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育铎疯了,这个消息在陈家村不胫而走。
每天陈育铎都会去欣英的坟前呆呆的从早晨坐到晚上,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有得必有失一句话,而后哭一阵,哭过以后又会哈哈大笑一阵,接着又是念叨。
陈育铎原来和四爷爷说起过老和尚的事情,四爷爷也就做主,依着老和尚,给陈育铎的孩子在报户口的时候填上了陈挚魔三个字。
转眼就快过年了。又添了一口人吃饭,本来可以吃奶的芸妮,因为挚魔的到来,不得不早早的吃上了粮食,因为方悦的奶仅够挚魔一个人吃的,刘老师家到了年底有些揭不开锅了,刘老师看着炕上的两个孩子正在发愁。
四爷爷背了个口袋来到了刘老师家里,看着炕上躺着的两个正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孩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对刘老师说道:“知道你家的粮食又不够吃了,这是公社给我的玉米面和4斤白面还有一斤半油票,我给拿过来了,让孩子他妈多吃点好的,她吃饱了孩子们也就能吃饱了。”“四爷爷,这是您当年为了解放,流血流汗,政府慰问给您的,您可不能再给我们了。”刘老师说道,“拿着,一个爷们,磨磨叽叽,哪那么多废话,都是为了孩子,你想吃一口,我还不答应呢。”四爷爷把东西丢下,走了。刘老师拿起炕沿边的粮食,小心仔细的放进了自家的面缸里。
过了一会,刘老师的爱人方悦上工回来了,两个孩子好像闻到了方悦身上令人着迷的奶香,不约而同的一起醒了,哇哇的哭了起来,都想让方悦先把自己抱起来,可是方悦还是像以往一样先抱起了挚魔,把憋了一天,胀满的乳房托起,把乃头送进了挚魔的嘴里,这小子撒欢似的疯狂的吸吮着,努力的要榨干这乳房里的每一滴乳汁,吃完了一边,方悦又把另一边的乃头也塞进挚魔的嘴里,他依然把这个乳房也吸得干瘪瘪的,才开心的松开乃头,得意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芸妮,倒头一歪心满意足的睡了。芸妮咿咿呀呀的看着妈妈,泪汪汪的大眼睛恨恨的盯着被妈妈轻轻放下的挚魔,自从这家伙来到了自己家里,自己再也没有像以前美美的痛快的吃过妈妈的一次奶水了,虽然芸妮还不会说话,可是可以看出芸妮那泪汪汪眼睛里满满的委屈。方悦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也知道自己确实委屈了自己的女儿,把女儿赶忙抱进了怀里,把已经干瘪瘪的乳房托起,让芸妮叼起了乃头,芸妮满怀希望的努力吸了几口,把方悦疼的都皱起了眉,无奈,那个强盗早已经扫荡一空,干瘪的乳房里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剩下,芸妮生气的咬了方悦的乃头,然后松开,张嘴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方悦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对刘老师说道:“家里还有粮食吗?”刘老师说道:“四爷爷又给送了不少玉米面,还有四斤白面和油票,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娘俩擀面条去。”
刘老师起身去把四爷爷拿来的白面小心的用小碗挖出了一些,觉得两个人吃还不够,又狠狠心,满满的舀了一碗,这时方悦说道:“白面留着给芸妮吃就好了,咱们还是吃玉米面菜团子吧,白面太金贵,给孩子留着吧。”刘老师没有听方悦的,开始和面擀面条。
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撒了些葱花,还滴了几滴香油,芸妮看着这面条,泪汪汪的眼睛马上止住了泪水,想等待喂食的小鸟一样,眼巴巴的瞅着妈妈,方悦给芸妮围上了饭衣,端起小碗,用勺子把面条捣烂,舀起一勺,轻轻的吹着,然后送进了芸妮的嘴里,估计是真的饿了,芸妮第一口几乎没有嚼,囫囵就咽了下去,看的方悦和刘老师又想笑又心酸。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村大队革委会主任陈大头带着两个人醉醺醺的闯了进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姓刘的,今天让你去把我家茅房的粪给我挑到地里,你怎么没有去?是不是你又皮痒痒了?”旁边陈大头的走狗二赖子死死盯着方悦的胸脯,龌龊的笑道:“奶奶的,你一个黑五类,居然能娶到这么美的娘们做老婆,真是老天瞎了狗眼。”另一个走狗,陈二狗附和道:“就是,就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猪粪上,不对,猪粪还能当肥料,这姓刘的连猪粪都不如啊。要是让老子弄到这么漂亮的娘们当老婆,老子也当黑五类。”
刘老师被激怒了,紧紧的握着拳头,狠狠的对陈大头说道:“陈主任,我今天要在家看两个孩子没有办法去给你干活,明天我一定去。”陈大头看了看躺在炕沿上的挚魔,淫笑道:“育铎的孩子你们还真没亏待他,不过我怎么看挚魔这孩子长的和你有些相像啊,不会是你背后勾搭育铎老婆生下的野种吧,育铎两口子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怎么自从去年你来了,他媳妇就怀孕了呢?”
刘老师气的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脱口骂道:“你。你。你个畜生!”
“呦呵,反了天了,你个黑五类居然敢公然辱骂革命干部,二赖子,二狗,把他给我抓起来。”陈大头刚说罢,二赖子,二狗就冲了上来,一把就把刘老师按了下去,刘老师还想反抗,奈何他一个城市的文弱教书先生怎么能和两个如狼似虎的庄稼把式抗衡。看到他们要把刘老师押到大队部去,方悦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刘老师,死活不让他们把他带走。
这是陈大头忽然看到了炕桌上的两碗面条,眼睛亮了起来,“咦,一个黑五类家里怎么有白面?好你个姓刘的,居然敢偷公家的白面,这下人赃俱获,我看你怎么说,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走,把人带走,把这两碗面条当做证据也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只听一声惊雷平地起,四爷爷怒视冲冲的挡在了门口,方悦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大救星似的扑到了四爷爷面前,哭泣的喊道:“四爷爷,您可给我们做主啊!”“孩子别说了,这事你别管了!”四爷爷把方悦拉在一边,这时方悦才发现四爷爷背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挚魔的亲爹陈育铎。陈育铎此时也正怒目圆睁的瞪着陈大头他们。
陈大头看到了陈育铎,心里有些怕了,自己的这个本家堂弟,在村里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他老爷子根正苗红,还是老游击队员,要不是陈育铎不喜欢当官,这个大队革委会主任的帽子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他怏怏的上前说道:“育铎兄弟,这没你的事,四爷爷,您这么大岁数了就好好在家歇着,现在的形势你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放屁,这事我老头子管定了。”四爷爷看着对自己不敬的陈大头愤愤的说道。
“四爷爷,您岁数大我尊您一声四爷爷,这事您还真管不了,他盗窃公家的白面,犯了盗窃罪,你们谁也救不了他。而且我这也是为了育铎兄弟出口气,育铎兄弟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自从这姓刘的来了,他媳妇居然怀孕了,你们说巧不巧,我有一次还在小河边看到这姓刘的和育铎媳妇有说有笑的,你们就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事吗?”
“放你娘的屁。”压抑了多半年的育铎终于爆发了,因为有人在明目张胆的侮辱自己妻子的名节,就好比剜了育铎的心头肉一般。育铎一拳打在了陈大头的左眼上,给他浓浓的来了一个黑眼圈,又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右眼上,自此,又一只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大熊猫宣布诞生。育铎一脚踢在了陈大头的裆部,曾经祸害过多少女知青,多少被改造妇女的陈家老二自此告别了抬头挺胸的历史,永远的低下了头。育铎又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陈大头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把这半年多的压抑和苦闷彻底的发泄在了陈大头的身上,把陈大头揍得估计半夜遇到鬼都能把鬼吓得丢了魂,陈大头成了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陈大头。
二赖子和陈二狗一看情形不好,松开了刘老师撒丫子就跑,去公社喊帮手去了。
陈育铎彻底揍累了,把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换做拳头落在了陈大头的脑袋上,从陈大头身上下来,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恨恨的骂道:“欣英是天下最好的媳妇,谁也不能侮辱她!”
刘老师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这一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四爷爷说道:“育铎兄弟这下闯大祸了,四爷爷,赶紧让育铎兄弟出去躲一躲吧!”四爷爷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赶紧说道:“育铎,育铎,赶紧起来,这事闹大了,那俩小子估计去叫人了,你听刘老师的,赶快出去躲一躲吧。”
育铎呆呆的看着炕上的挚魔,痴痴地笑了,说:“这有欣英用命换来的儿子,儿子在这,我哪也不去。”
任凭大家怎么劝说,育铎就是坐在地上,不动地方。
过了半个多小时,两辆警用偏三摩托车停在了刘老师家门前,已经不成人样的陈大头被拉走了,育铎也被带走了,由于四爷爷的证明,刘老师偷白面的事情就此作罢。
一星期后,传来消息,陈大头的子孙根被育铎的一脚彻底踢报废了,住进了县城的医院治疗,育铎由于重伤害革命干部,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