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还在前面东倒西歪,不时哼上小曲,浑然不觉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丹丘子、武瑛、风溪走在朝歌城一条主道上。
丹丘子说:“最近朝歌城周遭发生多起离奇命案,死者尸体干瘪,死状吓人异常,就像是皮包骨的干尸。我怀疑这非常人所为,而是邪魔歪道做的。”
武瑛问:“师傅,这会不会和清鸢姐姐失踪一事有关?”
丹丘子说:“这我也不敢确定。据你所说,最有嫌疑绑架清鸢姑娘的强盗,尸体只是有剑伤,其他并无异常,应是常人所为。而我最近调查的这些死者干尸,应是妖孽做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超出凡人概念的存在,比如神灵、妖魔、鬼魂。对于大多妖物来说,他们本身修炼的妖法就有违天和,手段残忍毒辣。在他们看来,凡人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药偶。”
风溪问:“药偶,什么是药偶?”
武瑛说:“笨蛋,药偶都不知道。药偶就是可以用来做药的人偶。对于妖魔鬼怪来说,活人的精魂是宝贝,就像是补药一样,可以帮他们提升修为、增强法术。他们厉害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神仙都管不住他们。师傅,是不是这样的?”
丹丘子答:“不错,吸食人的精血可以快速为这些邪魔歪道提供修炼的源泉。所以即使这种方法为天地所不容,有被修仙者斩杀、灰飞烟灭的危险,仍有大小妖物前赴后继走在这条不归路上。药偶也有好次之分,一般精壮的年轻人要好些,将死之人、患病之人要差些。这之外呢,还有阴阳五行的影响。比如出生在阴月阴日阴时的人,煞气凝重,有助于妖物修炼魔邪武功。又比如命格都是土属性的人,如果妖物受到重创,这类人对他们疗伤有奇效。我已经暗地调查很多天了,虽然这个妖物大多在朝歌近郊作案,不过他的栖身之所应该就在朝歌城这一带。每到这个时候,发生离奇死亡怪事的可能性就会增大。上次我跟踪到这里,妖物就消失了身影。”
突然附近传来一阵急迫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丹丘子三人觉得事情不妙,火速朝声源处奔去。当他们达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人悬在半空中被妖物吸成人干,尔后尸体从空中摔落下来。
丹丘子喝道:“大胆妖孽,十几条人命的罪行未清,安敢出来继续害人?!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丹丘子说得中气十足、正义凛然,震人心胆。身后的风溪小声对武瑛说:“你师傅好厉害啊!”
武瑛脸上闪现一抹得意之色,说:“那是当然,我师父的本事可是天下少有呢。待会儿你就睁大眼睛,瞧瞧我八卦门的厉害。”
风溪:“……”
狄娜一脸不屑,说:“老道,不新鲜的话就不要说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建议你装着没看见,对大家都好。若是你非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武瑛插嘴说:“你这个臭妖孽,自己做尽坏事,还想别人装聋作哑,任你胡作非为,真是痴心妄想。我们学道之人,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付你这种妖孽,还跟你谈什么客气,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狄娜有些动怒,说:“好个伶牙俐齿、不知死活的丫头,待会儿让你看看到底是谁的死期!我要割掉你的舌头喂狗,再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让你成个丑八怪!”
武瑛讥道:“有本事你就来啊,费什么口舌!”
说罢,武瑛率先发难,身子像是贴着地砖向狄娜掠飞过去,几道灵符打向狄娜身体几处要害。
狄娜怒喝一声:“找死!”她抬手聚起几团黑雾样的小冥火,将打来的灵符烧去。
狄娜正要教训武瑛时,丹丘子、风溪已经攻了上来。狄娜只好放弃武瑛,对付眼前两个男人。
看得出这个老道有几十年扎实的功底,可惜他修炼的道法在自己平生遭遇中算不得上乘。虽然一时难分高下,但是时间一长,自己必定能取了他的性命。倒是这个年轻人,让狄娜有些意外。起初狄娜认为他是老道的弟子。可是他的出招跟老道的武学八竿子打不着。虽然他功法看起来很弱,像是初出茅庐的浑小子,不过此人的招数隐隐透有大家的风范。不知道他师承何派,是仅有花架子还是扮猪吃老虎。这让狄娜有些顾忌。至于这个姑娘,不足为虑。
狄娜觉得有必要先制服这个年轻人,解除最大的变数。防止他们互为犄角,围攻自己,让人头疼。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狄娜故意卖了一个大破绽。新手毕竟是新手,没有想太多。风溪、武瑛二人见状立马向她的破绽之处攻来。狄娜暗暗得意,两个小毛孩子,这下有你们苦头吃的!丹丘子猜出了妖孽的用意,但是要阻止武瑛、风溪已经来不及了。狄娜轻松化解了武瑛的攻击,使出全力想要致风溪于死地。
丹丘子岂能让她的阴谋得逞,挥剑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厉害的招式向狄娜的背后袭来,给狄娜来个釜底抽薪。只是这样一来,丹丘子门户洞开,要害暴露无遗。
狄娜早就猜出这种情形,心中一声冷笑。这样也好,老道,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我就先灭了你。
狄娜先是使出一个巧妙的招式将风溪打飞出去,这一招看是凌厉,其实很难伤及性命,是用来防止对手纠缠、保命逃跑的招数。所以风溪飞出十米远,也只是口角流出血。狄娜用余下的本事全部用来夺取丹丘子的性命。丹丘子见这妖孽心思如此细致、花招这么多,当即收起了攻势,想要回防。但是狄娜不会错失良机,一出招便是对丹丘子下狠手,从她的袖中飞出一把黝黑质硬的弯刀,风驰电挚般直取丹丘子的咽喉。弯刀看起来短巧精细,不似阔刀巨斧。可是万万没想到的,当丹丘子用剑去格挡它的时候,却分明感受到从这弯刀上传来千钧万钧之力,根本阻挡不了它。震得丹丘子双臂硌疼发麻,气血翻涌,整个人倒退百步才停了下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站稳身子。狄娜已经手握弯刀,形如鬼魅,左一刀右一刀,一口气在丹丘子身上连砍滑割了十几刀。
看着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的丹丘子,因大腿受伤跪倒在地的惨状,狄娜很是满意。猫捉老鼠的游戏,老道,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狄娜正想一刀插进丹丘子的心窝,了结他的时候,武瑛已经卷剑袭来。狄娜决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她袖子底下的右手运起狂暴的黑气,就像是一个桀骜难驯的凶兽缠在狄娜的手掌上,像是在怒吼咆哮,想要挣脱爆发出来,撕裂了敌人。
瘫坐在地上的丹丘子对这一切,自然是看得一清二处,大声喊道:“徒儿,快停下来!”
可是开弓从没回头箭,武瑛见自己的师傅遭受摧残,心如刀绞。一切都顾不上了,哪怕是以卵击石,她也要使出毕生所学阻止妖孽杀害师傅。
丹丘子知道如果自己的徒儿受了这一击,必然是在劫难逃。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情形,当下鼓足余勇,聚集起最后的法力,杀向狄娜。
狄娜心中高兴得开了花,来得正好,我就一次性送你们师徒到地下相见。不过是眨眼工夫,武瑛、丹丘子先后败下阵来,身体飞出老远,栽落在地,多处挂彩。
在这等情况危急下,轩辕剑放佛感受到了来自主人逐浪排空的仇杀战意,就在刚才风溪的血无意滴落在轩辕剑上,轩辕剑有了轻微的颤动,不过形势紧急,风溪也没察觉到。此时此刻,风溪只想杀这个女魔头,解救武瑛师徒。
轩辕剑被风溪狠狠地攥在手里,他绝不答应武瑛死在自己面前,除非狄娜先杀了自己。
他在身下扳了一下剑柄,轩辕剑迸射出一阵血红之光,他却没看到。他忽然觉得他与轩辕剑心意相通,是杀戮,分不清是人还是剑都想杀了眼前这个女妖物。他将轩辕剑举在胸前,大喝一声,就如龙吟虎啸,眸中对狄娜的杀意毕现无遗。
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这模样竟然让狄娜莫名有些心惊,因为只有她一人注意到了轩辕剑一瞬即逝的异样。不过就算你这小子有些古怪,也只是困兽临死前的一搏。
来吧,小鬼,我成全你!
风溪冲向狄娜只有三步之遥,眼看着就要硬碰上去,发起雷霆一击。狄娜也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可是预想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而是风溪像风一样闪现在狄娜的身后,狄娜已然感受到了背后剑尖传来的寒冷彻骨的杀气。
快,无与伦比的快!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杀手锏!
狄娜不愧是久经风浪,倒也临危不惧,身体快速后躺倒飞,右手的弯刀已是随着身体的调整抬了起来。她不但想躲过风溪在背后的剑刺,而且还想要就势一刀结束他的小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在比双方的应变与出招速度。狄娜料想风溪再快也快不过自己的手法。可她没想到的是,“一剑惊仙”讲求的就是眼明手快、刁钻狠辣,不给敌人任何招架余地。
风溪一念之间,改刺为下砍。狄娜见状想要侧飞闪过已是来不及,于是挺刀格挡。出乎她意料的是,弯刀竟然抵挡不住轩辕剑,脱手掉落地上。幸好起了阻缓的作用,但狄娜的左肩仍被剑入骨三分,登时流出血。换做是平常修道人的用剑,狄娜也不用放在心上。可是这剑是出了鬼,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狄娜忍着剧痛,右手将强弩之末的轩辕剑拔飞,左掌打中风溪。若是平时,这一掌足以毙人性命。可是深受重伤的狄娜,这一掌也是大失水准,将风溪打飞老远,风溪登时吐出一大口血箭来,受伤匪浅。
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并没有多长工夫。
狄娜杀意大盛,不将风溪粉身碎骨,难消她心头之恨。可是她有心无力,一旁的老道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只怕武瑛这个丫头也能对她构成严重的威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阴沟翻了船,现在也讨不了好,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再说。狄娜于是抽身离去。
狄娜走后,受伤最轻的武瑛跑到丹丘子面前,问:“师傅,你要不要紧?”
丹丘子说:“师傅没什么大碍,快去看看风溪他怎么样。”
于是武瑛扶着丹丘子来到风溪身边,风溪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身体一动也不动。武瑛摇了摇风溪,喊他也没反应。
武瑛很着急,问丹丘子:“师傅,他会不会有事?”
丹丘子蹲下身,给风溪检查一番,说:“虽然伤得很严重,不过还有得救。我们先把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