了。丝丝冷风吹起,是有些寒了。
跟随风溪的宫女说:“公子,你看天已经变色了,我们还是回头去凤来阁吧?”
没想到天这么早就黑塌了下来,冬天的白昼还真是不靠谱。风溪此时再无兴致,说:“好,我们这就去找她们吧。”
风是越刮越大,越刮越冷,寒意倍增,前面带路的宫女专拣些避风的路走,等到了凤来阁的宫门,天意料之中下起了雪。
这是这年第二次下雪。
带路的宫女说:“幸好我们早走一步,不然就要冒雪行路了。”
风溪对她表示谢意。
宫女说:“公子不必如此,你是二殿下的朋友。我怎么敢接受你的感谢?现在屋外密雪翻飞,我们还是去里头找皇后、殿下吧。”
风溪有些犹豫,但是现如今也只能如此,遂跟着宫女往凤来阁走去。
到了凤来阁第一重殿门前,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正是武瑛。
武瑛看见风溪二人,说:“我正要去找你们呢,现在你们自己回来了,也省了些我事。”
宫女说:“适才我们看见天色变了,就赶回来了。”
武瑛还没有答话,她身后又走出了一人。看见来人,风溪这下恍惚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妲己。这苏妲己和清鸢两人长得委是相像,很难不让风溪产生错觉把她看作了清鸢。但是清鸢怎会出现这里?
瞬息,只见玉人翩若惊鸿,到了风溪的面前,肃然为礼。而此际玉人密发虚鬟,丰姿愈见娟媚。风溪不敢细看,唯心绪飘然,如风吹落叶,不知何所止。一时间诸多念头纷至沓来,从风溪的牙口缝中蹦出了两个傻乎乎的字:“你是?”
武瑛瞧见风溪这般呆愣情形,心中有些生气,又起了些奚落他的意思,揶揄他道:“还能是谁啊,她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清鸢姐姐吗?”
风溪闻得这话,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走上前抓住苏妲己的双袖,说:“清鸢,真的是你?太好了!”
苏妲己微蹙秀眉,这人怎么这样?自己活这么长岁数,还只被阿翁和姑姑这样过哩。一旁的武瑛没想到风溪竟然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暗骂了句“这呆子!”,武瑛伸出一只手在风溪的眼前晃了晃,说:“你醒醒,看清楚了,她是刚从有苏氏来苏妲己苏娘娘,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倒好,趁机占别人便宜。”
风溪听得这话,内心沮丧万分,又满脸羞愧之色,半天窘道:“对不起,在下唐突了。”
苏妲己暗笑人类的愚,口上却说:“没事,想来你也是思人心切才会如此,不用放在心上。”
这时,风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娘娘,下雪了,我来给你送一件皮氅了。”
风溪回头看去,一惊,问:“红玉,你怎么在这儿?”
红玉看见风溪也是一惊,说:“风溪?你不是和清鸢姐姐回西岐了吗?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见清鸢姐姐?”
风溪有些懊恼,说:“我们原本要回西岐,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清鸢不见了,所以我又回到朝歌,查找她的下落。”
红玉:“什么?清鸢姐姐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现在找到了吗?”
风溪:“还没有。”
红玉也心生难过说:“你不要担心,清鸢姐姐人这么好,一定会找到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风溪说:“一定会的,谢谢。”
红玉接着说:“我现在服侍苏娘娘,她人对我很好。”
风溪说:“那就好。”
苏妲己披上红玉送来的白色皮氅,便告辞离去。
武瑛给风溪递上一把伞,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命人送你回去吧。今晚我要留在宫里。”
风溪回到:“嗯,也好。”
武瑛想了想,又说:“正如红玉所说,清鸢姐姐人这么好,她一定不会有事。你也不用过于悲伤。”
风溪说:“知道,谢谢。”
百花楼别院,暖室外的雪花还悠然下着,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人。房间里面布置很锦绣,炉里熏着香,火盆里生着炭火。
一张柚木圆桌上摆了五六道精致美味的菜肴,伯邑考就坐在桌边。忽闻衣裙窸窣之声,一会儿,香风四溢,洛梅端着一个白玉瓷盘仙仙飘举而来。两人双目相接,就像是知己恋侣一般。
洛梅说:“饺子终于做好了,让你久等了。”
伯邑考说:“那里,感谢你的美意,荣幸之至。”
洛梅落座,说:“我在朝歌,举目无亲。今逢立冬佳节,能有公子这样志同道合的人物作陪,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我先自饮一杯,聊表谢意。”
伯邑考也举起酒杯,回敬一盅。
二人你来我往,喝得十分尽兴舒服。
洛梅嘱说:“别光喝酒,多吃菜,尝尝我包的饺子怎么样。”
伯邑考说:“好…好吃。”
伯邑考啊伯邑考,你今天是怎么啦?这才喝了多少,你就有些醉了?伯邑考有些苦笑,自己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也好歹能喝些。
但是他现在眼神有些飘忽,看谁都有些眼花,似真切又迷离。只看到洛梅云髻高耸,面色酡红,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娇艳如花。
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伯邑考愣愣看了她半晌工夫,只看的洛梅粉腮更红,风情绮丽。
洛梅莲步轻移,娇娇弱弱的在耳旁唤了一声:“公子…公子,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歇息一会儿?”
伯邑考嘴巴翕动几下,却没有说出话。任由洛梅将他带到床上,洛梅将他外衣鞋子褪去。
洛梅脸上突然透红,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声如蚊呐道:“今夜就让奴家服侍公子罢。”
烛影摇晃着,气氛旖旎起来。
洛梅伸出手,轻解了大红罗衫,缓缓躺下,偎进他怀里。
伯邑考虽然意识不清,但觉温香软玉在怀,随时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伯邑考自是情动,存在脑海一丝微薄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不是他对风尘女子有轻视鄙薄观念,只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一直告诉他,男女之事非比寻常,切莫因色败德,置廉耻而不顾,恣意苟且之事。
可能是受酒精的刺激,今夜的洛梅落在伯邑考的眼里,更是貌美如花,看起来比往日还添三分艳丽风情。他对她亦有情,或许在他的心里早渴望有这么一天,但绝对不该是这样。
伯邑考的欲火绮念被压制下去,洛梅却不依,被褥中柔软肢体纠缠上来。
伯邑考口不能言,迷迷糊糊地本能用手推她,可是醉了的他能使上什么力气哩。说是推,倒像是在拉。真有种欲拒还迎的怪感觉。
洛梅两只纤纤玉手在他身上轻轻摩挲,一双樱唇已是贴上了伯邑考的嘴唇。丁香小舌带着甜津津的芳香瞬间袭上伯邑考的大脑,伯邑考残存的理智也被驱散一空,神智已溃。一条柔软的异物探开伯邑考的牙关,闯了进来。俩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索取吮吸着。两人的身体也搂抱在一处。
意乱情迷间,在伯邑考口中的异物突然像条小蛇一样疯狂迅速地突破他的喉咙顺着他的呼吸管道闯入进来,向着他的心脏插奔而去。
伯邑考呼吸都上不来,就像是突然被人推入水中,向水底沉去。在这危急情形下,他意识稍清醒了些,本能地胡乱挣扎,捶打在洛梅背上的手,就像是婴儿捶打着母亲。
洛梅的眼角无声流下了泪水,感受着伯邑考的捶打,这力量微弱渺小,一拳拳,一记记,却仿若千钧,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肠,问它是最柔软脆弱还是已经坚硬如铁?她忽然想要终止这场谋杀。
但是内心一个声音告诉她,她绝不能就此功亏一篑,她要变回常人,她要去找他,去跟他尽前世未了的缘,常伴相守,一起老去。
她的心亦在挣扎,剥夺一个生命竟然如此痛苦!
谁给了她这个权力?
难道就因为她的爱情?
她的泪水滴落在伯邑考的脸庞上,原本英俊秀气的脸,此刻已是惨白吓人。
氧气,氧气……
他向水底缓缓沉去……
我就要死了罢?
原来到了最后一刻,死亡是这样平静。
就像是好好睡了一觉。
我死后灵魂能回周国吗?
父亲还没救回国,保重!
二弟,
…………
洛梅姑娘……
好困,我走了……
你们会不会也有时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