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已经被接入中宫,由皇后抚养。
左相李真为首的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后验明这孩子的确切身份。皇后迟迟不发声,更有老臣气得当庭拂袖而去,大呼:“皇室血统不复矣!”
皇后母族王家随后迅速做出反应,当众滴血验亲,还有证人若干纷纷回忆四年前的事,似乎都要印证一切。
可众臣知道,都做得了假,怎么说,还不是由得王家?
“从欢,来母后身边。”勤政殿上,皇后向从欢招招手。
从欢也才三岁,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多气势汹汹的大人,躲在柱子后面也不敢出来。
众臣登时安静下来,看着那孩子的反应。
皇后亲自走下,将那孩子抱起来,语气淡淡,“诸位大人,孩子还小,本宫看从欢今日受了惊吓,晚上又要睡不好了,那便改日再议。”
刘翊拱手,朗声道:“臣告退。”
这一天,年二十九,下了南朝的第一场雪。
皇廷之内张灯结彩,可空气中充斥的剑拔弩张却并未消弭半分。
徐领事匆匆行走在朱红宫墙之内,转角之时不小心撞上刚从中宫出来的肖喜,徐领事扬起笑脸,上前行礼,“肖总管。”
“娘娘吩咐的事办好了?”肖喜问。
徐领事在十日前领命悄然前去皇陵,如今也才刚刚回来。
“办妥了。”徐领事只感觉压在皇廷之上的云层太厚,厚得仿佛穷极一生都突不破,千百年的怨气都积聚在此,难见青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肖喜意味深长地说道:“徐领事保重好身子,咱家还等着和徐领事一同看那一锤定音。”
“谢肖总管提醒。”徐领事道谢,再起身时,她就看到肖喜的背影,肥大的身子走得轻快,看样子很是欢喜。
也是。
因为太医说,刘谨终于要撑不住了。
当皇后来到地牢,看到半个月未见的杨轶凡时,一字一句地告知了杨轶凡这件事,“裴意如,当初全心保你命的皇帝,怕是熬不过这个三十了。”
杨轶凡原本坐在地上,闻言,就忽然就跳起来冲到牢门前揪住了皇后的衣领,厉声问道:“王季薇,你真是胆大包天!”
“随你怎么说。”皇后毫不慌乱,冷眼瞧着杨轶凡,“怎么?端妃娘娘耐不住了?”
“他可是你的丈夫!”
皇后甩手打开杨轶凡的手,声音尖锐起来:“丈夫?他可有一天当我是妻子!”她怨毒地紧盯着杨轶凡,随即微笑,“你知道么,你的陵墓被本宫毁了,连同你的尸体,一根头发丝都剩不下,自己的身体都没了,你还想还魂?做梦!”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
杨轶凡面色苍白起来。不能还魂,意味着不能回到未来,再也见不到傅添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低下头,重重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皇后正欲畅快一笑,却发现眼前的女人猛地抬头,正流着泪笑,皇后有些晃神。
她听见杨轶凡说:“皇后,我死得其所,想毁了我,你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