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月黑风高,朝歌街头万籁俱寂,打更的小王敲着竹板和铜锣,沿着东华街边打哈欠边走,这条路他都走了十来年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绕三圈。
他边打更,边打瞌睡……突然,“呼”一声,一团黑绰绰的东西从他眼前闪过,像一块绸子。
小王就感觉随着那黑乎乎的东西,有一阵阴风飘过,寒气森森从脚跟冒上来,冻得他一激灵,瞌睡也醒了。
他转头回望。只见围墙之上站立着一只弓背黑猫,一对绿莹莹像灯泡一样的眼睛充满神秘的灵觉,戒备地盯着他。小王暗道:“哪里来的野猫,吓坏本大爷了!”
小王转过身,继续前行,不再管它。就在小王刚转身过去的一刹那,黑猫发出一声惨叫“喵~”。猫身被一只尖尖锐质如铁钩的鬼爪一击两段。黑猫来不及躲避,就已身死命陨。小王的身后现出一个张牙舞爪、长发乱舞活像一只八脚蜘蛛的凶恶女鬼。
一只趴在院门口看家护院的土狗放佛嗅到了异样气味,刚要冲女鬼犬吠,来不及呜咽,就被女鬼一掌打死,四肢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息。
小王打更完这片民坊,处在街道十字路口。就见雾气昭昭的街道尽头,站着一个人。
月光下,黑色的人影缓缓向前移动,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小王愣了愣,下意识地咽口唾沫,揉揉眼睛再看,前边的街道空了,左右再看看……没人!
“呼……”小王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心说,还好还好,可能是晚上酒喝多了眼花。
强自镇定继续走,小王安慰自己——这条路大爷都走了十几年了,从来没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铁定是看错!
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肩头“啪”一下,什么东西按在了上面。
小王战战兢兢斜眼一看,是一只干瘪枯瘦、指节森森白骨清晰可见的鬼爪。
瞬间,小王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上凉了大半截。
小王倒抽了口冷气,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道:“我知道你死得冤、死得惨,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找别人啊!我命不值钱的,不值得你出手呀!”
小王想要把自己肩上那只鬼爪拿开,他又掰又扯,就是不行。最后他憋足劲,用力一拉,终于把那只鬼手从肩上拿掉了,被他抓在手里。
小王低头一看,娘咧,这鬼手断了。小王赶紧扔掉那只断臂鬼手,口中一个劲地念着“大吉大利,女娲娘娘保佑呀”就一个劲往前冲,但“呼”一阵风过,他手里的纸皮灯笼就“噗”一声……熄灭了。
四周围瞬间暗了下来,小王一着急就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急急忙忙摸火折子,手忙脚乱中“啪嗒”一声,火折子掉到了地上,咕噜噜滚向后方。
小王蹲下伸手去捡,一回头……就看到一双黑色的布鞋,黑色的裙摆在风中飘啊飘啊……
“娘喂……”小王一看这双脚就吓得尿裤子了,因为这脚不是站在地上的,而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随后大喊一声“鬼啊!”便想拔腿就跑。可是他跑了半天,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见鬼!原来自己还处在原地。
小王抹着眼泪哀求,“鬼娘娘饶命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辈子没干过坏事……”
小王正哭诉,就感觉有东西靠近过来,下意识地一抬头……一张煞白恐怖的女人脸,放佛没有一丁点血肉,全是骨头,简直是白骨精啊。女鬼一双空洞黑黝黝地眼睛盯的他直发怵。女鬼摇头晃脑,挥舞着指甲老长老长的鬼爪,张着牙齿稀松的嘴巴,长长的黑发随风拂动,跟蛇似的。
小王一口气没上来……想晕偏偏惊吓过度又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下完全清醒了。妈妈咪啊,这画面太逼真,我不敢看啊!
女鬼阴惨惨地说:“刚才是你把我的手给弄断啦?”
小王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刚才什么也没看不见啊!”
女鬼叱道:“大半夜的乌黑麻漆你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下你得死一万遍~一万遍~”
小王惊恐万分,只见他举出右手,一脸豪气,正色道:“慢,女鬼大人。刚才确实是小的不小心把你手给弄断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要不我们找找那只断手,再帮你重新接回去,你看可好?”
女鬼怒容满面,道:“小王同志,请严肃点!我们这是在拍戏,为了剧情,为了《仙剑情缘之卜卦》这部剧,为了风中鸢大大,为了早点拍完收工,为了收视率,为了奥斯卡,为了金XX奖,为了华语影片早日走入国际……虽然你只是个跑龙套的,但是你必须表现出专业演员要具备的职业素养。现在该是你为剧组作出贡献的时候了,你必须死!”
小王顿悟了,哦了声,像是突发绝症,他双手抓喉、一阵怪叫,白眼一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女鬼不解,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王:“不是你叫我立刻死掉?”
女鬼冷汗直流:“你会不会演啊?专业点。”
小王只好从地上站起来。只见女鬼右手一挥,一道鬼绿之气打向小王。小王睁大了眼睛,因为接下来一件极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
小王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至半空中,“白骨精”在他面前飞扬跋扈,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从他身体上流出来的精气。小王害怕极了,这样我会不会死啊?于是他四肢在空中拼命挣扎着,就像是在划水,痛苦万分,哭喊着:“啊~啊~雅蠛蝶,雅蠛蝶~要死啦,要死啦~”(“咔”,“过过过,叫雅蠛蝶的小王快去领盒饭。”)
只见女鬼吸了小王身上的阳气,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异,原本枯瘦干瘪的僵尸模样,忽如病树逢春,开始变得有血有肉,最后宛如活人。虽说形貌与中原人有异,更像是塞外草原人士,但也是美女一枚,很有异国风韵。
女鬼使出一段鬼术,那只不知掉落何处的断手飞回接合她的身体,灵活自如,就像从来没断裂过。
女鬼碎碎念道:“冤有头,债有主吗?不错,司马长卿,不论你今世为人还是牲畜,我都要将你挫骨扬灰,生不如死!”
女鬼脑中闪过往昔情景,原本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草原,此刻暗云低垂,冷风萧瑟,就如冰冷的泉水在幽黑乱石中穿行呜咽,异常压抑。一个俊朗的男子手握朴刀,向着约一百众的敌人冲杀而去,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完全从他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是多么的坚毅果决。他的战友已经全部阵亡,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死也要战死沙场。就算是独自一人,他也要拼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
这个男子就是司马长卿,大商刚升任不久的少将。初出牛犊不怕虎,司马长卿所带的队伍作战勇猛,又有谋略,跟他交战的敌军吃过不少亏。
对面的敌军是鬼方的士卒,在这一群穿着跟司马长卿截然不同的队伍中,有一个女兵,说是女兵,不如说是女军师、女参谋。她名叫狄娜,身穿戎装,巾帼不让须眉,她另一个身份是鬼方的祭司,会些祖传的巫术。祭司在鬼方的游牧部落中享有很崇高的身份,被认为是可以跟鬼神交流的特殊群体。
狄娜便是现如今这个女鬼。
双方发生激烈的厮杀,狄娜自鸣得意的巫术——可以使己方的士兵更加凶猛,战斗力加强,就像是脱胎换骨,这些士兵会像才狼虎豹一样疯狂——对这个人不但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被其克制。狄娜心中大为惊惧,浩然之气,居然是浩然之气,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居然拥有浩然之气!
狄娜的队伍尽皆遭到司马长卿的斩杀,狄娜身中一刀,倚着人多,司马长卿也在此役中死去。狄娜虽然没有死,幸存了下来。可是她刚走了两步,一声尖叫,双手抓头,最后痛苦地蹲下身来。她原本光洁漂亮的脸蛋笼罩起一团黑雾,从她的脸上、头角处突然浮现出五个狰狞凶恶的厉鬼,他们伸出小触手,张牙舞爪,想要挣破她白净的面皮。她脑袋欲裂,生不如死,在地上绞痛地翻滚着。她遭受到自己巫术失败的反噬——“五鬼噬魂”。
就算我化成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东华街发现了一具尸体。尸首的旁边有一竹板和铜锣,那人死得惨不忍睹,整个尸首成了一个人干。围观的街坊们议论纷纷,说这哪里是人干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指不定是鬼闹的,而且还是很凶的厉鬼。
官差把尸体抬走了,说官府自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劝告百姓不要造谣生非,扯神弄鬼。真惹出了事,官府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见没了什么乐趣,就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