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宝石啊!”
六岁的珐恩那多眨巴他绿蓝色的眼瞳,看着妈妈用丝绸香罗帕擦拭着一颗未雕琢的宝石。
里德夫人笑笑,将宝石小心地放回东方能工巧匠打造的紫檀木镂空香盒中。她没有把盖子关上,而是让阳光照在上面,显现出上面天然拥有的物质。宝石通体晶莹,没有一丝杂质,天然存在的海蓝色使它更加夺人眼球。
“妈妈,妈妈,这宝石叫什么名字啊?好漂亮哦!”珐恩那多的金发已经有些厚有些长了,但他固执的不愿意剪,其一是年幼的孩子什么模样都很漂亮,给珐恩换件衣服最多有人叫他小姑娘;其二是他害怕每次来给他剪头发的那个叫‘汉译’的男人,虽然把头发给他剪得很好看,但他很恐惧他的那双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样。
里德夫人把盒子盖上,交给下人,把珐恩抱起让他坐在自己橙色长裙上,她一手环住珐恩的左臂,另一只手搂住他又瘦又细的双腿。珐恩也很听话,静静窝在母亲的怀里。
“它可是玻里薇亚家族的幸运哦,叫做【孚蓝】,意为【最信任的天空】。”里德夫人的容颜如荷花的花瓣,清新又美艳。那脸庞如同煮熟的鸡蛋清,丝滑柔软。头饰上有一朵白色的蔷薇,遮面的网纱如同被切开成丝的蔷薇花瓣凝固在空气中,散发淡淡香味。
“最信任的天空?”无数的问号打在珐恩的脑袋上。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里德夫人轻轻说,“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你爷爷告诉我的。”
“在海涘和神沚还没有分开的时候,里昂大陆是这里唯一的陆地。后来因为神明不满意这里太过平淡,便设法分开了陆地。在海涘和神沚的交界处,有一处晶矿——是后来的人们去挖掘才发现的;里面的矿石都是五彩斑斓,令人瞠目结舌的感叹。接着,神明又不满意了,他们觉得给人类带来这么大一份宝藏会让人类诞生一种从来没有的思想——**。”
“于是,为了公平的让人类生活在这陆地上,神明将砸开了大陆,将晶矿全部熔化,化为森林、海洋、土地,但没有想到的是,一不注意遗落了一块晶石,它沉入深海,一直未能见世。”
珐恩眨了眨眼睛,往妈妈怀里拱了拱。
妈妈的脖子上戴有一串项链,是漂亮的藏青色,形状是一个类似城堡的东西。妈妈跟他说过,这是‘印忆城’的图案,是珐恩的父亲落晟送给里德夫人的,但珐恩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没有人敢对他说起。
“许久之后,有一位王子来到卡纳按斯托拉游玩。他在游逛港口的时候,无意见发现一名渔夫船上的鱼网里,有一只鱼的嘴巴在太阳光的反射下有闪光。他命那渔夫把鱼嘴里的东西取出来,他惊奇的发现是一块海蓝色的矿石。随即花重金买了下来,回到了他的国家。”
“他请一位老工匠将它分割,晶矿的熔点低,硬度也小。所以切割之后的矿石如同树上结下的李子一样,还散发阵阵奇异的味道。”
“晶矿被分成了四份;第一份制成了一枚戒指,第二份呢嵌在了一顶已经做好的王冠上,第三份没有被雕琢直接保存了起来,而第四份因为老工匠的疏忽遗失,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后来老工匠被处死,也没有人敢问起。”
珐恩低下头,娃娃般的睫毛‘忽闪忽闪’。
“那妈妈,那些晶矿最后都怎么样了?”
里德夫人笑笑,把珐恩往怀里又紧紧抱了抱。
“四份晶矿在后来的故事里都有不同的下场;因为时令的变迁,四份晶矿都遗落在了里昂大陆。后来——我也只是听说——,第一份戒指一出现便成为了海涘国王送给他妻子的结婚之物;第二份王冠……”
里德夫人停了停,抿抿嘴继续说。
“第二份王冠出世时正值神沚国都印忆城城主,落晟的女儿浮晟若年出生,王冠便成为了他女儿的出世礼物;第三份没有雕琢的晶矿成为了你奶奶——玻里薇亚公爵的囊中之物。”
“妈妈,那第四份呢?”
“第四份尚且无人得知去向。而唯一知道的人,或许只有那老工匠吧。”
珐恩睡着了。
里德夫人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把他的脑袋枕在金色华丽的枕头上,给他脱了鞋,将衮边的鸭绒被盖在他身上。
她挥了挥手,让仆人将放有孚蓝的香盒放下,全都出去。偌大的门关上,阳光微微透过洒在地上和桌子上,里德夫人踮着脚尖走到桌子旁,看了看门外,将孚蓝拿出,放入自己的项链坠子。
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
她要改变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珐恩,更是为了自己出世后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女儿。
她又回到床边,缓缓坐下,将珐恩的衣服拉开,把孚蓝放在他的胸口。
她清楚的看见孚蓝发出微微的光芒,然后融入珐恩的身体。
虽然她从不相信魔法,但是此时,她深信不疑。
这个秘密她一定要一直藏起,虽然最后她们还是会遭到流放,她也要自己的儿子不受到任何威胁。
但是,秘密是永远守不住的,就像抓一把水在手里,握紧拳头,它会从间隙流出。
里德夫人知道,她此生都不会再见到自己所爱之人,再也不会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女儿,再也没有陪伴珐恩的能力。
所以她偷偷通过那个叫汉译的男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非常的相信这个年轻人。她让他将一封封书信寄给另一个同为卡纳按斯托拉的领主:乌利亚。
但她没有直接寄给乌利亚公爵,而是拿给了乌利亚的儿子。
此时,她坐在珐恩的身边,回忆道: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继续给你写信,请一定等待我的儿子珐恩那多和女儿浮晟若年的到来,我想你也希望解开自己身上那种奇怪力量的秘密,我的儿子、女儿将助你一臂之力,无论怎样,请相信自己,你们将会成为人人信仰、崇尚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