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夫妇二人慌忙奔向东厢房,只见李管家吐了一床,凝香站在那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冲着他们大叫。
原来老人整日不出门,吃东西不消化,才发生了呕吐。
李婶刀子嘴豆腐心,说归说,遇见事不含糊,麻利地替老人抽掉满是污物的被单,给老人换掉脏了的衣服。
“嗨,凝香,你妈今天可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老婆!”李管家有些得意。
“拿出去洗洗!快点!”李管家正得意,看李婶严肃地命令自己,看看老人犯错误为难的样子,冲老婆嬉笑着。
“得令,小的这就去洗干净了!”
李婶、凝香和老人都被李管家那怪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张大山眼看天黑了,也没见静雅回来,就走出家门。不远处,见静雅坐在山坡上。张大山走过去,见静雅眼睛都哭肿了,轻轻地抹去静雅脸上的泪。
“静雅,爹打疼了你,可让我怎么说你呢,我知道你为了你哥才这样做的,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太委屈自己,我心疼你呀!你这样是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呀!”张大山心情复杂地说。
“爹,我哥的病得治下去,只有治好了病,有了钱,才能给我哥娶回家个嫂子,不然的话,我母亲也会死不瞑目的,况且嫁到陆家会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听说陆家少爷不但风度文雅,而且心的仁厚,还在瓷器的制作和研究上小有名气,我嫁过去不会受罪的。”
张大山和女儿正说着,灿明从远处走过来。静雅对父亲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对灿明说。”
灿明看见静雅就火冒三丈:“静雅,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这样?听李婶说这亲事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是我愿意的,你想你能和陆少爷比吗?嫁给你,整日辛勤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你口口声声说给我幸福,你用什么来承诺我的幸福;嫁给陆家,我出去是有轿子,坐在家里有丫头服侍着。我如今想通了,不再做那傻子了。”静雅强忍住眼泪,不敢看灿明的眼睛。
“静雅,想不到你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算我灿明看走了眼,既然这样,从此以后咱们形同陌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过我告诉你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你会后悔的。”灿明气得甩袖而去。
静雅看着灿明愤然离去,她的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往家走,路上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好舍不得好舍不得灿明,一会儿她觉得心好痛,于是她停下来抱住身边的一棵树用力抵住胸口。
“静雅,你别让父亲为你操心,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静雅在心中这样劝自己。
是呀,父亲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一定不好受,别再哭了,你做得没错,也许只有这样灿明才能不被卷进来,时间长了,他会慢慢好起来的,静雅这样劝自己。
静雅一再劝说着自己,慢慢的不再哭泣了,她强忍住不让自己流泪。
灿明往家走,他疯了似地回到家里。他从抽屉里拿出静雅送给他的,那个大禹头像的小瓷器,一下子把小瓷瓶摔在地上,他的心随着这小瓷瓶碎了,他趴在床头泪如泉涌、觉得心灰意冷。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地上这些破碎的瓷片,看着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瓷瓶成了碎片,心就像这瓶子被撕碎了。
他躺在床上一天没有下床,师傅喊他吃饭,他也不理,看他这样,看看地上的大禹头像瓷器碎片,师傅也猜个七八分,师傅叹着气摇摇头,把饭放在桌上走了。
灿明走出屋子,外边一片漆黑,他来到门前的那个大树下,用手狠狠地去锤那颗大树,眼泪慢慢地往下淌,终于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在树下,静雅和他一起种的野山花正在开放,发出幽幽的清香,他想起和静雅两个人一起从山上挖来野山花,然后两个人蹲在地上一同挖坑,一同栽下,一同培土、一同浇灌,那种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更加难过,再看着在夜空中泛着白光的野山花,吐露着淡淡的香气,静雅那句“你想你能和陆少爷相比吗?嫁给你,整日辛勤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在心窝里。他有些疯狂了,他用布衫儿包起头,在空旷的夜空大吼起来,他抬起脚用力跺向那野山花,他用力跺、用力跺,直到把每个花朵、每片叶子跺得没了形状。
“陆家,都是陆家,是你们夺走了我心爱的静雅,陆家,陆老太婆、陆少爷,我恨你们,你们把我掠夺得一无所有。小时候,你们夺走了我的母亲,夺走了我的父亲,让我变成了一个孤儿,我已经穷得只有静雅了,如今你们又夺走了我的静雅,你们等着,我要你们把亏欠我的、夺走我的一切统统夺回来,我要把我受的屈辱加倍偿还给你们!”灿明咬牙切齿的样子,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幽幽的蓝光。
灿明回到房间,看到大禹头像的那个瓷器碎片一片片堆在地上,心又是一阵疼痛。他又禁不住蹲下去捧起来,捧在手心他盯着看了好一阵,然后把他们一片一片捡起来用布包起来。他自己也不明白,既然已经亲手把它摔碎了,却为何不愿意把它扔掉。是的,他做不到。
再说国强,他也听说母亲派人到陆家下定亲聘礼的事儿了,他赶回家就冲到陆太太的房间。
“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对我食言?你从小就教育我做一个“言必出,守必信”的人,教育我守信用、说到做到,没想到你却出尔反尔,说好的不再提给我找媳妇的事了,怎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婚就定下了,哼,母亲,你休想!我坚决不同意。”一向高大坚强、说话掷地有声的母亲因为她的不守信用,在国强眼中大打折扣。
“儿子,你想想,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吧!陆家的祖宗不答应,我又怎么向亲戚邻里解释。观世音菩萨梦中点化,可见你和静雅是天作之合,天命不可违。而且我也找算命先生算过了,那个静雅是个旺夫命,他不但会带给你好运,还会带给咱们陆家好运,等过个一年半载,给我们陆家添一个孩子,那也是咱们陆家后继有望,陆家的烟火也可得以传承下去,孩子,妈求你了,我想孙子都快想疯了。”陆太太努力劝说着儿子,想打动儿子。
“不,母亲,我意已决!我这辈子就不娶妻,就不结婚,我心里只有莲儿,再好的姑娘我都不要!”国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六子,快,快去追上少爷,务必要盯紧少爷!”国强前脚刚走,陆太太就有些心神不宁,她不敢想,国强撞墙那件事情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春桃慌忙扶住了陆太太,慌乱地大叫:“快来人呀!快快来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