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二十二年,这年发生了许多大事。先是入秋后,周军进犯西黎城。殷太子武庚大败周军,俘虏周主姬昌。姬昌被帝辛囚禁于羑里。姬昌长子伯邑考呈书请罪,愿献美女珍宝无数,企盼帝辛能赦免姬昌大逆之罪。与此同时,一代红颜苏妲己被送入朝歌和亲。
经过月余时间的准备,周国的赎罪之礼已经准备妥当。
镐京,渭水江畔。烟波浩淼,远山浅黛,树木开始凋碧。阳光也有些白茫茫的。江水之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二三十只船。其中一只船够大够气派,便是主船。整艘船不知道用什么木做的,雪白雪白,还有白色的帷幔、白色的雕花、白色的绸缎、各种白……二三十只船旗帜飘扬,倒也壮观非凡。
码头边,伯邑考对姬发说:“二弟,你就不要再相送了。我走后,西岐的大小事还需要你多费费心。”
姬发道:“大哥,此去朝歌凶险万分,随时都可能获罪商帝。大哥怎么能以身犯险?还是让臣弟去朝歌请罪。”
伯邑考不由他继续说下去:“不行。我身为长兄,又奉命监国,于情于理,我都该承担起我该担当的责任。此行固然凶险很大,但是只要我们言辞恭谨,方式巧妙,万事处理得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二弟你就好好留守国中,等我和父侯平安归来吧。”
随行的闳夭也说:“二公子放心,朝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把大公子完璧归赵带回来,决不有辱使命。”
伯邑考同送行的人告别,登上了主船。随行的人员陆陆续续上船。其中从周国遍地甄选上来的三百个佳丽,个个头戴斗笠,白纱遮面,身着襦裙,缤纷绚丽,秋风吹起,丝裙飘逸,宛如花间彩蝶,翩翩若飞。她们身材窈窕,婀娜多姿,步履款款,就像是一阵阵清风轻轻柔柔地吹过登船板。形成了一道靓丽绝美的风景。
忽有调皮风起,掀起一美人纱角,清丽婉兮,现出姣好的面容,不是清鸢还能是谁?清鸢拉低竹笠,缓步走上船。
众人已是上完了船,伯邑考吩咐开动船。船只便在水中风正帆悬,腾浪逶迤,去逝如飞。
太师府,萁子正坐在厅中品茗。突然微子启走了进来。
萁子看到后,连忙起身道:“皇侄怎么突然来了?快快请坐。”萁子又吩咐下人看好茶上来。
微子坐定后忧心道:“皇叔不必客气。我此番来只是跟你商谈一些事情。”
萁子道:“哦,皇侄尽管说便是。”
微子不缓不急说:“没想到这次黎城之战,武庚竟然带他的那只神秘军队鬼使神差地打胜了。这下帝辛的位置更加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萁子问:“听皇侄的口气,你是希望我军失败?”
微子回到:“那倒也不是。只是现下有苏氏又将送其女来和亲,帝辛就再无后顾之忧。恐怕你我以后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萁子:“两家和亲,是好事。”
微子:“虽是这么说,可是这些年来。帝辛明里暗里无不在打压排挤你我二人,难保以后朝堂之上是否容纳你我二人。”
萁子叹息道:“即便如此,可是他是君,我们是臣。我们又能怎么办?”
微子恨恨道:“皇叔不必叹气,事情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若不是那什么狗屁嫡子继承法,哪轮到帝辛在那作威作福?”
萁子:“我知道你身为长子,对当年帝辛继承皇位一直耿耿于怀。可是这些多年过去了,帝辛也建立了自己的权威。皇侄还是恪守本分,以免遭来祸患。”
微子亦叹息说道:“如果帝辛任人唯贤,励精图治也是大商的幸事。只是帝辛为人刚愎自用,宠信奸侫小人,听不进忠贤的意见。又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奢靡国用。我只是担心我大商国力日渐衰微,宗庙废弛。皇叔贤才,怎忍心看祖宗留下的基业被一点点败光?百年之后,你我还有什么面目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萁子不觉有些动容,问:“那你想要怎么做?”
微子道:“只要你我联手,何愁不能干成一番大事?”
两人又低声交谈许久,微子才告辞离开。
费仲下朝回到府中,心中乐开了花。昨天有人偷偷送来了三大箱钱财珍宝,只是让他在明天的朝会之上替姬昌说几句好话。对方还说事成之后还有重礼相谢。对于如此便宜就可以得来的好事,费仲当然不会回绝。费仲送走了对方,慢慢欣赏、把玩这些金银珠宝。
费仲坐在梨花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妙卓绝的绿翡翠雕刻。费仲哈哈大笑,把一旁的美姬拉至他大腿上坐下,又命其为自己倒上酒。
美人在怀,金玉满屋,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费仲想想觉得此生实在是太春风得意了,在美姬凹凸有致的身上摸索起来,惹得那美姬一阵阵娇笑。
朝歌郊外一处牢房,阴暗潮湿。地上铺着的稻草早已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霉味。在叠叠烂草间,又不知道藏匿着多少让人浑身痒痒、咬一口能起红疹的小毒虫。七八个囚犯被关押挤在一处,卫生条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还有不分昼夜经常出来寻食的老鼠,硕大的短小的老鼠在地牢角落钻来钻去。听说有一天夜里,有一个生病的囚犯睡觉的时候被老鼠啃掉一只耳朵。第二天就死了。
天蒙蒙亮,牢房里走来若干军官,喊叫这些俘虏们赶快起来。俘虏们个个无精打采,面带菜色,晚上饱受蚊虫摧残,有的瘦削不成人样。
这些战俘要干嘛呢?他们要被带到某些地方从事高强度的劳作。朝廷可不会白白养这些俘虏,更何况他们还真心养不起这朝歌近十万众的俘虏!这么多人要是光吃干饭,哪怕吃不饱,残羹剩饭,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商朝这些年跟周围不听话的诸侯国打得亲热,不可开交。国库消耗呈指数级增长。发展生产、供应粮草就日益重要了。这当兵的多了,种地的少了。虽说打胜很多,外表看起来风光,可是骨子里头苦。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朝廷便搞起了以战养战的方针,让这些战俘从事生产劳作,好消化这些战果。
这一两个月来,风溪他们种菜锄地,挖沟引水,植树造谷仓,什么农事没有做过?在商人看来,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这些战俘东方露白就得爬起来,和衣睡在草铺上。吃得又少,干得比谁都有多。做慢做少了,或是遇到一旁监视的商军心情不好,便成为他们的受气桶,拳打脚踢,粗大的鞭子狠狠地抽落下来,登时叫人皮开肉绽。为此没少死人。尸体被商军任意丢弃在无人的荒郊。
太阳落山、鸡栖于埘很久,这些战俘才能得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