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京北时间，二十三点整。”
夜幕中，警戒条在风中飘摇，接连四辆警车在线外缓缓停下，一位满头银色短发的男人从第二辆车走下来，一名警员打开后备箱，跑过来递给他一支箱子。男人将箱子放置在潮湿的柏油路上，拉起扣锁，打开箱子，取出一双塑胶手套。他一边戴上手套，一边打量着这个四小时之前的事故现场。
——在几百米警戒带围合的谷洋金贸大厦楼下，几股小的水流还沿着路边排水沟汇入下水口。大厦在二十层上一片漆黑，玻璃不时地从外立面幕墙掉下来，其中一块还碰巧击中大厦楼前那辆被压扁的轿车。
“这个现场很大，你们注意安全！”男人吩咐身后这些年轻的勘察员们。
“黄探长，欢迎回衮州！”公安局长孔剑为他拉起警戒线，并陪他一同进入现场。后头十名勘察人员也陆续跟着进来，其中五人迅速进入大厦，其他人各自分工，在大厦前被警戒线围合的整条街道区域里搜集证据。“孔局长，听说前几天深航有一位姓庞的机长意外死亡了，请问哪位警官负责这个案子？”孔局长想了一会儿：“是刚从部队转业过来的姚宏兵，刑警一队大队长，刚才你们见过了。”
“我想和他协助侦查此案，不知道您是否同意？”男人诚恳地问道。“没问题，我和他说一声。能不能问一声，您怎么对这件案子感兴趣？”男人转身遥望大厦，叹了一口气：“这位机长是我的同学，也是我比较好的朋友，我们很久没联系了，但是交情不浅。如果能破了这件案子的话，就当是为他饯行了。”
公安局走廊里，几束光射在问讯室门外地面上，显得太无力太苍白，霍欣怡在门外长椅上等待着，眼看都快到凌晨，男朋友还没出来，除了焦急更多地是一丝担忧。
霍欣怡仔细算算，像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去年11月，宋扬协助外地一名报社记者调查衮州乳制品污染事件，影响了几家企业的正常经营，与乳制品保安人员发生斗殴……
去年12月31日，宋扬探听到消息，在衮州跨年晚会上发现疑似炸弹的行李箱，引起晚会骚动，让晚会中断了一个小时，错过了零点报时……
今年二月初，宋扬发现某家餐馆的猪肉有怪异味道，引起顾客和店家的愤怒……
尽管宋扬对自己说过，既然上天赐予他与众不同的观察能力，就应该用这样的能力去有所作为，哪怕是显得与众不同。霍欣怡自己也欣然承认过，自己之所以选择宋扬做男朋友，就是看上他这样独一无二的特质。
可是，此时此刻，自己为何感到莫名的难过呢？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知何时宋扬已经从问讯室走出来，一只手放在霍欣怡的肩膀上。“没事，就是担心你！”霍欣怡见他出来，脸上挂起微笑。宋扬捏捏她的瓜子脸：“也是让你久等了，有点对不起你呀。”
“只是，这么晚了，就算学校没关门，我们女生宿舍也关门了……”宋扬呆了几秒钟，纠结地说道：“看来只能住宾馆了……”霍欣怡红着脸搂上他：“可是……我身份证忘记在学校了……怎么办呀？”
宋扬欲言又止。
“不过很奇怪呀，他们都问你些什么问题呀，如果你是嫌疑人不会现在就可以离开的？”霍欣怡只见宋扬微笑而不说话，神情显得格外自如。这是因为他回想起半个小时前，在问讯室里的对话——
姚宏兵坐在桌子对面，双手交叉摆在桌面上：“为什么又是你？”
“因为我一直在调查博物馆的法老咒语，于是我也受到了诅咒。”
“你认识刚才出去的那个人？”
宋扬自信地解释：“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他是谁。我为了调查诅咒，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已经观察过他了，知道他看的书是关于刑侦的，职业多半是警察，而他的穿衣风格偏向外国，西装口袋装着带标志的证件，手表时间不准确表示最近有改动过，表盘写着法文，而他拿出钱包时我注意到几张法郎钞票，加上疲惫的倒时差的脸，我推理他才从法国回来，他是被局长请去现场的，说明你们局长对他很尊敬，这些再加上他的年龄、步态、气质、肤色，不难推理出他是一个经验丰富、全球知名的国际刑警。而且刚才那位叫黄文锦的侦探和他见面时就像父子那样嘘寒问暖，所以我推理他姓黄，然后用手机上网查到了这个名字。”
姚宏兵听了干瞪着眼，心里多少佩服这种宋扬所谓的福尔摩斯演绎法的神奇能力。姚宏兵心想，如果这小伙子能成为一名警察，那才真的是物尽其材，人尽其用。
持续两个小时的搜查后，一位勘察员在大厦二十三楼发现了本案的另一具尸体。尸体是在火烧受损的电梯中发现的，尸体全身多处烧毁，面目全非，似一个人形的木炭，随身的钱包烧成了漆黑的团块，身份证自然是毁了，暂时无法确认身份。
初步检查过尸体，黄琛霖站起身，脱去手套，问其中一位搬运了遗体的警员：“整栋大厦里还有其它尸体吗？”
“没有了，只有这一具。”
他转过身想询问局长，孔局正好揣了手机对自己说道：“明天我会派人调查，核实那位学生说的所有情况，如果情况确实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那就需要并案处理了。失事客机机长猝死案，图书馆毒气泄漏……”黄琛霖打开箱子，把手套了放进去，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谷洋金贸5A级写字楼。
“可能还有这起，写字楼纵火案。”
……
今年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虽然下得有些拘谨，对田里的小苗来说，算是不错的天气，及时缓解了年初以来的春旱。而对市刑警队而言，这个时候该来一些必要的突破性的进展，就好像春苗苦等雨水一样。
这天是2月18日，星期三，农历雨水。
经过刑侦技术仪器的分析和鉴定，纸质的报告书从打印机里抽离出来，于是他们得知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失火大厦里的死者所穿的高跟鞋鞋底泥土成分及上衣纤维颜色，与图书馆乙硫醇泄露案里踩踏刘娇致死的嫌疑人可以作同一认定。
“啊？你的意思是，踩死刘娇的女人被烧死了？！”姚宏兵震惊地盯着手里的化学成分检验报告。
“这名女性死者的呼吸道没有粉尘和烟灰，被害人颈椎和枕骨下部有重复击打痕迹，嫌疑人使用凶器反复击打被害人枕部，致被害人神经中枢麻痹瞬间死亡，这是她真正的死因。我在死者**里发现了隆乳手术使用的硅胶，明亮根据硅胶上的序列号查到了整容医院，根据医院提供的信息，死者名叫朱莉莎，是黄氏私家侦探事务所的一名员工，经过黄文锦核实，朱莉莎死前确实去过市图书馆。”
姚宏兵捏捏太阳穴，这几天衮州发生太多的案子，换做任何人都会被折磨到疲惫。“……黄文锦是谁，为什么私家侦探会去图书馆，这些查了吗？”古甄回答他：“他们公司有规定，不透露调查信息，所以我们不知道。黄文锦其实就是黄琛霖的儿子，关于黄警探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是衮州非常有名的私人侦探，当警察后不久，就担任了国际刑警组织亚洲事务局的刑事技术顾问……”
“中国有警察就够了，不需要什么私人侦探！”姚宏兵突然生气地吼道。大声过后，办公室安静地有些突然。
古甄轻声讲道：“……不管您是怎么看的，我认为，警察仅仅是代表了国家权力，在群众当中的调查是有局限性的……另外，我也是没注意，经过黄琛霖提醒，才在庞天行尸体血液中重新发现了大约250毫克的阿司匹林成分。”
“阿司匹林？”
“对于急性心肌梗塞的病人来说，它是抑制血小板聚集的一种药物。”姚宏兵想了想：“但是省三医院给的用药记录里并没有这个药物。”
“后来我才发现庞天行的体质对阿司匹林过敏，当时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过敏特征要服用之后两个小时才会出现，而他被送到医院不久就死了。当时我对你有意见……然后就没注意检查尸体……”
“你是不是应该写份检查！”姚宏兵双手叉腰，生气地说道。
“给……”古甄从文件夹里取出刚写完的检查书，递在队长手里，扭头就离开办公室，使劲一开门之后，办公室门外原先偷听的人都赶紧撒腿跑开。陈明亮见古甄离开，赶紧跑进办公室。“这什么态度啊！”姚宏兵被她这样的行为搞得莫名其妙。
听了陈明亮的解释，姚宏兵才慢慢消了怒火，原谅了这位女法医。——在自己当刑警队长之前，原来的刑警一队队长袁泽彬，也就是自己来队经常听到的老袁，他是一位年轻并且业务能力很强的刑警，曾经在二零零八年带领着市局一队共侦破一百多件刑事大案，创下了当年不可思议的68%的刑案破案率。然而在侦查一件枪械走私案中，袁泽彬不幸被歹徒设置的邮包炸弹炸伤，极其严重的伤势使得他在送医院抢救的途中不幸身亡。
古甄是老袁的遗孀。所有人都知道，她一直痛恨着至今尚未伏法的歹徒。
明亮离开了办公室，姚宏兵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望着窗外，这连绵的雨水，无意散漫地敲打着玻璃。玻璃上流下来的水珠，仿佛就是那位法医内心最真实的画像。姚宏兵明白，其实这公安局里的每一个警察都和自己一样，有一个再也回不到的过去，不管那段曾经是美好亦或是痛楚，一切过不去的坎终将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会过去的。
想到这里，姚宏兵决定带着伞去楼下，买一些苹果回来。
一楼，接待室。
“死者邓山死于受高强度冲击导致内脏破裂，并且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所以是坠落之后死亡的，这点毋庸置疑。然而这种高坠死亡案，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死亡方式，而不是死亡原因上……”黄琛霖在桌面把鉴定书滑到宋扬面前。
宋扬的手指间飞速旋转着黑色中性笔，发呆的表情显得麻木，像是没有听到黄琛霖所说的话。
黄琛霖提醒他：“死亡方式包括自杀、他杀，还有意外……宋扬，宋扬？”
指间的笔忽然间停住了，像是神经被绷紧在一根至关重要的弦上，宋扬大概马上就要突破这个关卡。眼前这位白发人渐渐变得模糊，而一辆压扁的轿车和发生过火灾的大厦则俞来俞清晰。
根据牛顿第三定律，邓山坠落时与轿车碰撞的力，等于与人体重量相同的物体，以自由落体速度产生的冲击力。技术员虽然推算出死者坠落前层高大约是二十五到三十层，然而简单的行走轨迹表明，邓山在此楼层区间没有长时间逗留，不存在自杀者常见的焦虑、徘徊、犹豫不决的迹象；现场没有明确的第一现场，没有打斗、暴力产生的他杀痕迹，诺曼试验也无法证明尸体为何与一般坠落点偏离过大；现场更没有失足爬擦、蹬踏、外翻等可能是意外的线索。
总之，比起从前的追楼死亡，邓山的案子总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能不能提一个请求，”宋扬放下手中的笔，“带我去现场！”
黄琛霖犹豫了一会，接着去楼上办公室找姚队长。
街道两边路口的警戒线还没有撤去，沿街的店铺都临时关门，长五百米的路空无一人。宋扬站在路中央，感受着街道上车和行人的飞速流动。现场位于衮州荔秀区珠河南街，谷洋金茂大厦，珠河南街17号，坐落于距离南边路口五十米处；大厦共31层，有效高度106米，外立面是玻璃幕墙，开窗都符合国标，而谷洋金茂大厦正对着二十层高度的玉龙宾馆，距离是不过八十米的街宽。
“经过我更详细的测算，轿车受到的作用力，是84到87米的高度下落造成的，也就是这栋楼的26层或者27层！”
“都说了，实验已经证明，当时轿车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一个人行道的宽度，只能是20层以下能达到。这种距离，如果再往上加一层，那么只能是又往外延伸一到两米。”
“我不可能算错的，是实验出错了！”
“你计算也要尊重客观事实好不好！”
推理，讲求逻辑，更应该注重客观规律，而客观规律放在案件调查中，就是线索和证据。假如不按照客观证据进行推理，那么推理只会越走越偏。
正如轿车的受力程度和诺曼试验都是客观现象，它们是不会说谎的，之所以产生矛盾，那就一定是人为原因。宋扬这么想着，又听到身后陈明亮和另一个侦查员的辩论，他看看人行道的宽度，抬头看了看大厦的高度，脑海里忽然生成一组想象的画面。“姚警官，顶层天台有线索吗？”姚宏兵说：“查过了，天台没有鞋印，而且上天台需要大厦保安处的钥匙……”
听到了关键词，宋扬终于笑起来，他进行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让在场警员无比吃惊。
——邓山是某犯罪团伙的一员，为了完成某个犯罪计划开始在博物馆画下神秘图案，企图制造谣言，并联系自己“协助”实施这一犯罪计划。当然，这么做不放心，于是又请来侦探黄琛文调查自己的行踪。黄琛文自己也留了心眼，当他发现委托人不干净的做派之后，派公司朱莉莎监视邓山的举动，谁知朱莉莎毫无防备地被邓山杀死在侦探事务所所在的大厦里，邓山纵火毁尸灭迹之后，随着团伙从天台依靠绳索牵引到对面高楼上，团伙成员为了不留活口，割断了绳索，邓山于是就掉落在轿车上。“其实假人实验和物理计算都是正确的，之所以两种结果都对不上，原因就是，邓山是从轿车所在的高空垂直落下的，而不是从大厦出发的抛物线，而且人爬行绳索受到重力影响，在中部的高度正好降低在二十七层左右。至于连接玉龙宾馆和大厦的绳索，材料估计是尼龙，通过操控小型无人直升机牵引，时间是晚上，因为在路灯下是看不清高空的发生的事情的。”
陈明亮听完这番推理，更是拍手称快。黄琛霖听了宋扬的结论，继续他剩下的推断：“天台没有发现可疑痕迹，说明大厦保安处存在着这个犯罪团伙的人，他们可以假造监控录像，把朱莉莎拖入电梯里，清除天台的作案痕迹。这么看来，爬绳索的可能只有邓山一个人。兴许玉龙宾馆天台有痕迹。”
事实得以佐证这番推理。警方后来在玉龙宾馆天台发现了一端被割裂的尼龙登山绳，并在天台楼梯扶手上发现了指纹，最后追踪到谷洋金茂写字楼保安处涉事的两名保安员。经过审讯，其中一人确认协助邓山杀死朱莉莎并纵火，另一人割断绳子令邓山坠楼身亡，两人都提到一个幕后人，是那名幕后人使两人财迷心窍，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然而对于幕后人的信息，两名保安表示完全不了解。
“不管怎么说，我挺佩服您的专业能力，尤其是听说您对弹道学很有研究，在国际上也为中国提升了形象。”餐馆里，姚宏兵与黄琛霖吃着晚茶，不太轻松地聊着天。“我当国际刑警前，只有两年的警龄，原来我一直是私人侦探。我从小就喜欢破案和推理，在这方面我没少下功夫，其实黄氏侦探事务所是我创办的，当了警察后才转给我儿子管理的。”
姚宏兵摸摸脸颊：“其实我还是对私家侦探、私人调查等等有意见，而您不一样，我觉得您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侦探。”
“真的过奖了，要说出色，那位学生比我厉害，可以说，我现在要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根本比不过他。”黄琛霖说着，又喝了一口粥。
省博物馆。
星期四，闭馆后的傍晚，一个鬼魅身影潜入临时展览馆里，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步入埃及展厅之前，它到达每一处有监控探头的地方，盯着探头几秒，而每个探头都非常诡异地瞥向一边。接着，它推开埃及展厅防盗门，提起门外一支被布遮挡住的油漆桶，安稳平静地走向面前的法老的黄金面具。
“嗯——哼——”
展柜玻璃罩里的黄金面具突然间发出一丝声响，鬼魅不禁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油漆桶险些泼在地上。
黑洞洞地展柜里传来人的声音：“其实我是怕你污染了展厅，才提醒了一声，不然明天展厅又不能对外开放了。”
“是谁！”鬼魅慌乱朝四周厉声叫道。
“呵，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是代表图坦卡蒙，来还他清白的！”一个响指，展厅所有灯都亮了，鬼魅看见面具背后那人走上前来，正式地站在自己面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诅咒，只有阴谋！而在本案当中，真正地阴谋家大概非你莫属，我说的对吧，陈涛！”
听宋扬这么说，陈涛颤颤巍巍地放下红色油漆桶：“是你？！你……你怎么会……”
“你还算有点智商，弄了点油漆在邓山的鞋子上，再让邓山死亡，以为这样让线索中断，就可以继续实施你们最后的犯罪计划。不过这样看来，邓山也真是够笨的！”宋扬说话间，姚宏兵打来电话，在免提扩音下，陈涛也听到陈东升在保安室被警方逮捕的消息。
宋扬见他百思不得其解，才告诉他破绽所在。——一般人在第一次出现神秘图案的时候往往当做是恶作剧，不会当作证据拍下来，除非那人是侦探或者罪犯；并且将油漆涂刷在展示玻璃柜的内壁，除了现场必须有一个图画的人，还要有一个在保安室里控制报警系统的人。因为展柜玻璃门的开关，必须经过博物馆保安室的批准，也就是说，保安室的人可以实时开启或者关闭展厅的弱电报警系统与展柜玻璃门的红外感应器。
“真没劲，本来想多陪你们好好玩几天，谁知你这步棋下得太烂啦！如果我是你，我可以做得更完美，我是不会请侦探去监视另一个侦探的！”宋扬自信满满地对他嘲讽时，警察开门进来，铐住了嫌疑人。“呵，你就是个学生，你什么也不懂！”陈涛奸笑着，目光闪烁着一丝邪恶的侥幸。“你以为案件结束了吗？”
什么，还没结束？
宋扬突然愣住了，傻傻地盯着陈涛。他不清楚最后那句话是什么含义，是被捕后无聊嘲讽式的玩笑，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这才刚刚开始？宋扬不得不认真地怀疑，陈东升或者陈涛，有没有不是团伙幕后头目的可能。而真正的组织者，到底是谁？
“现在谁在笑谁！”陈涛被带离现场前对宋扬笑了最后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