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首先是就一定数量的可以交换的商品这种情况展开论述的,并得出这样的结论:鉴于价值对市场中的供给方和需求方产生的作用是相同的,因此,旧的供求规律仅仅是边际效用理论的必然结果。然后,这一原理又被扩充到某些商品的价格形成问题上去,其中这些商品的可用于交换的数量是可以通过生产来加以改变的。面对此处出现的各种难题——就像在任何地方,当一个人试图在现实的迷宫中运用基本原理一样——庞巴维克没有弃读者于不顾,遗留下来任何悬而未决的问题,他一个接一个地扫清了道路上的主要障碍;他所提出的一系列解答将长期成为进一步的理论工作的基础。
在得出价值理论与价格理论的对应,同时指出这一步骤的逻辑一致性结论时,庞巴维克提出了生产成本规律,这一次它是以价格的形式出现的。接着他指出,在一切主观估价的作用之下所决定的价格,在均衡和自由竞争的情况下,将会趋于和单位成本相等。而这不再是一种假定,而是边际效用法则的一种推论,因此,在古典著作中有着十分重要地位的成本法则,在主观价值理论的框架下取得了它的真正意义,尤其是它的严格的证明。这也表明,那种宣称主观估价决定价格的变动,而成本决定它们的影响时间的看法是如何的肤浅:主观估价既决定变动,也决定影响时间的长短,虽然人们也可以进一步指出后者的特征表明成本原则的实践性——但是这一原则已不再是独立的原则。最后,庞巴维克指出:生产成本在何种程度上可以充当特殊情况下的价格变动的“中间目标”可以从边际效用原则得出。《资本实证论》的结尾部分展示了经济过程的全景,其中,由于主观估价的压力,经济中的各种生产资料被分派至它们的各种各样的用途中去。
用于理解工资、地租和利息的基本原理现在都自动摆在我们面前了。归根结底,原始的生产资料是土地和劳动的劳务。一切商品,包括生活资料和资本货物,最终都还原为这两者。产品价值必然直接或间接地——后者通过资本货物这一媒介——还原为土地和劳动,土地和劳动也因此获得了自己的价值。并且在市场和自由竞争情况下,土地和劳动也取得它们了相应的价格,那就是它们的工资和地租。因此,根据庞巴维克的说法,工资——将来一定会增加为附带条件——是以“劳动的边际生产价格”这一术语来表述的。劳动是根据它的“生产的贡献”,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劳动是根据它对社会经济过程的边际重要性而得到补偿的。同样地,关于地租也可以这样解释,尽管在这里庞巴维克只说到劳动。在这类假定之下,国民总产品将分解为工资和地租。这样一来,几乎是非常突然地,庞巴维克向我们提供了这些古老问题的答案,就其正确性、简明易懂和成效性方面而言,都超过了过去的一切成就。
借用我较早用过的比喻,这一理论是整个建筑的第二支柱的顶盘。但考虑到其他要素的作用,这里既没有谈利润也没有谈利息,并且无意谈及。在这里我们应当设想一下本文引用过的《历史与批判》中的论述,这一论述用以说明所有从前那些要使利润和利息符合这一描述的贡献是不恰当的。但这一工作我不得不放弃,而且只要说明庞巴维克指出了两个与收入与成本之间的均衡有抵触的事实就足够了。
他把其中之一概括在“摩擦”这一标题之下。在生产手段的流动方面所发生的阻塞,能使消费品的价格暂时地,甚至有时是长期地偏离成本法则所确立的价格标准。对于企业家来说,这既是利润的来源,也是亏损的来源。这样,庞巴维克就接受了用市场机制不完善来解释企业家利润的说法;企业家的地位使他能够通过这些不完善而取得确定的利益——同时,他对消除这些不完善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其中之二是时间的推移,那是一个“山谷”。根据庞巴维克的观点,我们必须在这一“山谷”里寻找关于利息现象的解释。这样,我们就进入了建筑在现已衰朽的基础上的上层建筑。这一上层建筑最具有他的个人特色,它把他与在其他方面和他最接近的那些人从根本上区别开来——这一上层建筑包括他对那些最困难和最深刻的理论经济学问题的解决办法;这一建筑物的雄伟的外观,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敌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如以上看到的,如果要概括我们对资本净收益的意见,那将是:它在他的整个体系上烙下了一个特别的印记,它改变了我们对几乎所有其他问题的看法,并扩展到经济学讨论的一切方面,甚至还超出这一范围进入社会见解的广泛领域里。
七
利息理论一直被称为兑换和贴水理论。它的基础是以下命题:人们对现在商品的估价,比对将来可以得到的、在其他一切方面都相同的、可能比同种类和同程度欲望的那些商品的估价更高。因此,这里有争议的是引进了一个新的事实,即扩展了经济学的事实基础。但这一事实并未超出价值原理的范围之外;更确切地说,它是关于我们的估价的个别特点的发现——在庞巴维克之前也曾偶尔有人“预先讨论过”,但只是由杰文斯系统地加以论述过。在庞巴维克看来,价值理论有机地吸收并适应了这一事实,而且也没有削弱这一理论的连续性或其基本主张的统一性。相反地,在他看来,利息理论也是边际效用理论的必然结果。正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参阅《历史与批判》),这一利息理论的决定性特点是:资本投资利润率的所有比较间接的决定因素的效果通过现在和将来商品之间的价值差别这一共同媒介来传输。那就是说,利息只不过是这一价值差别的价格表现,是通过主观价值和价格理论从这一价值差别中产生的;而找出这一价值差别的原因是第二个问题,也是更深一层的问题。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庞巴维克理论的一些其余的主要特征。它属于庞巴维克在他巨著第一卷的结论中所描述的三类利息理论中的第三类。这三类分别是:第一类——“生产力理论”,它因为把自庞巴维克以来一直被称为“物质的”生产力和“价值的”生产力混淆起来而以失败告终,第二类——“剥削理论”,它没能表明为什么竞争的力量不能消除“剥削的”收益;第三类理论在价值领域本身寻找利息的起源,认为既然利息率是一种价格现象,那么它的起源必然可以在这里找到,贴水理论便属于这一类,这是最为成功的利息价值理论。只有时间流逝对主观评价的影响才能产生那种能够以下述方式将商品流量的一部分递到资本家手中的力量。
严格地说,为满足我们需求的一切供应都意味着要考虑到将来,因此一切经济行为都是在需求的影响下进行的。关于这种需求,我们只有在将来才能体验到,不过我们在现在就可以想象到,并且,根据庞巴维克的关于资本主义性质的概念,这一性质表现得越明显,这种活动越是“资本主义的”。另外,经济活动也要受到我们只有在将来才会遇到但现在能够预测到的客观需要的影响。因此,我们的经济行为和我们的估价的对象是将来的商品——实际上是最重要的对象。显而易见,这些估价是可以借助同样的边际效用原理加以理解的。除此以外,必须补充以下事实(不过它们从原则上讲没有更多的关系):与我们有关的是想象的而不是感觉到的需要(永远要记住前者和后者是同样可以较量的),与我们有关的不是供求之间现在的关系,而是在未来某一时点上的关系。将来的满足永远必须乘以一定的系数,这一系数表示预期的效用的概率(“危险的保险系数”)。
在庞巴维克引入一个对价值分析十分重要的事实时,他认为现在的商品比同数量和同种类的将来的商品,具有更高的主观价值。
第一,人们或者希望对将来的欲望进行更充分的准备,或者(当情况不是这样的时候)占有的现在的商品既可以作为应付现在的欲望的供应,也可以作为应付将来欲望的准备(特别在货币经济里,因为那里总是可以不用怎么破费就实现这种“节约”的),因此,现在商品的价值至少和将来商品的价值相等,而在经济中总是存在将来商品对现在商品的一般的“价值贴水”。
第二,人们在一般情况下总是低估未来的欲望。将来的欲望不容易全部为我们所知,想象的欲望和实际感觉到的欲望不具有同样明显的迫切性,最终,一般的个人根本不进行超过一定时间范围以外的准备。这些心理因素彼此互相加强,其结果就是“低估将来的享受”——这就是能说明现在商品的价值贴水之所以存在的第二个理由。
第三,因为“耗时”的迂回生产是更有效率的,即一定量的原始生产资料应该首先应用于中间产品(如工具)的生产,这样再将它们应用于消费品的生产时,就能比把它们全部应用于消费品的直接生产提供更多的物质产品,所以原来的生产资料(即较早应用于迂回生产的那些)在任何地方都能显示出比后来的生产资料(即应用较晚的那些)在技术上的优越性——除非在此期间有新的发明或类似的东西使得使用“老的”生产资料的方法变得过时。
这里产生了一个在前面没有出现的大问题:第三个要素在“耗时”的迂回生产中,是否不仅导致了数量更大的产出,而且导致了价值更大的产出?对此,庞巴维克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根据迂回生产法则,某种数量的现在的生产资料,当应用于这种迂回生产上,在将来的一切时间,其产出的产品数量要大于同样多的生产资料在这些试点上用于直接生产的产出。同时,它比同样大的数量以后用于较短的时期时也提供更多的产品,因为生产资料的使用中的迂回性越大,它们的生产力就越大。由于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可以利用的同一商品的两种数量中,数量较大的是更有价值的,所以较早的时间可以利用的某种数量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生产力(不只是物质的生产力)必然——根据我们的假设和庞巴维克的意见——总是大于在时间上晚些使用的同等数量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生产力,无论这两种生产资料是否在同一时点上被生产出来。而且采取“耗时”的迂回方法,人们可以等待这种生产方法的预期较大的和更有价值的产品,那就是说,那部分足以供任何迂回生产参与者使用的生活资料,实际上现在就可以使用了。这样,从迂回生产所取得的“剩余价值”决定于现在的消费品资源的存在,并且根据转嫁理论的一般原则,这一“剩余价值”也转移到现在的生活资料中。因此,这里又出现一个——第三个并且是最重要的——有利于现在的而不利于将来的消费品的价值贴水的理由。
迂回生产的物质的剩余生产力这一命题,正如认为这种生产提供了独立于另外两个理由之外的、用于说明现在商品对未来商品的贴水的第三个理由的命题一样,曾经引起过很多的争论,并产生了一整套的“关于第三个理由的文献”(对于这些争议的反应见第3版和补论)。我们无须研究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将只指出这第三个理由(对庞巴维克来说,它在原则上是独立的)在他看来是如何和其他两个理由相关联的。当然,十分清楚的是,社会的生产资料将显著地集中到那些可以达到最大边际效用的行业,这一一般原理也适用于在将来的不同时点上所发生的不同的生产结果之间的选择上。第三个理由可以说明迂回生产过程是无限长的,因为生产期间的任何进一步的延长,在我们的假定之下,必然有希望进一步增加产品的数量及它的价值,虽然增幅不断减小。但是根据第一个和第二个理由,这些不断递增的价值量必须用一种递增的预期折扣来估价——而前两个理由与第三个理由之间的这种相互作用,将决定能产生最高(现在的)价值结果的生产周期的长度。因此,对任何个人来说,这三个理由的影响都不是多余的,其中前两个理由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抵清第三个理由的影响。
所有这些理由对不同的个人在不同程度上产生的影响——价值贴水——显然是所有个人共同的心理现象,但就不同的个人而言,它所起的作用及产生的效果是大不相同的。但正是由于这一现象必然会使人们产生在估价上的差异,从而使得他们之间有可能进行现在商品和将来商品的交换,一个现在和将来商品的市场由此诞生;而“边际对偶”理论为现在商品和将来商品决定了一种一致的客观的价格贴水——这样就产生了利息论——在庞巴维克无懈可击的公式模型中,这就是现在商品和将来商品相交换时的贴水。像任何价格一样,这一贴水具有双重调节作用。首先,即使是那些在其他方面对未来商品的估价有可能低于市场贴水指标的人,也会适应这一贴水。其次——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转变——“现在商品在远近不同的未来时点上对未来商品的贴水的大小,与各个单独的时间间隔的长度是成比例的,”而个人对将来的低估,很可能是间断地和不规则地发生的。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说,现在享受和一年以后的享受之间的差别可能非常之大,而一年以后和两年以后的享受之间的差别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简单地说,这就是庞巴维克的著名的利息理论的精华。但他不满足于一个概述,他把他的意见深入而广泛地贯彻到整个资本主义结构里。如果我们要简单地叙述他的理论,则需要着重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证明凭经验可以确定的资本利息的来源确实是从前面描述过的“支柱”中产生的;另一个是如何从这一理论基础来求得利息率的水平和变动法则。
要说明贷款的利息率是不难的。只要把贷款定义为以现在的商品交换将来的商品,就说明了问题。此外,十分明显的是,任何寻求消费贷款的个人对现在商品的估价必然高于对将来商品的估价,因此,即使贷款者并不低估将来的商品,利息率也会产生。同样显而易见的是,对于任何寻求生产贷款的人来说,对未来的净利润的预期也会确定这样的贴水,因而其结果是相同的。但是有关资本收益率这个重大的社会事实的问题,以及资本主义经济中上等阶层赖以存在的基础的问题——实际上是关于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问题——恰好在于怎样解释这样一种净利润及它在经济流动中定期出现的问题。来自企业家之手的这种资本净利润,由于把它和基本论点联系起来而得到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