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严言冷战的两个星期加上严言被调去市局办案,沈琅已经又有两个月没有见到严言了。这个城市已经是春暮的光景,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绿意盎然,花坛里的各种花朵开得正好。
沈琅每次去看望严家二老的时候都会陪他们呆好几个小时,一起吃个饭,看看电视,偶尔听严妈埋怨严言的工作,沈琅也都仔细听着,只字不提严言离开前两人的不愉快。
有时候沈琅气狠了会想干脆就这么断了好了,反正她跟严言谁都不肯让步,可是过几天还是会拎着一些菜和水果跑去严家陪老人。
真没出息!沈琅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对着严言那两个月没接通过的手机狂发骂人短信。
跟严家二老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很多严言的事情。
严言小时候像严爸,和和气气的,聪明,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除了有点贫,其他毛病也没有。高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先斩后奏直接就报了军校,离家几年,怕父母见了他生气,干脆就每年寒假回来呆几天,转身就飞去学校了。后来硕士毕业因为成绩优异,直接被调到省厅工作。
本来严家父母挺高兴的,虽说严言当初报学校的时候没跟他们商量,但现在混得也不错,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还没干满两年呢,有一天严言突然跑回来跟他们说他自请了下调,回本市的一个警局当刑警队的队长了。那工作又危险职位又没之前职位高待遇好,把严爸严妈气个半死。之前严言虽然讲话也贫,脾气也挺像无赖,但是自从这次调动之后,整个人变本加厉,做事情有时候让家里也摸不着头脑,问他到底为什么请调他又不肯说。
“你说说,好好做他的文职不好吗?又没有危险待遇还好,非要去当什么刑警,十天半个月闹失踪,人么联系不到,有时候我们要到医院才能见到他。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啊!”严妈越说越伤心,拉着沈琅的手不肯放,“还好小琅你体谅他。之前的几个女孩子一遇到这种情况干脆就不肯再交往下去了,你却替我那个没良心的儿子来陪我们,这臭小子这回终于给我们带回个好姑娘!”
沈琅勉强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也有点退缩了,只是不忍伤老人家的心。
本来矛盾就多,严言的工作又这么不稳定,危险不说,两个人经常分开也没有办法好好交流。一年到头两个人都没多少时间能好好呆一起,真要结婚了的话,委屈的还不是她?沈琅现在真的很理解那些不肯嫁给严言的女人了。
“小琅啊,你父母最近忙不忙啊?”严妈笑眯眯地开口问。
沈琅警惕地竖起了汗毛:“还……还好。”
果然,严妈直接开口:“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呃……那个……”沈琅原本想推脱的话在严妈迫不及待且略带威胁的目光下咽下去,“等严言回来吧,到时候再说。”
虽然心里仍又不满,但严妈还是笑着回应:“嗯好好,小言一回来我就让他安排。”
“……”沈琅对严妈的心急很无奈。
这边刚纠结完严妈的逼婚,回家又听到自家太座的唠叨:“唉我说你跟严言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你都奔三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
沈琅把衣服换掉,用抱枕捂住脸,拒绝听下去。
沈妈把抱枕抽出来,对着她念:“我跟你说啊,女人到这个年纪还嫁不出去会被人笑话的!虽然我是不介意你当个大龄剩女啦,但是从医学上来说,女人再晚结婚的话生小孩危险性很高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下一代想想啊!”
沈琅不耐烦了:“妈,我连婚都没结呢,你着急要什么外孙啊!”
沈妈也不乐意了:“我说你几句怎么了?你跟严言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年了吧?我看严言人也不错,对你也好,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沈琅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阴着脸走回卧室:“懒得跟你讲!”
沈妈追过去,结果被堵在门外,只好站外面喊:“这年头没家室又不是gay还长得帅的好男人早就已经是珍稀物种了吧?你自己身边守着这么一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沈琅没回答,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塞了耳机听歌。
沈妈听不到回答,翻了个白眼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琅苦笑:我也知道他很好啊,可是,并不是说他很好我们就可以这样一辈子下去啊!
沈琅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泛起的苦涩是为什么,结婚、生小孩,这些事情到了她这个年纪似乎已经成了不得不谈的话题,家里念,去参加同学聚会或者婚礼的时候也会被别人或嫉妒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地问起,每次听到别人说“沈琅那样有才有貌有钱有权的女人还没有嫁出去……”怎么怎么样,沈琅就会觉得很烦。难道宁缺毋滥是错吗?要求高一点有什么不对?要跟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当然要仔细挑选啊!沈琅知道自己女强人的个性很不讨人喜欢,尤其是男人。找一个个性温和的她会受不了,找一个比她强势的她又忍不下,两相比较之下,严言强势但温柔,骄傲而强大,凌厉却宽容,是最适合她的一个人,只是……真的能在一起吗?虽然个性的相配很重要,可是职业、习惯、价值观完全不一样,真的可以相伴一生吗?沈琅有些惶惑,这段时间无论她想多少,用怎样的借口说服自己,她还是没有办法想象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她吗?
沈琅纠结地扯头发:“所以说啊,同居有什么不好嘛!”
又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要不要这么幼稚啊!因为这种事情生气还跑得不见人影,到底是谁应该生气啊!
火大的沈琅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起床就收到了严言的电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晚上陪为夫一起吃饭吧?”
听着电话那头精力充沛又不正经的调戏,沈琅忍了两个月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给老娘去死!”
“啪!”挂电话。
“……”严言悻悻地摸鼻子,原来沈琅不止在害羞的时候才会用“老娘”自称啊!看来每次长期分别后都得花心思哄哄这位气性大的美人啊!改用短信发过去:“小唯,我妈已经把围巾织好了,红色的,不过放我那里了,过来拿么。”
沈琅虽然鄙视严言用严妈当敲门砖,但还是克制不住对严妈亲手织的围巾的期待。沈妈虽然算是个好母亲,但是缝补啊织毛衣啊纳鞋底啊什么的完全不行,在别的孩子享受着妈妈的爱心针织时沈琅都穿着妈妈从商店直接买的羊毛衫,虽然被羡慕过款式时尚图案可爱什么的,沈琅却暗中羡慕他们身上充满爱心的手工品。本来以为严妈也就是当时客气一下,毕竟后来都没有提起过,乍一听到围巾织好了,沈琅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于是很没骨气地被勾搭去了严言那儿。
沈琅过去的时候还比较早,严言还没有回来。所以沈琅想了想就先去附近超市准备买些蔬菜水果,正好撞上从超市出来的严言。沈琅看他手里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除了蔬菜水果还有些日用品什么的。她也没多想,帮着严言提了一些一起往回走。
路上严言没说别的,就光顾着夸严妈给沈琅织的围巾有多么多么好看,沈琅懒得理他,但也没反驳。
开门进去后严言先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好,才从卧室把围巾拿出来递给沈琅:“看看,喜欢吗?”
沈琅把围巾抖开,诧异地发现严妈织的这条红色围巾非常的有特色,镂空的复古花纹,披肩款,流苏边,大气而时尚。这个……
严言在一旁笑得很欢:“我妈生怕你不喜欢,从学生那里没收的时尚杂志里翻了又翻才决定织这个样式的。感动吧?”
沈琅鼻子有些酸,她真的没想到严妈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严言走过去抱住她:“小唯啊,你看连我妈都对你这么好,你还担心什么呢?嫁给我吧,嗯?”
沈琅听着严言带着撒娇意味的尾音,苦笑不得地骂他:“别人都鲜花钻戒求婚的,你倒好,用你妈送我的围巾做人情,好意思啊你!”
严言哼笑:“那只是一部分。”
沈琅听他故弄玄虚的语气,挣脱他的怀抱,眨眼。
严言拉着她的手带她进卧室。
一进卧室的门沈琅就有点后悔了,严言这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