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走了半日,好在一路再无风险。此时日头已经偏西,马帮就选了一处背风处扎下营帐,并请丁恺前去赴宴。
丁恺此刻正在林中瞎转悠,跟在马帮后面,鸟兽早就跑得远远的,半天一个野味都没打到,可又答应了玉素铺帮其吊队尾,丁恺有些后悔了。
“不管了再喂个蘑菇,等应付完宴会再回来打猎吧,看来今晚是睡不好了”丁恺有给雏鹰塞了一个蘑菇,将黑步一盖,拎了个鸟笼就来赴宴了。
玉素铺的营地安扎在瀑布旁,中间一顶大帐,四周围着四顶小帐。隐隐竟有兵甲之势,暗合军事之道。看样子这伙马帮也不是简单之人啊。
“雅儿达西,欢迎,欢迎”玉素铺走出来迎接丁恺。见丁恺拎着个鸟笼,不仅大感好奇,一听是雏鹰就更加想一窥究竟。西域诸部最是好猛禽,也最善驯养,玉素铺的家族就是其中佼佼者。
贾洪波却不以为然,一个穷猎户会有什么好货色,等下不要贻笑大方才好,哈哈。
丁恺见玉素铺甚是热情,也不好推脱。只得掀开笼布,供其观赏。这一掀不要紧,却给丁恺引来了一场杀身大祸。有道是: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丁恺一掀开黑布,一干人等就立刻呆住了。帐中变得寂静无比,似乎掉根针都听的见。
“这,这是什么?我不是在梦中吧?”玉素铺忽然高举双手面朝空中默默祈祷起来。“您一定是阿兹拉真神派来的使者”玉素铺单膝着地,忽地拉住丁恺的右手狂热地亲吻起来,把叫兽骇了一跳。
是神鹰,传说中的神鹰。以前,玉素铺只是在典籍中看到过记载,也听教中的老人们提起过。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目睹。当下屏退左右,只留贾陪同将丁恺迎进自己的寝帐。
进得帐来,玉素铺又凑近鸟笼仔细观察一番,不会有错,玉素铺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一面示意贾陪同丁恺说话,一面双手急搓想办法。
如何才能将神鹰留下呢?强留吗?这个不到最后关头最好不要,况且丁恺身手不凡,最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将其引入教会,给其高官厚禄?宗教这东西需要缘份与长期熏陶洗脑,丁恺与其只是初次见面,甚至是第一次听到袄教这个宗教,这个也不太现实。那么只有用重金收买了,这个玉素铺比较有信心,看丁恺不象一个家境富裕之人,而且人心地淳朴,为人善良。好言相求,再加上重金诱惑,应该没问题。
玉素铺决心已定,忙看向丁恺。
丁恺这时已经被贾洪波夸的是此物只应天上有,奈何流落到人间,正在晕晕乎乎,迷迷瞪瞪,仿佛世界已被自己掌握,就等自己去任意索取。
玉素铺做了个手势,贾洪波立马刹车,丁恺也从迷醉中清醒了过来。这贾的口才真不是盖的。
玉素铺没有从正面所求,而是将驯养雏鹰的鹰经和丁恺摆起龙门阵来,丁恺本就是个菜鸟,正在为此苦恼不堪,一听之下立刻五体投地,钦佩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拜其为师。
正讲到关键时刻,玉素铺话锋一转又讲到此鹰对袄教的非常意义。暗示丁恺,如果丁恺能依此物加入袄教,必定前途不可限量,云云。
丁恺听到此处,再笨也能听出玉素铺的意思了,何况还有贾在一旁敲边鼓。
当下沉吟了起来,将鹰寄养给玉素铺,这其实也不错,但如何跟玉素铺解释鹰已认主的事实呢?并且丁恺虽然对于每日打猎喂鹰早已感到心力憔悴,但就是这几日的喂养,鹰和人已经产生了一丝丝的情感,每次喂完小雏鹰丁恺都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小鹰的父母一样,一下要将他们交给别人,丁恺却又舍不得起来。
就在这时叫兽忽然对丁恺说:“那个白脸的贾洪波身上似乎有灵气的波动,你问问他身上可又玉石之类的东西”。
丁恺一怔,自打一进门就被鹰的问题给缠住了,此刻两只发丝触须一探果然在贾的胸口处发现剧烈的灵力波动,这傻冒也是,竟敢带着这东西到处乱跑,没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真是奇迹。
丁恺遂问贾是否身上有玉石之类的挂件,贾一愣,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链子,链子中嵌着一颗光滑圆润的婴儿拳头大的石头。
贾惴惴地将石头递给丁恺,问:“是不是这块石头有什么古怪?”这块石头以前一直被供养在贾家的神龛之上,是贾因为要出远门,为了保平安才从神龛上请下来的,难道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丁恺听完就释然了,难怪,他戴的时间可能并不长,加上一直在教会忙碌,邪灵聚集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但佩戴此物终究不是好事。
丁恺就一五一十的将缘由告诉贾,骇的贾立刻将其抛到老远。
“难怪自己最近老是精神恍惚,原来是这个东西在做怪”,贾心有余悸,对丁恺的话深信不疑。
丁恺忙解释,东西是个好东西,只是你不能使用而已。又问起此物因何缘由会流落到贾家多年。
贾洪波一五一十的将此物的来历告诉丁恺,原来贾的祖上早年赶马去天竺国,在路过大雪山的时候,救过一个朝圣的僧侣的性命,僧人为了表示感激赠与此物,没想到也能带来灾祸,云云。
玉素铺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此刻虽然心系神鹰,但见丁恺突然聊起石头来,以为是丁恺不肯割爱故此转移话题,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不再作声,静等时机再去争取。
天色已晚,玉素铺忙邀丁恺入席。大家早都饿的饥肠辘辘,好在食物还算丰盛。袄教禁止烟酒,大家只是相扑角抵唱歌作戏倒也新高采烈。
玉素铺在一小帐将贾洪波唤来,商议神鹰之事。
贾是个伶俐人,立刻明白了玉素铺的意思。但他自已也有副小九九,他的祖辈带着一枚袄教的印信和一笔巨款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怀疑为贪污携款潜逃,贾家为此没少遭歧视与白眼,幸好分舵主深信贾的祖父的为人,力排众议,才保住了贾家后人的地位和财产。贾洪波就是想借此献宝良机,洗白贾家的冤屈。
贾将身上的灵石解下递与玉素铺,玉大为欣喜连连称赞贾,大公无私,舍己为教,自己一定会据实禀报给在西域圣城的教皇查拉图斯特拉十九世,依此大功定能升任旗主,云云。
贾趁机提及自家的冤情,对此玉素铺当即表示一定会一起秉明教皇,并派人将此事彻底查清。贾立即翻身跪倒,痛哭流涕,感谢教主能够主持公道。
第二天傍晚,此处里荣州城已不远,前方就是官道,人来人往,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玉素铺将丁恺请来,旁边一人将早已备好的20饼5000的金币和一枚灵石递了过来。说是感谢丁恺的救命之恩,和卫护之功,并委婉的说想将小鹰喂养一段时间,毕竟丁恺时间和精力都顾不过来。
丁恺也已打定的主意,说感谢马帮的慷慨。但小鹰绝对不会转让,因为已无法转让,但自己也拿不出证据说鹰已滴血认亲(丁恺是个实在人)。代为喂养却是求之不得,愿将这十万金留下做为抚养费。
玉素铺哈哈大笑,心道这个少年真是个实在人,我喂养那不就是我的吗,我将其带去波斯你奈我何。当下就答应了丁恺的请求,但十万金还请丁恺收下,袄教虽然渐渐式微但这点钱还拿得出。
事情似乎到此圆满结束了,但丁恺的一个无意之举却给丁恺带来血光之灾,也许是上天要故意考验丁恺,要他遭此磨难才能有所觉悟。
丁恺接过盛放灵石的木盒,木盒是紫檀木的制作的非常精巧,上面印刻着一个鹰身人面像。轻轻一按侧边的的一个黄铜按钮,盒盖就轻轻的打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灵石用黄绸包裹着放于其中。黄绸上竟然也印着一副鹰身人面像。
丁恺看到那副图像十分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猛然想起自己在树妖那里捡到的那枚戒指上似乎也印有相同的图案。
戒指丁恺一直戴在身上,此刻掏出递给贾,问这枚戒指和袄教是否有关?
那贾洪波见到戒指先是一惊,随即老泪纵横,翻身跪倒,高声大喊:“阿兹拉胡真神一定是听到了我们贾家的日夜祷告,派下神使来洗清贾家的冤情”。
这枚戒指正是贾洪波的祖上丢失的那枚,不用说了那个埋在树下的白骨肯定是贾家的先人了。丁恺正犹豫是否将尸骨埋藏地点告诉贾家,但一想如此一来教主湿达泼尼的行踪就会暴露了。先隐瞒下吧,以后移出来再交给他的家人,都几十年了也不会在乎这几天吧。
丁恺天性善良,对于人性的恶劣丝毫没有提防。
贾洪波哭天抹泪了半天,才起身对丁恺感激不尽,但丝毫未提及白骨身上的巨款一事。
大家又互相交谈一番,玉素铺首先说要启程了,再晚城门就关了。丁恺虽然依依不舍自己的小鹰,但长痛不如短痛,也挥手与大家作别。一行人各自赶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