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一个人的命换一百来的人,怎么算也赚了。
如果她今天真的挂在这里,只希望师傅和师姐不要太伤心,还有云奂……她的恋人,希望他能够脱险,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她。至于那个绣花枕头,算了,想他做什么?他决不会为她掉一泪眼泪。
蜻蜓脑子的念头乱七八糟的,却丝毫没耽误出手的速度,一百多号人不多功夫就全部躺到了地上,个个七窍流血,场面十分渗人。
她落到地面,回身点头哈腰地冲海棠献媚一笑,“仙女哥哥,我把这些人都解决了,你就饶我一命吧。你不是嫌路上闷么?我会的花样不少,保管能给你解闷儿。”
海棠摇了摇扇子,肩上做点缀的翠绿羽毛被扇得摇来晃去,转头对身后的美女们说,“你们准备让他表演个什么?”
回答可谓五花八门。
“让他学猴子走路。”
“还是学蛇爬好了。”
“这些都不好玩儿,不如让他把一个眼珠儿挖出来顶在另一个眼珠上。“
蜻蜓打了个冷战,心里骂道,“他奶奶的,这还真是美女蛇。”
海棠略微想了想说,“那你就学个孔雀开屏好了。”
蜻蜓蜻蜓满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能为仙女哥哥表演是我无上的荣幸,不瞒你说,我最拿手的就是这个,不过需要一个小小的道具。”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筒,刚摇了摇,十几把软剑同时指向了她。
海棠你冷冷地道,”你们把剑放下。”合上扇子,用扇柄指指蜻蜓,“你要是敢动什么手脚,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他说话时虽然冷得象块冰,可诱人的风情仍如冰面下的流水隐而不失,整个人就象是冰天雪地中一株妖艳的碧色海棠,妩媚难言,光彩照人。
旁边的美女又全看呆了,只有蜻蜓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鬼样子。
“仙女哥哥你看好了,我要开始啦。”她抱着小红筒上下左右一阵摇晃,不一会儿各种颜色的彩烟缓缓升起,在空中穿梭交织,逐渐成为一只翠羽金屏的美丽孔雀。
万花谷的这些人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不过还是被这只大孔雀震住了,不约而同地仰起头向天上看。
趁这功夫赶紧跑吧,一来可以把他们从村子里引开,二来这也是自己活命的一个机会。蜻蜓运了口气撒开两腿窜了出去,充分发挥潜能,打破了她有史以来的轻功记录,以超人的速度飞奔飞奔再飞奔。
她本以为海棠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蜻蜓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那些村民醒过来被他们杀了吧,可是算算还不到半个时辰,难道诈尸粉失效了?
回头一看,发现事情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些村民确实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不过并没有任由万花宫的人残杀,而是与他们打成了一团,个个身手矫健,出手不凡,就连四、五的孩子都是一副绝顶高手的架势。
蜻蜓照伸手在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疼得一皱眉,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村民,而是事先等在这里的武林高手,他们也真能沉得住气,任由她跟拍瓜似的在脸上乱拍,然后在万花宫的人丧失警惕时突然出手。
就在蜻蜓回头的功夫两边又各伤了一个人。
海棠被被十来个人围在中间,身上已经挂了彩,围攻他的人更惨,他每次出手必定伤人,招式即狠又毒。此时他忽然抬起双眼看向蜻蜓,两人虽然隔得很远,蜻蜓还是被他厉鬼般残忍仇恨的目光吓得不轻,慌忙转身接着狂奔,跑了几步只觉得左腿后面被什么扎了一下,整条腿立刻沉得象是灌了铅。
跑出十几里远之后,蜻蜓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坐到路边卷起裤管看看,小腿上肿起一个圆圆的黑红色的小包儿。
海棠在被那么多人围攻的情况下竟然还有精力给她这么一下子,的确有本事。
蜻蜓轻轻触了触那个小包儿,不疼,只是微微有些痒,她知道打中自己的暗器是淬了毒的,要不是自己吃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药丸,象刚才那么猛跑,毒气早就毒气攻心了。
她含了几粒解毒的药,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不久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快马疾弛的声音,蹄声纷乱,又快又急。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声势又这么大,来的绝对不是普通的过路人。蜻蜓往四周看了看,奋力钻进一堆垒得有半人高的干草堆里,透过干草间的缝隙牢牢盯着外面。
马队转眼到了跟前,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解子殊,他后面跟着丁耀文和随他出行的众多王府护卫。
虽然马队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闪而逝,蜻蜓还是看出王爷紧皱着眉头,满脸的心急如焚。
蜻蜓怔怔地想,“他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海棠这一路也够招风的,长得又够漂亮,传来传去传到王爷耳朵里,王爷说不定以为是云奂到这儿来了。”
这对蜻蜓来说应该算个好消息,海棠正和那群人打的天昏地暗,王爷很可能被他当成对方的同党。如果王爷在混战中受伤或者挂了,她不就不用担心他对云奂造成威胁了?
可是鬼使神差一般,落蜻蜓火速从草堆里钻出来,顶着满头满身的草屑向王爷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边扯开嗓子狂喊,“不能去,解子殊你个大笨蛋,前面有万花宫的人,他们凶得很,你会没命的。”
她的喊声很快便被呼啸的北风吞得一干二净,她心里发急,顾不上疼得快要裂开的伤腿,恨不得一下追上解子殊把他从马背上拽下来。
等发疯似地跑到地方,一眼看到地上一片死尸。
假扮村民的那帮高手全部葬送在了这里,海棠带着万花宫的人站在一旁,头发和衣服上都是血,模样十分狼狈,显然赢得并不轻松。
解子殊勒马停在他们对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海棠。
蜻蜓隐隐听见他问,“被你们带走那个少年在哪儿?“
海棠目光中闪过一丝屈辱和不甘,但他似乎已被对方牢牢压制住,并不敢有出格的举动,面无表情地冷冷答道,“他不在这里。”
蜻蜓一惊,马上意识到王爷是在找她。
还没连得及躲避,解子殊转头看见了她,双足一蹬从马背上跃了起来,蜻蜓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两只手腕已被解子殊锢在手里。
他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以至蜻蜓被他捉住之后的第一念头竟然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高的轻功。”第二个念头是,“他以前隐瞒了实力。”第三个念头才是,“糟了,我被他捉住了。”
解子殊也不说话,伸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的左腿本来就疼得难受,这时被他无意间一碰更是疼得撕心裂肺的,额头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解子殊身子一僵,脸色有些变了,“石儿,伤在哪里了?”
蜻蜓嘴唇都没了血色,“你放开我,不用你管。”
解子殊不再说话,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左腿上,见蜻蜓疼得发抖,他立刻把手移开,轻轻卷起她的裤管。
那只黑红色的小包儿比先前胀大了两倍,两边延伸出两条黑线,正沿着经脉缓缓扩散。
解子殊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他小心地帮蜻蜓放下裤管,随后叫来丁耀文,叫丁耀文带着蜻蜓先到前面等他。
这里的农舍全部空无一人,估计里面的住户都被那些假扮村民的人赶到了山上。
蜻蜓倚在炕上,眯起眼打量着丁耀文,丁耀文被她看得几乎脑羞成怒,转过头不理她。
蜻蜓有气没力地笑了两声,“丁首领,你听说你对某位姑娘一见钟情了?”
上次贺小莺耍了个诡计给丁耀文吃了粒钟情丹,害得丁耀文失常了一个月。丁耀文想起这个就气得肝儿疼,先不说丢不丢脸,最重要的是他辜负了王爷对他的期望,没能完成王爷交给他的任务,虽然王爷并没有责怪他,可他就是无法原谅自己,整日郁郁寡欢恨不得以命谢罪。现在王爷重新找到了沈石,他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蜻蜓根本站不起来,跑是跑不掉的,只不过是拿丁耀文逗着玩儿,后来腿越来越疼,说话的心思也就没了,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眼前阵阵发黑。
昏昏沉沉之中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将什么东西喂进了嘴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张开眼睛,散漫的视线无意识地看着四周,最后停留在守在身旁的那人关切的脸上。
解子殊微微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还疼么?”
蜻蜓的心颤了颤,一股又甜又涩的暖流缓缓涌入胸口。
她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别担心,我好多了。”
解子殊神色这才一松,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你刚才吃了解药,毒已经解了,不过需要好好休息两天。石儿,我这就带你去前面的小镇,那里清净得很,正适合你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