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主席台上,正中间坐着徐曼莉,我坐在徐曼莉的右边,王红坐徐曼莉的右边,校长以及其他学校领导分别列席主席台,台下是徐曼莉原来任教的班级——高三(5)班的同学。
校长的心情很激动,对着话筒讲话。
大致意思是,学校不该听取一面之词将徐曼莉老师分配到收发室,凭徐曼莉老师多年的语文教学经验和多年的学生管理经验,完全可以胜任高三的语文课和管好自己的班级,他代表学校向同学们致歉,学校也不再计较同学们的焚书事件,恳请全班同学一定要参加后天的高考!大家高考完毕后,徐曼莉老师还会回到雁城一中,她还会回到高中的教学组来,请大家一定要放心,放心地参加高考,这也是徐曼莉老师的意见!
一个后排的女生突然从后排站起来,泪流满面的向徐曼莉跑过来,徐曼莉两眼迷茫的望着她学生,才刚刚两个月,她竟然有不认识他们的感觉,这感觉很奇妙,让她恍恍惚惚地想哭也想笑!那个女生绕过后排的座位,贴着右侧的大厚红窗帘向前台奔跑,又悄悄绕过台阶,讲话正在进行,我和王红屏声倾听,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她在徐曼莉的身后站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突然伸出双手,掐住了徐曼莉的脖子!
徐曼莉“啊——”的一声,高叫着黑眼珠上翻,我和王红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臂,扼住了她手指的力量,女孩斜睨着眼睛看着我们,嘴里嘿嘿傻笑着淌着口水,纤细的手指还在邪恶的做着握拳和伸展的动作,徐曼莉被掐的气喘吁吁,口里一口浓痰在嗓子眼里呼噜呼噜乱转,她右手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靠在嘴边接住了那口浓痰。我拿眼一看,那痰竟然带着血丝儿!
我震惊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而徐曼莉却转过身,看到女孩却猛地搂住了她,徐曼莉喊,“萧艳萍,是你徐老师害了你啊!”萧艳萍就是看到姬晓娅和秦爽第一次交合的那个女生,她不再笑了,却抽抽打打的哭起来,她的哭惊天动地,似乎满腔的委屈憋了很久很久,她说,“徐老师,你离开的两个月,我根本没有去上课,我只要坐在课堂上,我就想起姬晓娅的那次流血,我认为她就是死了!我害怕,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会死去,我上不了课了,什么也做不了,我完了,完了!”
徐曼莉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挂满泪痕的脸被台下的同学们看在眼里,台下有些乱了,开始有几个女生跑上主席台,后又有几个高个子男生跑上来,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徐老师,我想你,徐老师,我想你!”
校长的脸色有些愠怒的怨气,想抬手拍打主席台,让同学们安静,而我恰恰一眼看穿了他的动作,我紧紧的摁住了他的手,我说,“校长,你不要急,让同学们发泄发泄,徐曼莉老师在这里,同学们绝不会出现出格的事情!”
我把话筒推给徐曼莉,徐曼莉说,“亲爱的孩子们,你们也哭够了,也闹够了,你徐老师始终不知道她在你们心中是什么位置,你们恨我吗,可就是你们恨,也不能拿书本来出气,也不能那高考来出气啊!对于绝大多数的同学来说,通向未来的道路,只有高考,我们怎么能够自己就将这条道路堵死呢?所以,我请求大家,一定要参加后天的高考!对于姬晓娅,我感觉她不是一个坏孩子,我也在积极为她争取,让她也参加高考!”
有人点头,有人发笑,有人高喊上帝,有人定定看着徐曼莉,气氛有些缓和了,同学们都坐回了座位,脸上挂着或喜或悲,或嗔或怨的表情。话筒又被推到了校长面前,校长用他洪亮的声音宣读起了中学生学生守则,被我摁在身旁的萧艳萍打起哈欠,说,“真困啊,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吴医生,你说,我真的有病吗?我还不信哩,不信哩!”
王红笑,“呀呀,在我们病人眼里,每个人都是有病的!”
我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随便说话。黎平早已露出不屑的神情,两手合抱住双臂,似乎怕冷一般的缩着脑袋。
散会的时候,已将近黄昏,暖红的窗帘唰唰的被拉开,一轮将要西沉的太阳,像一个蛋黄一样,突然就悬挂在朝西的一块玻璃上,使那块玻璃看上去像一个被强暴的女人一样,洇洇散着红色的愁,绚丽的云霞被蛋黄一样的太阳熏得睁不开眼睛了,乱乱舞着女人渗红的衣衫。徐曼莉欠起身来,说了一句,我腿都麻了啊!
我对王红说,“王红你陪着徐老师在校园里转转吧!”黎平正想走出会场,我以我尖利的嗓音喊住了他,“黎平,你妻子徐曼莉回来了,你应该陪她转转玩玩啊!”
黎平显得不好意思,拿眼瞅着我,嘴一咧,说,“是啊,是啊,我这就回个电话打发掉朋友的约会,这就来!”
我又叮嘱了王红几句,说一定要跟好徐曼莉老师!
我则牵了萧艳萍的手,来到校园的小树林里,希望自己能够救助她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