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梦》原计划要拍五大本,“家庭生活”是开头部分,“战争经过”是中间部分,“大摆宴席”是结尾部分。在宴席上,所有的首脑一起庆祝我英勇抓获了德皇。最后,当然是我从梦中惊醒了。后来,战争前面和后面的几段删掉了,开头的一段先前拍出来了,但宴席那场一直没有拍。
在开头的一段,观众可以看到夏洛和他的四个孩子一路走回家的经过。后来,夏洛离开了孩子们,一个人回去了。他刚走到家里,脑袋就被一个煎锅砸了。影片里没出现他的妻子,但晾在厨房一根绳上面的一件肥大的女衬衫,就暗示了她有多么肥胖。
第二段拍的是夏洛在体检过程出现的一些丑态,但后来没采用。在我看来,夏洛还是没有背景、来历不明比较好。因此,在影片里,他出现的时候就到军队里了。
拍《从军梦》花了很长时间,并且是在外景中拍摄的,特别辛苦。但是,拍完后并没有让我满意。这样一来,电影制片厂里的其他人也不满意。后来道格拉斯·梵朋克要看这部影片,我说我很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我很失望。
放映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看试片。从影片开始放映到结束,梵朋克一直在放声大笑,只是在几次咳得厉害的时候稍微停了停。我最内行的看客,就是可爱的道格拉斯。
看完影片,我们一起走出来。他笑出来的眼泪还没有干!
“它真的有那么好笑吗?”我不相信。
他转过身去,对他的那位朋友说:“他想怎样?你猜猜!他要把它扔到垃圾桶去啊!”对这部影片,道格拉斯只说了这样一句。
“一战”期间,《从军梦》成为士兵最爱看的一部影片,它的上映轰动了全国。但是,拍摄它的成本比《狗的生涯》更高,花的时间也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想第一国家影片公司能不能给我一些补助,每部影片补偿一万美元至一万五美元的额外开销就够了。我当时就一门心思想拍出更好的影片。我加入这家公司后,它的生意蒸蒸日上。
我跟第一国家影片公司经理J.D.威廉斯说了这个想法,他的回复是,这件事需要董事们讨论。七天内,董事们将在洛杉矶开会,我自己可以找他们谈谈。
那时,电影院老板都是一些粗俗的商人。影片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些商品,论尺码计价。当时,我很诚恳地申辩的几句话合情合理。
“我花的钱和时间都超出了我的预算,我才需要增加一些补贴。就算我是一个外包工,我也可以向通用汽车公司提出要求,把我的工资提高。”我说。
我说完后,大家都不开口。后来,对方的发言人着急了。他说:“查理,您看,这交易是谈好了的。既然你已经签了合同,你就应该按照合同的要求办事儿。”
“如果你们要那种片子,在两个月内,我可以交出六部影片。”我也回答得很干脆。
“查理,那就随你的便啦。”声音很沉着。
我接着说:“为了保持我作品的水平,我才要求加钱的。你们这样漠不关心,只能说明你们没有远见,也不懂得人心。要知道,你们这面对的是一个人工作热情的问题,而不是在买卖香肠!”
但是,我是没法打动他们的,三寸口舌说烂了也没用。一般来说,我被认为是全国最能卖座的演员。因此,我理解不了他们的态度。
“听说所有的电影制片公司要组成一个托拉斯,我觉得,这一次电影业的会议和这件事多少有些关系。”雪尼说。
一天后,雪尼见到了道格拉斯和玛丽。他们的合同即将满期,但派拉蒙影片公司并不打算同他们续约,因此他们也很着急。道格拉斯也认为这和传说中的影片公司组成托拉斯一事有关。
我们都赞成雇用一个侦探去了解一些情况。
后来,我们请了一位女侦探,她非常机灵能干。不久,她就认识了一家资本雄厚的电影制片公司的总经理。于是,她侦探到,传说中影片公司要组成托拉斯一事是真的。这位经理和他的同事正准备把所有的电影制片公司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托拉斯,资本四千万美元。而且,还要和所有美国的电影院老板签订一份为期五年的合同。在他们的控制下,一伙疯狂的演员再也不能操纵电影业,不能拥有巨额的报酬。对我们来说,这些材料足够了。
我们也给D.W.格里菲斯和比尔·哈特看了这份报告,他们和我们的想法一样。雪尼说,我们自己成立电影制片公司,在公开市场上出售自己的影片。这样,我们就可以挫败电影业的托拉斯计划。因为我们代表电影业中最能卖座的演员。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影星参加的话,而托拉斯计划将变得毫无意义。
因此,在他们开会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决定一起去亚历山德里亚旅馆大饭店里吃饭,然后向报界发表声明。
那天晚上我们都去了,一起坐在餐厅里。J.D.威廉斯一看见我们,就慌忙退出去了,他根本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后来,其他的影片公司经理看到我们在里面,也都离开了。我们在那儿坐着,热烈地讨论生意。
没多久,就有六七个记者在我们桌上坐着,摘录我们说的话。我们发表声明说,为了保护我们的独立,对抗即将组成的托拉斯,我们正在筹备成立一家联美公司。后来,报界将这个消息作为头版新闻登了出来。
好几家电影制片公司的经理第二天就找到我们,说他们都情愿辞去现任职务,担任我们的公司经理。只要能够在新公司里分享红利,薪水低也没关系。于是,我们就决定完成原来的计划,成立了联美公司。
在玛丽·碧克芙家里,我们开了一次会。每个人都带了一位律师和一位经理出席。有很多人都出席了会议,大家发表意见时,就像演讲一样。每次一发言,我就会紧张。但是,在法律和商业方面,玛丽的精明的程度让我感到惊奇。这方面所有的专业用语她都熟悉。当她明确指出公司管理条例中的不妥时,我除了惊讶外,还更觉得伤心。我没有想到“美国的美女”竟会这样。她的庄严致辞里的“我们理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当时的玛丽不仅以美丽出名,还特别精于经商。玛蓓尔·纳耳芒第一次给我介绍她时,说:“这是玛丽·碧克芙,她又是海蒂·格林。”
我去参加那些业务会议,都是做做样子而已。幸好在商业方面雪尼和玛丽同样老练。事实上,道格拉斯比我们谁都精明,尽管他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气。
阿道夫·朱赫尔是诸多愿意辞去现任职务加入我们公司的经理中的一位,他的口才很好,谈生意很在行。他说:“你们呀!你们是艺人,从事创作的是你们!有了你们才会有人来看电影!你们完全有权利充分享受你们应得的利益!”他说话时带有一口匈牙利口音。
这时候,我们客气了几句。
他接着说:“我认为电影业中阵容最强大的就是你们即将成立的公司!要是……”他的语气加重了,“要是经营得当的话。一方面我来出主意,另一方面你们动脑筋。要是我们能够好好合作,不知道会有多好!”
他就这样向我们娓娓道来他的理想和信念。
在演艺圈里,朱赫尔是一位伟大的演员;在商业圈,朱赫尔是一位不寻常的商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轮回上演电影院就是他建立的。但邀请他加入我们公司的事,却一直没有成功。
新的公司成立还不到半年,玛丽和道格拉斯就已经开始拍电影了。但是,我还得拍六部笑片给第一国家影片公司。我的工作进展得很慢,谁叫他们对我那么恶劣呢!关于我和他们订立的合同,我愿意出价收购且贴给他们十万美元的利润,但公司不同意。
影星中由我们的公司发行的影片,只有玛丽和道格拉斯的。因此,他们怪我没拍电影,说他们的负担太重,经常向我抱怨。公司借了一百万美元的债,尽管他们以成本百分之二十的极低代价发行他们的影片,但我的第一部影片《淘金记》一放映,所有的债务立即就偿清了,他们的气也消了,以后也不抱怨了。
当时,残酷的屠杀和破坏正在欧洲各地进行。人们在训练营里学习怎样用刺刀进攻。谁要是逃避兵役,就要被判处五年的有期徒刑。每个人都得随身携带入伍登记证。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穿上了军服,如果谁不穿军服,妇女就会送他一根白羽毛,或者就会被检查他的入伍登记证。
报纸上关于我的说法也不少,有一些报纸批评我不曾参军,另一些报纸则为我辩解,说与当兵相比,更需要我拍笑片。
美国军队没有作战经验,但他们抵达法国时立即就要参战。可是,美国士兵不听那些已经血战三年的英法士兵的忠告,结果成千上万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美国士兵都是在泥污血泊中度过的。最后,终于突破了敌军的阵线。后来,停战协定的消息传来,人们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和平终于到来了!
战争结束后的几个月里,我们仍然会担心忘了带入伍登记证。总之,协约国终于胜利了,不管胜利意味着什么。但是,人们仍然不能肯定有没有赢得和平。以前我们所熟悉的文化不会保持原样了,只有这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