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同时,魔风圣刃也仿佛感受到了镜尘的到来。周围响起的呜呜声像是它在呜咽,一声声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镜尘低下头,也看见了它,缓缓向它飞了过来。
镜尘控制着意念体,慢慢降落到剑边,没有看一眼放置着剑的祭坛边上累累白骨,俯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抚摸着灰暗的剑身,喃喃细语着,“我来了,你们还好吗。”
镜尘的手不经意间划到了剑锋,指尖顿时冒出了串串血珠。虽为意念之体,但那血依然不住殷红。又有两滴飞出,分别落到了两把剑刃的剑尖之上。
原本蒙上的死寂的灰色开始慢慢褪去,露出了原先两剑的灿金和暗银,而锋芒如同金银日月一般将死寂的空间点亮,一时间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
镜尘莞尔,“放心,我现在不就是在这吗。”
当镜尘欲将剑从地上拾起时,却发现自己在刹那之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眼花缭乱,无法将剑挪动半分。
而刚刚被自己划破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想要贴近剑锋。
指尖的伤口被一道风刃撕裂,一朵朵妖艳的殷红顿时遍开了魔风圣刃旁边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猩甜的气息,经久不散。
“滴答。滴答。”
如同彼岸之红,终究开满了无尽红莲。
镜尘几近昏迷,因失血过多跪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魔风圣刃双剑动了。
魔刃靠向了被划破的指尖,却不贴上。
圣刃飞起,却直接扎向了镜尘的左胸,穿透而过。
原本几欲昏迷的镜尘瞬间清醒,嘴角再没有一丝鲜血任凭流淌,只有目光呆滞两眼无神的望着那不存在的灰蒙蒙天空。
而后眼角划过两条泪痕,继而全身倒下,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手指停止了颤抖,但一双银色的眼瞳中却依然闪耀着深沉的光芒。
须怪命薄,无缘相伴。
情深缘浅,终归尘土。
镜尘脑海中能最后定格的画面,还是那位银发飘飘的少女。
镜尘的手垂了下来,紧紧匍匐在地面上,胸前也不再起伏。
那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此时身在的风灵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出于本能地就抬手划出了一个咒印,瞬间消散在虚空……
不。
被圣刃穿透的地方。覆盖着一层绿莹莹光彩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蠕动着,愈合着。伤口面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指尖不断地渗出黑色气体,却不散去,自动汇聚到魔刃,浸没在其中。
死亡之力,纯净的死亡之力。
魔刃依旧吸收着死亡的能量,而圣刃则将生命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镜尘的身体。
镜尘的意识现在属于一种介于生死中间的状态,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刺激,只有无尽的沉沦。
重新生长的心脏开始缓缓搏动。肌肉蠕动,盖住了狰狞的伤口。白皙的皮肤覆盖着新生的粉嫩的肌肉,显得格外水嫩。
我该不会是个女孩子吧。时间慢慢流淌,镜尘醒来之后看到了自己新生的皮肤,嘴角颤动。
重新生长的肌肤和原本的完美地贴合,几乎看不见疤痕和重新生长的痕迹,而这份新生,把本来就净白的皮肤显得更为剔透。
还好不是个女孩子,要是个女的那不得被追着扒了皮了吗。镜尘头又歪了歪,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解封魔风圣刃的第一道封印的方法就是以血伺剑。按道理常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血液,但在来到下界之前,镜尘已经将生命之灵的一部分生命之源,和在死亡之灵那里取来死亡之源一并交与风灵。
被风灵封印住的生命之源力量,关键时刻被解开,给予了镜尘极大的生存能力和再生能力。贯穿的伤口愈合之后,残留下的生命之源还可源源不断地为镜尘提供着生命之力。
而这个剑冢空间是风灵开辟的,对每个人开启的时间也不同。越往里走,每一步越是机关重重,走不好就会触发禁制,说好听一点是被万箭穿心,凌迟而死,不好听一点就是类同菹醢。像镜尘这样直接闯入剑冢深处而毫发无损的几乎没有。即使有破过重重堡垒闯到了这里,也会因无解的强行解封,成为魔风圣刃边上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白骨的一部分。
魔风圣刃认魂不认人,只忠诚于世界上风元素的至高,也就是邪风灵灵沐空。
作为转世的邪风灵,魔风圣刃还是认出了镜尘,至少不会再把他像是那堆白骨一般对待,去了无止境地吸取血液。
从被贯穿刺伤到愈合恢复过来,已经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但镜尘在剑冢空间倒是呆的悠闲,丝毫看不出来一丝焦急紧迫。
这剑冢空间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镜尘在这里停留了将近半年,而在镜月宗却只过了六个时辰,正值清晨。
镜尘捡起了两把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有意念体的他暂时没有办法带着剑离开,所以他必须在这里重新掌控魔风圣刃,唤醒沉睡在剑中的两位剑灵,才可以自由地带走两把剑。
无鞘的双剑剑刃上烁烁闪着寒光,镜尘双手扣腕反执,只是轻轻一拟,周围的白骨架就碎作齑粉,飘洒一地。
镜尘盘坐下来,两把剑自然而然悬挂在他身边的空中,随着他的呼吸开始飘动,画出了一个法阵的样子。
法阵成型之后,处于阵眼之中的镜尘顿时又被无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多少的利刃刺伤,鲜血顿时又淋漓身。
强烈的疼痛和瞬间的大量失血又让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可是镜尘却被定住了一样,困在阵眼中央,动弹不得。
那些剑刃仿佛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游走于镜尘的全身却堪堪避开了致命之处。
这回魔风圣刃中的生命之力再也没有出现,只有他心口的一丝丝绿意缓缓绽放着光芒,把刚撕开的伤口愈合,一遍又一遍。
而镜尘不知道,此时的镜月宗迎来了一位大人物,一位可以和已故的镜月齐名的大人物。然而,这位人物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好买账。
“寒霜道尊,别来无恙,近来可好,还望恕晚辈有失远迎。”宗门大门前,镜潇站在高台上,嘴中说的是客气的话,脸上却是满满的凝重。
镜潇的下面是一位身材消瘦的老者,年龄已经到连皱纹都分辨不明。
“承蒙冰帝恩泽,鄙人虽年老气衰,但总的来说还无大碍。”老者寒霜道尊的声音十分沙哑,让人听见了十分不舒服,像是手指甲刮在铁板上的感觉。
“鄙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在贵宗遗留下的两柄灵器。”客套一番后,寒霜道尊直接切入主题,道出了前来的缘由。
“哦?”镜潇好奇,“既然是道尊大人的,只消您一声,镜潇亲自为道尊去取来就是了。”
“不必。”寒霜道尊摆了摆手,“其实,此物自从被劫走后就被封印在了一个空间之中,而如今这个空间的入口便在贵宗,不知镜宗主感受到否。”
镜潇心头一动,眉目一转,又点了点头,“的确,就在半个时辰前,在镜月主峰上,出现了异常的元素波动,而且全部都是精纯的风元素,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探查。”
“没错,就是那里。”寒霜道尊眯了眯眼睛,微微颔首,望向镜月主峰,“只是你的灵魄不是风属性的,才察觉不到里面的情况。”
寒霜道尊似乎不想和镜潇,还没等镜潇同意就起身,化作一道流星直接向山巅飞去。而他在到达山腰之时,却猛然回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镜宗主,恕鄙人年老体迈,忘记了一件事情,这个空间,里面不仅存放着我的灵器,而且更有着无数的名剑,镜宗主不妨集结宗门子弟与鄙人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镜潇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烫手山芋,拒绝又没办法拒绝,接受又是多半有诈。
算了算了,自己和宗门长老们一起跟着去吧,就算是他反悔,至少能为宗门留条退路。
小半个时辰,镜潇便领着镜月宗一众长老,也包括了镜尘的父母,和众已经定魄的弟子聚集在了山腰。
除了镜尘。
镜潇、镜宁、月岑和月檬四人将宗门上下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镜尘。
直到寒霜道尊说已经有人进入空间中了。
月岑心中咯噔一下。
孩子,会不会是你早就进去了,那里有没有危险,怎么不告诉娘一声。
“出发。”镜潇一声令下,山下的浩浩长队沿着山路向山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