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光不再多说,从怀中摸出一块通身碧透的玉诀,合在手中,低低地念着什么,随后浴缸四周八个方位有什么逐渐显现出来。傅添仔细一看,正是八道浮着蓝光的符咒。这时符咒光芒乍盛,浴缸中的水像是随之沸腾开来,水腾空形成一圈水墙,杨轶凡登时就被包围进巨大的水球之中,像是被隔绝进了绝妙的屏障。
表面涌动的水球从底部逐渐生出了蓝色的脉络,飞速地向顶部蔓延,转眼就像是新生出一套生命系统。
最令人诧异的事,这个水球十分有规律地膨胀收缩,不急不缓,就像人身体的起伏。
透过交错但规则排布的蓝色脉络,傅添看得到杨轶凡昏迷后第一次生命的迹象——她在水球中空地带也开始呼吸。
李神光忽然开口道:“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出来见见。”
水球表面呈现出不一样的波动,像是嘲笑,不多时,水球上就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看不清什么样子。果真,这人似乎正笑着,“李神光,好久不见。”
李神光抬眼,神情淡漠,“你果然逃出来了。”
“我来找你。”这人似乎是回头看了看水球中的杨轶凡,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早先就发现我,可没想到你李神光还是个废物。这女孩体质特殊,倒是个好容器,我潜伏在她体内很久了,如今你想要把我分离出来,对着女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魂魄已经不在,我不必分离你。”李神光略略笑了。
杨轶凡的魂魄不在了?
傅添捏着浴缸边的手关节都渐渐泛了青白。
“无所谓,李神光,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一场游戏。”这人毫不在意,“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顾及,我反倒想知道,你如果今天杀了我,就得连同这具身体都毁灭掉,可这女孩的魂魄将永远流离在南朝,那你就是亲手毁了一条命。李神光,别人说你仁义,这时候你又该怎么做?”
杨轶凡刚苏醒过来,发觉自己正悬在半空,一瞬间吓得她心脏停跳,可她并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坠落。她重新低下头,自己的脚如同山峦雾霭一般有些飘渺透明。
重点是,她还穿着绣花鞋。
分明就是南朝前些日子最时兴的花样。
她此刻浮在山巅,目力所及,皆是一片远山。再往北看,便是巍巍京城。
杨轶凡暂时理解不能,这样看来,她是回到了南朝?可傅添怎么办?她有些慌神,原来先前所有那些征兆都是说她再适应不了杨轶凡的身体了?
杨轶凡慢慢地走到山下,即使没有累的感觉,她也需要这样的过程慢慢思考一些事情。
她最终在城门落锁前走进了京城。
人真是不知足的动物,杨轶凡忍不住想,在现代想南朝,在南朝想现代。她沿着长安街东市慢慢溜达,迎面来了一个推着推车的小商贩,他嘴里还喊着:“借过借过。”
杨轶凡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倒是躲开了,却撞上一边的水果摊。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水果摊穿过去了。
杨轶凡最终站在裴府门口,仰头看去,还是那块御赐牌匾,先帝挥毫的成果。杨轶凡抬抬步子,有些情怯。
“夫人的身子时好时坏,也不见好,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