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衣少年离开后,虽然暗星区少了一位高手,但相较于初识区,这里的战斗仍然更加吸引升辰,所以他没有选择走开。再向前的皓月区和金乌区非常的冷清,尽管设立了这两个专区,但是齐云赌场毕竟只是个赌场,在保证各种赌局存在的要求下还要有非常优越的赌战条件是有些困难的,所以大多数等级更高的修炼者选择的是去一些专门赌战的场所,齐云赌场这里不大的赌场会让他们的发挥碍手碍脚,因此没有吸引到很多的高手,留在这里的要么是几个老主顾,要么就是些滥竽充数的修炼者,有皓月级别之名却无皓月级别之实,也许是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能力,只能在这里充当一下演员,这就导致了皓月区和金乌区根本没有吸引人的地方。综上来看,暗星区最适合升辰。
时间在一场接一场连贯的擂台战中悄然溜走,升辰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渐渐无聊了起来,押注也是因为参赛的人鱼龙混杂迟迟赚不到钱。在约定时间以前他就来到了赌场的门口等升弦,这一次升弦如约没有迟到,见到升辰后还很自豪地向他摆了摆手中的钱袋。
“我就说我对弈很厉害吧。直接将几个挑战者杀得懵逼了,刚才我看时间快到了,故意就让对手赢了,好在对手的水平也不差,我露出的几个纰漏用连续作战太过疲惫的理由也能糊弄过去,要不然那些押注的人非砍死我不可。”
“赚了多少?”升辰一如既往地目的明确。
“小三千吧。瞧你猴急的。”升弦得意地打量了升辰一眼。
“也就三千,我上次猜数字都不花力气就赚了两千。”升辰无情地泼升弦的冷水,最后还不忘无比残忍地加了一句,“曾经把自己输得一干二净的不也是你么。”
“……”
好在这样的计较在二人之间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了,升弦被损了也不会去埋怨升辰什么,只是想着法子再欺负回来。两人离开赌场以后购置了一些食物,随意挑选了一家酒楼饱餐了一顿以后又开始了熟悉的抢座位游戏。
照例是破晓之际,比武会三十二强晋级十六强的对决开始了,升辰无聊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第一场比武开始的时候一张纸片宣传到了升弦的手上。
“三十二强晋级十六强比赛在即,虽然大家都是观众,但趁这个机会也可以发点小财。选出你觉得最可能获得本届比武会状元的人选,将他的名字写在这张纸片上交到我们比武场门口安置的接待人员手上,留下二十两银子和您自己独有的标识,如果您选择的选手确实夺得了比武会的状元,那么只要在赛后您出示您自己做的标识我们就会返给您一千两。二十两的投资并不多,却有很大概率获得五十倍的返还,快来告诉我们您的选择吧。”
“……”对这样无孔不入的广告升辰有些无语,但还是和升弦讨论起了最有可能夺魁的人选。
“按照目前表现的犀利程度和发挥的稳定性,川颜肯定是最可能夺魁的人,但是难保一些人还是没将自己压箱底的杀手锏拿出来,所以有些难判断。”升辰率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相比起来我比较看好言心远这个选手。”
“言心远?就是那个对手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六十四强的少年?”
“你这个评价要是被那个六十四强选手听到,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事实本就如此,单调的出手和无脑的招式,那人打擂台战那会儿我肯定在打瞌睡,要不然我一定要见识一下他那段时间连胜的对手都是怎样的水准。”
“……”
“话说师傅你为什么觉得言心远可能夺魁?”
“我也没觉得他能夺魁啊,我只是比较喜欢他而已。你认真看过他的剑法吗?”
“他的对手实在是太弱了,所以我并没有看出他剑法的犀利之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他剑法有几个招式是用双手执剑的,看起来非常的别扭,问题是出在这里吧。”
“对。”升弦暗暗在心里给升辰竖了个大拇指,这才四岁的孩子,观察力的敏锐就已经这样子了,年龄要再大一些那得有多精敏啊。“我有八成确定他是一个双手剑的使用者,之前都是为了隐藏实力使用的单手剑,虽然讲双手剑的一些招式融会贯通地用到单手剑中相当的别扭,但这更突显出他对武器掌控天赋之高。要是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拿出最擅长的双手剑,我觉得很可能会是一匹杀出的黑马。”
“嗯,言之有理。”并不清楚双手剑完全体的升辰凭借对升弦的了解分析出这个言心远还真有着不错的潜力。
“你呢?不会就是随大众无脑选川颜了吧,虽然川颜那样子的发挥实在是太恐怖了。二十七连胜的冯家二公子在他面前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我还是选游学者无名吧。”
“这个少年估计也是夺魁的大热点吧,木系法术和遁术的使用都很精湛,不过不使用武器倒是很罕见,而且我感觉没有武器的配合他过人遁术的作用完全被限制了。”
“是啊。”对于这样一个让大家都有的疑惑,升辰也只能略有些无奈地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无名为什么不带武器。
“快开始了,看着吧。”看到第一场的两位选手在数位裁判的引导下从一边的过道中走了出来,升弦升辰一致快速进入了聚精会神的观战状态中。
尽管每一战的对战双方在擂台战结束后的抽签时便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出场的顺序还是由比武会官方决定的,似乎是为了第一时间让观众迸发出热情,第一战双方就都是表现相当亮眼的二人:在神魔附体的曾进之手下险死还生绝地反击踏入暗星级的泣血刀严封,一记天女散花让对手无处可躲的黑衣少年。
即便早知道对手是谁,但看到黑衣少年的瞬间严封的心里还是不可掩抑地翻涌出紧张之感,不管是对手的速度,还是铺天盖地的暗器,对于泣血刀法这样不善防守的主攻招式都是一种巨大的挑战,想要赢下这一战甚至都可能比与曾进之一战还难吧。
擂台四周的裁判在一天的休息之后也是精力充沛地迎接着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像暗器这一类的兵器,一来要判断它的速度,二来要判断它的威力,相较于一般常见的兵器还是要棘手很多的。
黑衣少年则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表情,周围喧嚣的环境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两人很快就走上了擂台,擂台上的氛围在这样双方都极度渴望胜利心态的影响下变化得异常凝重,二人都只是淡淡地看了对手一眼,就在裁判一声宣布后打响了战斗。
与绿衣少年相比,黑衣少年虽然同样擅长速度,但是对遁术并没有任何的精通,所以无法做到掩饰住自己全部的身形,留在大家眼中的是一道迅速移动的黑影在擂台边缘像一只捕食的鹰盘旋着。
严封打心底是非常不喜欢黑衣少年这样的对手的,像泣血刀这样目的明确出手犀利的攻击招式,自然不看好暗器这样与光明正大相悖甚远就靠偷袭取胜的兵器。但鄙夷归鄙夷,对对手诡异难测的招式自己是一定要打起十二个精神来应对的。
随着黑衣少年的包围圈渐渐缩小,三柄锐利的飞刀分别从严封的正后方、左后方和右后方扎向他,不单单如此,黑衣少年在甩出三把飞刀后又迅速出现在了严封身前,两道黑光直指严封要害。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试探,黑衣少年一出手就是最凶险的天罗地网,阻断了严封全部的退路。
即便没有看到黑衣少年甩出飞刀,但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严封很清楚此时自己周身肯定有不止四件暗器飞向自己,而自己想要一件件抵挡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迅速催动体内的元气,血莲花没有丝毫吝啬地被使出用来抵挡四处飞向自己的暗器。
“真是过分!”看到严封一来就陷入了足够的被动,对手用的又不是像曾进之这样很能说服人的绝对力量碾压的神魔附体,严家的一位执事气愤地说道,“真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家族是怎么想的,居然指导后代这样见不得人的技能。”
看了看一边满脸不爽的执事,严家家主说出了一个不得不让他接受这个事实的理由:“很多黑色势力或者是超级大家族都会专门培养一些暗器的擅长者,暗器这类兵器不比我们泣血刀,虽然一柄暗器的成本远远不如泣血刀,但是一来容易损坏,二来数量种类极多,三来更新换代很快,想要支持一个暗器高手要花费的财产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这个少年看起来生性孤僻踽踽独行,但是他的背后少说也是一个我们泣血刀严家倾尽一切也得罪不起的大家族。”
“……多谢家主劝导。”听到严家家主也有些忌惮的话语,执事所能做的只是迅速地收回嘴里的不满,不再对黑衣少年做任何评头论足的事情。
而不管是这个执事还是严家家主,都会在日后庆幸自己足够快地止住了话茬才没有招致杀身之祸。
旁观者可以随意评论,雨露均沾,但正在和黑衣少年交手的严封就只能硬着头皮抵挡不间断飞来的暗器了。原本只想用血莲花抵挡第一波危机,却迫不得已地停不下来了,没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也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暗器的储量,仅凭借对方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几乎固定的却让人心生不起一丝反抗念头的攻击频率就足够判断对方对胜利的志在必得。虽然自己体内的元气储量在突破暗星级以后有了不小的质变,但这样接连不断的抵挡依旧是非常吃力的,对方还是比之曾进之更加猥琐的打法,自己战胜曾进之凭借的并不是高人一筹的战斗经验,而是运气成分占多数的突破,面对曾进之这样与自己刚正面的汉子严封就算败了也不会非常不甘,但现在的对手却一点没有要和自己硬碰硬的意思,照这样下去只会自己被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消耗殆尽,这样的失败是严封绝对不会接受的。
即便部分人对黑衣少年这样的作战方式持否定态度,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但战斗的目标就是胜利,如何取胜只是个中间过程,既然目标明确,何必管中间的过程如何,至于他人的目光,那就更不需要去考虑什么了。
严封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不至于在眼花缭乱的暗器下晕了脑袋,不服输的信念让他决定放手一搏,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行进轨迹,没有迟疑地吃准一个方向就施展着血莲花冲了过去。
“……”面对严封这样鲁莽的行为在台下的升辰都不禁淌下了一丝冷汗。“他不会以为这黑衣少年就一直保持着原来的运动路线吧。那可真蠢。”
升辰的猜测没有偏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与黑衣少年近身方法的严封选择了不计任何后果地选择一个方向冲过去,黑衣少年看到严封这样的行为没有迟疑地就笔直地停在了原地,而严封则让观众啼笑皆非地自顾自冲出了擂台的范围。
“……”严家家主这时候与两位执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一句话来。
严封在没有触到一丝黑衣少年实体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收起血莲花,对方肯定找准机会就将自己打下去,如果不收起来的话,不小的惯性也很难使自己停下来,与其被这样一个手段诡异的对手击败,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自我了断第一局。
远远望着背朝着大伙儿的严封,一位执事说道:“完了,严封又要怪我们没有告诉他应对暗器的方法了。”
“世间套路这么多,别说是我们,就算是一些宇宙级的老家伙都很难弄清楚全部的招式,我相信严封心里也清楚,他也会自我反省自己的弱势所在,回去以后多加指点一下他的速度就行了。”严家家主及时地体谅了一下两位又开始提心吊胆的执事。
在羞耻和紧张情绪的影响下,严封的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但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微笑。
没有等到裁判来询问自己什么,严封又回到了擂台上,可刚刚计上心头的他看到此时的黑衣少年,心里的兴奋瞬间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错愕和又翻涌起来的紧张。两柄看起来无比锋利的爪子套在了黑衣少年的手上,他的眼神中透出了让人心悸的光。
“即便你这样的实力我用暗器就可以解决你,根本用不到这对暗龙爪,但我记得有一个成语叫做杀鸡儆猴,就先让我接下来要面对的诸位见识一下我的爪术吧。”
“你为何胆敢这样出言不逊!”此时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严封也忍不住对手对自己戏谑的态度,大声地斥责道。而当这对对手满是讥讽和轻视的话语传到升辰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既然选择了与黑色作伴,就应该将专属于黑色的内敛发挥出来,这样与小孩子气搭不上边的冷嘲热讽是会非常讨人厌的,原本非常看好黑衣少年的想法也渐渐冷淡了下去。
想到刚刚自己还有只要为了胜利可以忽略中间过程的升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下,默默地加上了几个字:在保证不损害自己人品的情况下。
被黑衣少年嚣张至极的话语激起了心中怒火的严封,一时间将刀光剑影施展得完美无瑕,普普通通的招式在黑衣少年的一对暗龙爪下丝毫不落下风。让所有人又萌生出了让一返二的念头。
但黑衣少年既然说了严封没有资格让自己用出这对暗龙爪,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非常自信的,此时看起来五五开的交手只是一时的迷惑对手,在严封下一刻奋力出刀的时候,黑衣少年突然重击了他的小腿,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手会攻击自己底盘的严封没有如愿地书写出绝地反击的精彩,当黑衣少年的爪子在距离自己头部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严封也知道自己的表演生涯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到严封落寞地离开,黑衣少年在他身后补上一句“泣血刀真是不过如此”以后,升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端正的坐姿中暂时解脱出来。
“怎么了?”升弦注意到升辰的动静,转头问道。
“不瞒师傅您说,我本来是非常看好这个黑衣少年的,他的暗器使用得非常不错,在战斗中从来都是缄口不语,肯定是一个厉害的修炼者。”
“现在呢?他不是战胜了泣血刀第一继承者的严封吗?”
“他的人品……有问题。”
“这个世界上人品差的人多了去了,没能力就敬而远之,有能力就教训他们一顿。”
“嗯。”升辰少有地打心底里肯定了升弦的看法,强忍住了有些犯贱地想说出的下一句话。
“不知道……天子的人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