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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是什么

师太终于下山去了。

知之无比兴奋,这段时间不会有人再逼着她练功了。虽然师太每次下山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知之来说,那也是难得的属于她的宝贵自由时间了。于是知之足尖几点,便向那一望无际的天山飞滑出去。

知之轻盈的身形飘到一处悬岩边,一声长鸣,对面岩洞里立即钻出一只金黄的母豹向知之纵跃而来。

知之用手抚了抚抵在它她身上撒娇的雪豹的头,“阿花,这段时间好象变得笨重了呢,没有以前灵活了。是不是吃得太多?”

那雪豹当然是无法答应,只是对着知之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

知之一挥手,“阿花,走,我们去玩!”

于是,一人一豹便在那白皑皑的雪地上忘情的奔跑、追逐起来,还夹杂着少女“咯咯”的笑声和雪豹欢快的嚎叫声,在这空旷、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而此时天山的另一处雪地上,正躺着一个受伤的年轻男人。

感觉自己全身越来越冰凉,手脚已开始冻得麻木,二皇子轩辕澈的心是越来越绝望。腰上被黑衣人追杀时留下的伤,此时的疼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但血透过他的灰袍还在不断地往外渗,染红了右边一侧的雪地。

二皇子轩辕澈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不能动弹。心想,难道自己的生命就真的要这样结束在这人烟罕至的天山之上?

轩辕澈的心里甚是不甘,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找来天山,为的就是想取回这天山上的雪莲为母妃解毒,母妃莫名中了寒月毒,太医们毒束手无策,也只能用最好的药材护了她的心脉,自己只要两个月内能拿到天山雪莲回去,定能救母妃一命。可就差这么一步,眼看着自己已拼命赶到了这个地方,却再没有继续前行的力气。

轩辕澈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对付层出不穷的黑衣人追杀,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因力不济而受伤,倒在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轩辕澈缓缓地闭上了眼,脑中出现了母妃晕迷的面容和父皇焦急的神情。他在心中苦笑,自听到母妃中毒便马不停蹄的从少林寺赶回皇宫,自己只匆匆见了父皇和母妃一面,又立即赶往这天山寻解药,终究还是不能如愿。

血的腥味不久引起了敏感的雪豹的注意,雪豹对知之呜呜叫了两声,便径直往一个方向纵去。

知之一路追随而至。雪豹终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轩辕澈,有一种本能的冲动便要扑过去。知之一声娇喝:“阿花,不能!”

那雪豹便悻悻地停下,不满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知之便过去搂住它的脖子安抚它。

逐渐昏迷的轩辕澈就是被这些声音给吵醒的,当他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马上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出现在轩辕澈眼前是一只肥硕的雪豹,此时正不安的被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搂住,少女还在拍着它不安的头部。

本来就无法正常行动的轩辕澈,现在更是不能动弹丝毫,睁大了双眼。浑身却是不断流出了冷汗。

轩辕澈快速地打量着雪豹旁边那个异常美丽的女孩,只见她披了一头黑亮的长发直到腰部,一件洁白的薄薄的长裙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飘逸。此时她也正用了一双黑亮清澈无比的眼打量着轩辕澈。

“你是什么?”知之看着眼前这个貌视像人的生物,问道。

这声音对于此时的轩辕澈来说,好比是人间天籁。

轩辕澈的心跳渐渐的缓了下来,不想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还会遇到人。这个时候的轩辕澈并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人还是天仙抑或是精灵?见轩辕澈不说话,那小女孩便又靠近了一点,睁了清澈的大眼,“你是什么?”

轩辕澈很想回答她,但此刻他已说不出任何话来。

知之看了看轩辕澈的身体,又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对比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道:“你是人吗?”

轩辕澈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缓慢的微弱地点了点头。

知之一下高兴起来。转了身用手摸了摸那雪豹的头,说道:“阿花,这次居然捡到人耶!快帮我把他驮回去!”

那雪豹便乖顺在爬在了轩辕澈的面前,知之绕到轩辕澈的身后用双手用力地扶起他,当然轩辕澈在这时也尽量的用了一些力,终于爬在了雪豹的身上。

知之捡起轩辕澈地上的包袱,斜挎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又去扶住了轩辕澈的身子,这才对那只雪豹说道:“阿花,出发吧。”那只雪豹便听话地驮了轩辕澈向前走去。

一行人和动物艰难的走在雪地上,轩辕澈感觉走了很久,因为轩辕澈无力,不断要从雪豹身上往下滑,那小女孩很是费劲扶住他的身子,一行人也走不快。

终于来到一个洞口,知之也松了口气,对那雪豹笑道:“阿花,到了。”

阿花径直驮了轩辕澈往洞里走去。那雪豹在知之的指引下把轩辕澈放在了里面的一小巧房间的床上,便随知之一起出去了。

轩辕澈艰难地打量着所处的环境,发现这间屋子甚是简陋,但是床、梳妆台、箱子等日常用品还是挺齐全的,只是明显的很是陈旧了。

没隔多久,知之端着一个正冒了热烟的碗走了进来,扶起轩辕澈,说道:“来,喝了它。这可是雪莲,上次阿花就是喝了它好的。”说着,又转过头去对那雪豹笑道:“是吧,阿花?”

那雪豹则乖顺的用嘴去拱拱白衣女孩的腰,白衣女孩则嘻嘻一笑。

轩辕澈一听是雪莲,心中自是欣喜异常。没想到自己一心要求的东西,现在正在自己的面前。也就乖乖的配合白衣女孩,几口喝了那碗雪莲熬成的热乎乎的汤。

这时洞外传来另一只豹子的吼叫声,屋里这只雪豹也回应着吼叫了起来。那白衣女孩则笑了,对面前这只雪豹说道:“是阿灰来了,去吧。”

这雪豹在白衣女孩身上拱了拱,就跃了出去。一会便传来两只豹子欢快离去的声音。

轩辕澈喝了那热热的雪莲汤,感觉精神似乎是好了很多,全身也开始逐渐的回暖,便想好好的调息一番,闭了眼。知之就蹲在他的面前,一眼不眨的好奇瞧着他,也不再说话。

一会儿,知之没忍住,伸出手指去戳轩辕澈的脸,纤细漂亮的手指先是戳了戳轩辕澈的脸庞,又去戳轩辕澈高挺的鼻子,再移去那逐渐红润的嘴唇上去用力的按了按。

轩辕澈此时正不知作何想,知之纳闷了,自言自语起来,“人不是都会说话的吗?”

轩辕澈苦笑,“我也是会说话的。”

贸然的声音吓了知之一跳,急忙收回了手,愣愣地看了轩辕澈一阵,随后知之展颜笑了,那笑容如同盛开的一朵芬芳的百合,让轩辕澈觉得一阵恍惚。

“终于捡到一个会说话的人了。”知之高兴起来。

“我叫知之,你叫什么名字?”知之闪着亮晶晶的眼看着轩辕澈。

轩辕澈对她微微一笑,“我叫轩辕澈。”

知之顿时便觉与轩辕澈有一种同为人类的亲切感,忽然想起来轩辕身上的伤,便去隔壁拿了一些金创药和纱带进来。

知之大方地为轩辕澈除去上衣,当她看到轩辕澈平坦的胸部时,动作停顿了一下,甚是纳闷地抬头看了看轩辕澈的脸。不过,马上又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了。轩辕澈当然知道知之停下的原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发红。

当轩辕澈光着上身在知之面前时,他的心里是很尴尬的。虽身为二皇子,却从小被父皇送进少林寺,与众多的师兄师弟一起摸爬滚打长大,还从来没有与一个女孩相处过呢,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子。

知之并未感到有何不妥,认真地为轩辕澈清洗了伤口,然后倒上师太特制的金创药在上面,再为轩辕澈轻轻地缠上纱带。知之为轩辕澈缠纱带时,双手不时的环过轩辕澈的腰身,俩人的上身都快贴在一起了。知之的长发不时扫过轩辕澈的胸膛,让轩辕澈感觉痒痒的,加之鼻子里又不断闻到知之身上的馨香,轩辕澈的心便“轰轰”的急剧跳动起来,赶紧闭了眼,不敢再看。

轩辕澈马上就知道了那金创药的不同凡响,伤口凉凉的,很是舒服,现在已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疼痛。只是轩辕澈知道,那伤口有些深,要完全好是要费些时日的。当下轩辕澈便放心地作着调息。

知之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又蹲在轩辕澈的旁边,好奇的观察起他来。

刚刚才濒临死亡的轩辕澈,此时又逐渐的生龙活虎起来。脸色开始红润,精神也好了很多。其实先前的轩辕澈除了腰上的刀伤,只是体力耗尽,又冻在雪地上,并没受什么内伤,所以恢复起来当然很快。

这样不知过了好久,外面又传来一人进洞的声音。知之一下站起来,急忙往外走去。轩辕澈也随着有些紧张起来。

“师太,您回来了。”外面传来知之恭敬的说话声。

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嗯,我走之后有没有认真练功?”

知之急忙说道:“有的。”

那师太向知之安排道:“把这些食物拿去放好。”说完就往里面走来。

知之急了,叫道:“师太!”

师太狐疑地看了看知之,声音里有些怒气,“说!今天又作了什么坏事?”

知之明白躲不过,便小声说道:“没做坏事,就是又捡到一个……”

“你这次又去捡了什么动物回来!那只雪豹呢?”师太打断知之,甚是不耐。

知之忙说道:“阿花的身体早好了,回去了的。”

“这次又是什么?别净跟我添麻烦!”师太的声音很是不悦。边问边继续往里走去。

听到这样的对话,轩辕澈便更是有种不详的感觉。一会,脚步声便向他这边走了来。

果然,那师太一进来看到轩辕澈,便大声嚷起来:“哪里去弄个男人回来,赶紧扔出去!”

“男人?”那白衣女孩甚是不解,重复着。

师太看着知之疑惑的表情,倒没觉得奇怪,平静下来,冷冷的说道:“对,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天下最可恶的人!你立即把他给我扔出去!”

“师太,他是我捡回来的,我要,不扔!”知之向师太祈求。

“不行!”那师太看也不看知之一眼,“这是不能要的,赶快扔了!”

知之又盯了眼前这个所谓男人一眼,摇了摇头,很是固执,“不扔,他是我的!”

师太默默地看了知之一阵,见知之的态度甚是坚决,便也暂时不再与她争论,转了身来对着轩辕澈,仔细的把他打量起来。

面前这个年轻人大概十七八岁,五官俊美,身材颀长,貌视一身正气,此时表情倒很平静,却也不慌不忙,师太心里一阵冷笑。

轩辕澈此时已觉精神好了许多,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也睁大了眼打量起师太来。

这师太着一身蓝袍,纯白的头发绾成一个髻,看不出实际年龄,脸色有些不太好,两只眼睛犀利地瞪向轩辕澈,象是要看穿他似的。

“你是谁?上这天山来干什么?”终于,那师太居高临下的向轩辕发问。

轩辕澈自知当下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遂恭敬的回答道:“在下京城人氏,少林寺俗家弟子轩辕澈,此番前来天山乃为家母寻找天山雪莲回去解毒。不料途中遇险,幸被知之姑娘所救。打扰到师太,请多海涵。”

师太听到轩辕澈的一通话,倒没立即发作,只是表情变化莫测,甚是复杂。

隔了一会,师太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问道:“少林寺里现今还有哪些高僧健在?”

“年长的有了悟方丈,圆智师叔和圆觉师叔。”轩辕澈如实回答。

师太的表情再次发生急剧变化,声音颤抖,“你与那了悟的关系是?”

“了悟方丈是我师傅,我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说起方丈,轩辕澈一脸的恭敬。

不料师太却忽然厉声道:“满口胡言!如今那了悟方丈已过百岁高龄,岂会收你这你这黄口小儿为徒?”

轩辕澈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师父确实多年未管寺内俗务,更没有收过徒弟。我虽从小便被家父送往少林寺,但也是在十年前很多机缘巧合下,才得以拜师方丈门下,做为方丈的关门弟子。”

那师太听到轩辕澈如此说,又见他脸色沉静,不象是说谎,便有些信了。

“哈哈哈……”那师太却是一阵怪笑。

白衣女孩和轩辕澈顿时惊恐在看向那脸色阴晴不定的师太。

“师太,你怎么了?”白衣女孩有些畏惧地想去拉师太的手。

可是师太笑声忽地一停,愣愣地看了看轩辕澈,喃喃地说道:“天意呀……”说完,也不再管俩人,便径直向往走去。

知之还想继续蹲在那里看轩辕澈,外面师太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知之,练功去!”

知之便不舍的看了轩辕澈一眼,顺从地走了出去。

后来,轩辕澈便住在这里养起伤来,尽管他心里很是着急,想早点取了那天山雪莲回去给母妃解毒,只是腰伤令他无法正常行动,也只能作罢,安下心养起伤来。

那师太倒再也没有为难他,偶尔过来看看轩辕澈的伤,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看得出师太的脸色起来起苍白,还带着蜡黄。

知之来看轩辕澈的时间也不多,轩辕澈却是知道她是被师太逼去练功了。

这样过去了几天,轩辕澈已能正常的下地走动。知之见后很是高兴,偷偷地来看了好几次。

这天,师太再次下山去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去多久。

知之自是高兴异常,便拉了轩辕澈去洞外面逛。

知之照样的用脚尖点地,欢快地在冰雪地上滑行,雪白的衣袍和黑亮的长发随风飘舞起来,整个人轻盈得象一只翩飞的精灵。

轩辕澈慢慢的在后面走着,遥遥的跟在知之的后面。他内心相当震撼,自己跟随了悟方丈习武已有些年头,说到这轻功,在江湖上能超过他的人他敢说也没几个,但与知之这出神入化相比,也是自叹不如,差距不是一点点的问题。

轩辕澈正在感慨之时,只听见前方的知之仰天发出几声长鸣,一只正在天空翱翔的雄鹰听到后便俯冲了下来,围绕着知之飞了几圈,发出嘎嘎的声音,最后乖乖的在知之面前停下,再蹲下了身子。知之爱抚的用脸蹭了蹭那雄鹰的头,然后便骑到了它的背上,用手搂住了那雄鹰的脖子。待知之坐稳后,那雄鹰便徐徐展开黑色的大翅膀向天空飞去。

看着那渐去的身影,轩辕澈惊呆了。他自是见识过知之与雪豹的亲密关系,没想到她还能与天上翱翔的雄鹰也能如此友好的相处。

太阳照在这皑皑雪地上,使这一览无余的天山更觉空旷无比。这让自小在少林寺众多师兄弟中一起长大的轩辕澈来说,心里直感到莫名的孤独。他不能想像知之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伙伴都没有的都情况下,还能活得那样自由自在。对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她和那些动物们可是玩得可是不亦乐乎。

轩辕澈在雪地上慢慢地行走了一会,腰伤拉扯着还有些疼痛。便停下来,呆在原地等知之了。

没过多久,天边出现一个小黑点,那个小黑点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轩辕澈便看清了,那是驮着知之的雄鹰飞了回来。

雄鹰放下知之后,仰天一声长鸣,便又展翅绝尘而去。

知之笑嘻嘻地走过来,“阿澈,等你伤好了,我让阿黑也驮你去玩玩?”

轩辕澈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他已听到知之叫过了几个名字,两只雪豹分别叫阿花、阿灰,今天这只雄鹰叫阿黑,他自己叫阿澈。轩辕澈很是胡涂,他不知道知之是把他当成一个人,还是仅把他当作另一种生物。

轩辕澈也不和她计较,便对知之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这了便开心地笑了。

轩辕澈这段时间常常见到知之这清澈的笑容,直达心底,没有一丝杂质。

师太去了好几天也没回,知之最初的高兴劲已过,便有些为师太担心起来。

开始向轩辕澈念叨,“以前师太下山采购,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上次你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可是这次几天了怎么还不回?”

轩辕澈更不知所以,也只能安慰知之,“再等等吧,也许就快回了。”

知之也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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