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天晚上,米勒和田鸡带着两个手下也来到了南岗。从山脚下往上望去,一条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曲曲折折的向山顶上延伸上去,一直抵达义庄门前。一盏昏黄的纸灯笼挂在义庄的门楣上,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一阵山风刮过,将灯火吹的摇摇晃晃,奠字就随着这摇摇晃晃的灯光射向四面八方。
小道两旁全是枯萎的树木,全无生气,好像是死神在带走了躺在义庄内人的生命的同时,将这些树木的生命也一同带走了。枯枝败叶互相纠缠着,非常的厚密,竟连月光都给挡在了后面,人们从小道走过,奇形怪状的枯枝就好似从阴间返回的厉鬼,狰狞着扑将过来。
“呜,呜呜”树林传来一阵奇怪的吼声,有点像狼嚎但比它要粗重凄惨的多。就像一头被堵住嘴的蛮牛,在宰杀前发出绝望的吼声。
“啪嗒”米勒无意间踢中一块小石头,小石头飞入林中,惊起了一片白的蛾子,白蛾惊慌的飞舞起来,一颗颗的细微的鳞粉撒的空中到处都是,白色的月光照射在这些鳞粉上竟然散发出一种迷离的蓝色的微光。
四眼用手中的棍子轻轻戳了胖子米勒的屁股下,“这是那里?”
“屁股”胖子不解的回答。
“你的大脑能不能有点细胞,我问的是我们在哪里?”四眼很是郁闷,没办法,这胖子总是慢半拍。
“我哪知道”米勒没好气的回答。
“奇怪啊,都走了半天了,按理说早该到了”一名手下嘟囔。
“就是就是,这条小路好像会自己生长似的”另一名附和。
“瞎扯,难道遇见鬼了”四眼呵斥。
漆黑的夜里,一阵冷风刮过,四人齐齐战栗。
四眼见气氛很是凝重,随道:“胖子你讲个笑话呗,我知道你黄段子特别多”
“嗯,那好吧,话说有个小伙子,去洗澡。那天他去的太早了,就想去看看女澡堂是啥样,结果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打扫的特别干净。小伙子就想,嘿,干脆,我在这边洗得嘞。想罢,就进到女澡池,开始泡澡了,也许是他太累了,或者是太安静了,没过一会儿,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睡着睡着,就听门口一阵嘈杂声,一大帮女人进来洗澡了。小伙就慌了,想往外走,但这样肯定被堵个正着,丢脸不说,没人家打个半死都有可能。小伙着急,四下光秃秃无处躲藏,突然他急中生智,在浴池边上摆了一个造型,装起雕塑来了。
女人走进来,也许没注意,也可能是这家伙装的太像了,一个个竟没发觉雕像是假的。甚至有些还在他的老二地方摸来摸去。小伙强忍没有出声,也没被发现。直到有个小姑娘对她母亲说,“妈妈,你快来摸摸,雕像会出肥皂水呢””。
“哈哈”几个人哈哈大笑,四眼笑的最嚣张,他一边指着胖子一边大笑:“你要进去,大家一定会奇怪,这个雕像的JJ好难找啊,哈哈”
胖子一脚就踢了过来,四眼疾闪,就在此刻只听树林里也传来“哈哈”一声怪笑。
众人瞬间石化。
“是谁?”四眼高喊,回答他的是四下里一片寂静,和呼呼的夜风。
难道听错了,不可能啊,不可能四个人同时听错。
四眼和米勒对视一眼,证实大家都听到了。
“娘的,这地方有点邪门儿”米勒说“依我看就是这片树林在捣鬼,每到关键的地方,它就会阻挡老子的视线”。
“没错,我觉得这路似乎也不对,它好像,好像是在跟着我们走似的”一人赶紧符合。
四眼跳上一块巨石朝山顶的义庄望去,距离似乎并不是很远,连灯笼上的奠字都依稀可见。四眼捡起一块石头“嗖”的向树林投去,树林竟然发出一阵剧烈晃动。
“吗的,有人”四眼大骂“滚出来,混蛋”。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没人回答。
“要不咱这样,不走这条鬼路了,咱就认准义庄的灯笼,直直的走,遇树劈树,遇石跳石,怎么样?”胖子米勒发狠了。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就是走到明天也到不了”四眼点头表示同意。
四人离开小道,开始在树林间穿行。树木仿佛是要故意拖住他们似的,枯树枝就像章鱼的触须一样死死的拽着四人的衣服,将四人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一张怪脸出现在一颗枯树的树干上,注视着前方不远处披荆斩棘努力前行的四人,怪脸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消失不见了。
果然,这个方法虽然笨了些但非常有效,四人虽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树丛中挣脱出来,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到达了义庄的门前。一群白色的飞蛾围绕着灯笼,盘旋飞舞,仔细一看就像空中飞舞着无数的纸钱。
门是虚掩着的,四眼轻轻一推,“吱呀”门应声而开。一股阴风刮进门,将供桌上的几根蜡烛“噗”的一声吹灭。四下里登时漆黑一片,幸好众人带得有火把,忙掏出火折点燃火把。
大厅中放着几十口大大小小的棺材,有些棺材已经腐败不堪,黑褐色的液体顺着棺材裂开的缝隙流淌到了地上,四眼用火把一照,一只老鼠受到惊吓,“嗖”的一声钻入棺材中,不见了。
墙上墙角到处都是厚厚的蜘蛛网,四眼用手一拨,一蓬灰尘落了下来,将几个人弄的灰头土脸,连声咳嗽。
“艹,这么多到底那个才是啊”胖子大骂,“难道要一个个打开?”
“肯定是新的,先找新的棺材”四眼道。
“吱吱”几个人用带来的撬杠用力的撬开一口棺木。“碰”棺盖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几人忙掩住口鼻,举起火把往棺材里一照,一句如干枯树皮的干尸映入眼帘。
“吗的,真晦气”胖子嘟囔。
突然,一个手下轻轻的拉了四眼的手臂一下,四眼一愣,随即顺着手下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在火把的映照下,一个巨大的手掌正在悄悄的从身后向众人摸来,尖利的指甲阴影让人毛骨悚然。
四眼忙回头一照,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几条粗细不一的蛛丝随风飘荡。
“吗的,疑神疑鬼,几条破蛛丝而已,胆子大一点,这世界根本不会有鬼”胖子说,“赶紧找,找到回去重重有赏”。
四人忙活了半天撬开了所有的棺材,但都没有发现芭珠的尸体。
“奇怪,难道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但谁会要那具尸体呢”四眼迷惑了。
胖子大怒,飞起一脚踹翻了一口已将棺盖打开的棺材,里面的干尸骨碌碌的滚了出来,胖子仍然不解气,又飞起一脚踢在干尸的脑袋上。
四眼正要制止,只见“轰”的一声,无数白色的飞蛾从干尸断裂的脖颈出飞了出来。飞蛾一边飞舞一边向空中撒播着细小的鳞粉。
“不妙,这些虫子在干尸里筑巢了,快跑”四眼大声吆喝,他曾经听说一种在尸体中筑巢的虫子,能够钻入人体顺着血管到底脑部,将人的脑浆吃个一干二净。
就像在证实四眼的传说一样,只见飞蛾围住了一个四眼的手下,蛾子一在人的身体上降落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黑色透亮的蜈蚣在身体各处游走一碰到缝隙和空洞就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几乎就在同时,那名手下的鲜血就从五官七窍中流出,眼珠,舌头,鼻子从脸上掉落了下来,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血人挣扎的挥舞着双手,轰然倒下。
余下三人跌跌撞撞,转身朝外跑去,不知是谁慌乱中将一口棺材带翻在地,翻到的棺材有撞倒了其他的棺材,就听“哐铛,呯”干尸,棺材,人滚落了一地。
四眼举着火把正要往门外跑去,忽然就觉得一股巨力猛然撞击在自己的手肘,火把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噗”的一声竟然熄灭了,四下里登时一片漆黑。
“啊,啊”四眼的身后传来几声惊呼,然后突然归于沉寂。四眼摒住呼吸,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一个棍状的物体,接着再仔细一摸,发现那竟是一截人的干瘪的手臂,吓得四眼赶紧扔了出去。
“胖子,胖子”没人回答,“米勒,米勒”,四眼小声呼唤,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寂静。不仅胖子没有回答,就连自己的两个手下,也是音讯皆无。
四眼,一身的冷汗流了下来,“吗的,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虫子?”,四眼顺着墙摸索过来,好不容易摸到了木门,“呼”,四眼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马上就可以逃出这个鬼房间了,自己就在大门外等胖子他们吧。
四眼拉住门栓,用力一拉,门微微一晃,“哗啦”似乎有人在外面将门别住了。四眼大惊连忙用力推拉,无奈如何用力,木门都纹丝不懂。
四眼焦急的朝身后侧耳倾听,一阵虫子爬行的窸窣声吓得他赶紧摒住呼吸,一动不动。
过了一阵,四眼见没有动静,小声呼唤了胖子两声,回答他的依然是寂静无声和黑黢黢的身后。四眼稍稍镇定了下来,发觉这个黑似乎黑的很不正常,就像章鱼在水中喷出的墨汁,黑的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人紧紧的裹在当中,令人感到莫名的压抑和呼吸困难,如同一只青蛙落入了一个漆黑的井底。
“呜呜”四眼越想越害怕,双手掩面蹲在一角小声抽泣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似乎别住木门的棍子被人轻轻抽去了。四眼见状急忙将门板往里一拉,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四眼探身出来,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漆黑的夜,和呼啸的寒风。
好,趁这时赶紧跑,四眼迈步刚刚走出大门,就听身后“呯”的一声门又被死死的关住,任凭四眼如何使力推都纹丝不动。
身后的黑色依然是那么浓厚,黑的连灯笼的光线也只能照到2米的距离。更加奇怪的是直通义庄门口的卵石小道竟然也不见了,取代的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厚的黑。
四眼不敢在往那团黑色里走,只得呆呆的矗立在门口,好在这里还有一丝光亮。一颗冰凉的雨滴打在四眼的前额,下雨了,四眼抬手一抹,却发觉手上黏黏的,还有股血腥味。仔细一看,那里是雨,分明是血,冰冷的黑血。
雨滴愈来愈多,四眼转身发现原来一道黑色的血水顺着门板上方的缝隙流了下来,在门板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血瀑。忽然血瀑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大口中伸出一条虫子的口器,口器的尖头是一个满嘴尖牙的骷髅头,骷髅一口咬住四眼的咽喉,顺势一卷,就将四眼卷入了巨口之中,转瞬不见踪影。
“原来这里整个就一虫妖,吗的”四眼心里突然明白过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