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笑笑,说了一句,“家中大小事务,我还要在张罗,永宁长公主这是第一次来我花南国吧,我花南国非常漂亮的,长公主今日就随我的夫君一同去吧!”接着笑了一下。
夫君?几时宁夏也能在外面面前称呼他为“夫君”的,称呼“夫君”的时候,都是四下无人!宁夏轻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发现花朵的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无端地让人感到温暖,她的长相就像是秋月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
“那也好!”说完,宁夏对着北澈说道,“今日你我骑马出去吧?”
北澈略有吃惊,说道,“长公主这等身份的人,也要骑马吗?”
宁夏亦笑笑,“我为何就不能骑马,我曾经骑马在西辽国的土地上丈量过许久,知道西辽国每一寸的边界在哪,亦知道人口有多少!”
北澈和花朵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温暖的笑容,北澈说道,“长公主长像是骄阳一样光芒万丈,想不到竟然做过这种事情!”
“走吧!”宁夏说道,她没有再换男装。
自从上次她和景年在凉川比箭以后,景年问了她一句,“很喜欢穿男装?”她便不喜欢女扮男装了,自己总是他的女人,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如同今日这般,一身大红色的衣襟,该是符合自己身份的,她也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把自己的着装风格变了。
北澈一头白色的马,宁夏是一头黑色的,两个人没有带任何随从,走在花南国的街上,北澈一路给宁夏讲解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其实很多的东西,许多年前,王兄就已经给宁夏讲解过数次,不过,宁夏没有说破,再看一次他国的风土人情亦是好的么,不过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个疑虑,那一年,自己和王兄来这花南国,那个人究竟死了没有?
“这花南国有一条木言巷,在皇宫的后面,我想去看看!”宁夏说道。
北澈略略有些吃惊,“我花南国的确有一条巷子叫做木言巷,长公主以前来过么?”
宁夏笑道,说起几年前自己曾初来这花南国,与王兄一同见识过花南国的周遭,自然知道的,还说起当年王兄判定那个人会在一个月内死亡,可惜,宁夏不过在那里待了几天的时间便走了,如今,她虽然早就相信王兄的医术,更没有想到日后会和当日的司徒明磊兄妹相称,可是,对他那日的判断,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一个月?真有那么精确。
两个人骑马慢悠悠地去了“木言巷23号”,这是当年宁夏特意记住的,到现在还印在她的脑子里,她下马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看到宁夏一身华贵的装束,有些惊讶,脸上亦显出苦楚的神色。
“请问大嫂,前几年,我路经此地,看到有一位大哥在门口砍柴,请问那位大哥呢?”宁夏问道。
大嫂显然吃惊了一下子,说道,“他已经病逝了,几年前的事情!”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中年妇人想到,“哦,对就是花南国的老王上病逝了几天以后的事情!”
宁夏掐指一算,果然没有超过一个月的期限,心道,王兄的医术当真是高明的了,如今却陷在了蓝心的迷阵里,怎么也出不来,他一个人在皇宫中,她当真有些不放心呢,他虽然人高马大,可是,对蓝心,却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
宁夏微微皱眉,上马,和北澈说起了蓝心和王兄的事情,说到自己的担心。
北澈亦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司徒大夫在我花南国的时候,已经妙手回春,传遍全国,如今竟然当了西辽国的大王,人生的际遇实在难说啊!”
两个人的马已经穿过先前的那条巷子,前面便是一座广袤的草原,宁夏对着这片浩荡的草原,风吹来,吹来青草的香味,把草儿吹得沙沙作响,她忍不住背了起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北澈亦是歪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是那一眼,让宁夏的心里砰然动了一下子。
本来他的眉眼是极其冷酷而淡漠的,在看到宁夏背诗的那一刻,眉眼上扬,似乎有许多的赞扬,可是,又有许多的……有许多的,宁夏亦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情愫,他白衣胜雪,白色衣襟在风中簌簌翻飞,亦扬起他头顶上的发,整个人浑身挺立,忽地就让宁夏的心砰然动了一下子,这是这几年来,她认真地观察过的除了先生之外的第二个人,而眼前的这个人,亦有着温暖的气质,那样贴近宁夏的心。
宁夏定了定神,说道,“昔日我曾经与一个人说过,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心爱之人一起在草原上驰骋,追赶火红的太阳!”
“那你的心爱之人可找到了?”北澈问道。
宁夏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可惜那个人此生皇命在身,虽然他有着三月的流风,夏日的摇扇,秋日的井沿和冬日的蒙雾这般的理想,可是终究与自己有着天壤之隔,隔了那许多年的距离,亦是不能的了,而且,他的帝王身份也已经昭示了他此生绝对不可能只有宁夏一个女人,和别的女人同时分享一个男人的爱,宁夏做不到!
她的眼泪落在了马背上,似乎抽泣了起来。
“怎么了?”北澈问道,把一块绢丝手帕递给宁夏,他在宁夏的身边问道。
宁夏擦干了眼泪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往事,有些难过而已!”
“往事最是伤怀!来吧,你我今日共同驰骋,一起追逐火红的太阳!”北澈说着,扬鞭策马,便向着落日的方向驶去,宁夏不知道他是何意,她刚刚才说了要与心爱之人策马奔腾,他便……
宁夏不再多想,亦扬鞭策马!
果然,在草原上奔跑是那般好的,顿时觉得心胸宽广,不再有任何的羁绊,宁夏骑了许久的马,累了,她下马躺在了草地上,北澈亦在她的身边躺下,手枕在头后面。
宁夏偷眼望去,才发现,北澈正闭着眼睛,他的样子,显得好无辜,闭目凝神,宁夏的心又砰然动了一下子,为何这个人身上有许多的气度总能够吸引到她,就那么让她的心时不时地动一下子,再动一下。
他一直躺着,宁夏则一直侧目看着他,他的发上用一个金丝圆环束着,他是北傲的哥哥,可是宁夏仿佛觉得,他是天下人的哥哥,所有的不开心都可以来他这里倾诉,那一刻,宁夏觉得自己的心好温暖好温暖啊。
北澈似乎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夕阳的光晕已经染红了天,他牵着马,宁夏在他的身边走着。
有一抹笑意在北澈的嘴角漾开,他说道,“北傲让你来南湘国,却一直不曾有时间陪你,让我这个当哥哥的陪陪你,实在是对不住啊!”
“哪里?”宁夏笑笑。
北澈忽然间朗声大笑起来,笑得样爽朗,那样看透人的心扉,反而让宁夏有几分心虚。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说道,墨发随风飘起,发带亦随风动,玉树临风,俊逸挺拔,当真如同月光仙人一样!
宁夏亦在奇怪,为何她看上的人,都和仙人有关,先生昔日是桃花仙人,今日这位便是月光仙人?忽然间,脑子里大惊,为何将他和先生做比较,因为自己也看上他了么?
宁夏的脸蓦然间红了,说了一句,“现在天已经晚了,你我回府去吧!”
北澈若有深意地看了宁夏一眼,说道,“好!”
两个人骑上马,向着北府走去。
刚刚回到府中,颖儿边在宁夏的耳边絮叨数语,宁夏的眉头随即便皱了起来,他终于还是开始行动了,当时自己便知道会有这一日的,想不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而且又这样突然……景年果然开始在进攻西辽国了!
这是朝颜八百里快报今日送给长公主,可惜长公主不在,便将信件递给了颖儿,颖儿毕竟是一个侍女,没有应对此事的经验,一直在等着长公主回来,朝颜从上次长公主去过他府中开始,便成为了宁夏的心腹,如今也一样。
宁夏对着颖儿说道,“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
“是!”颖儿答应。
难道这就是宁夏要和景年开始对质的时刻了?
朝颜在信上说,被蚕食的地区,人民民不聊生,开始怨声载道。
这无疑打破了宁夏这几年来悉心营造的好的环境!
景年,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日,宁夏走的时候,花朵因为病了,所以,并没有来送行,只有北澈拉着轩辕锦绣的手站在门口,北傲也来了,只是,宁夏的眼睛擦过北傲的身子看向站在后面的北澈,他迎风而立,衣襟翻飞,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直到现在,宁夏都不知道,昨日他究竟为何突然纵情大笑,也没有好意思问出口,今日终究是要别过了,本来打算多走一走花南国,看看有没有景农的消息的,可是终究无法,要离开了!
北傲一直在说着离别的话,北澈却一直什么都没有说,却是蹲在地上在和锦绣说着什么,旁若无人的样子。
过了片刻之后,锦绣走到宁夏的面前,说道,“姑姑,你要走了,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这块玉佩就送给你吧!”接着把天山雪莲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挂到了宁夏的脖子上,想必这是她父亲方才授意的,宁夏没有拒绝,眼睛扫了北澈一眼,他好像真的没有话要和宁夏说了,宁夏上了马车,返回了西辽国。
此时的景年,正坐在中宁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在生着什么气,今日,他又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衫,自从宁夏走后,他常常穿黑色或者青色的衣服,今日他没有像往日那般有些闲情逸致,没有写字。
沁儿走了进来,看到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皇帝叔叔!”
景年的眼睛睁开,凌厉的眼神,能够洞穿一切的睿智!
“你来了,沁儿?”他问道。
“皇帝叔叔你在生什么气?”不知道为何,沁儿这次来南湘国的皇宫,好像没有上次那样想念姑姑了,虽然也想,但是她想姑姑的时候,皇帝叔叔就能够给她很好的安慰,让她的心灵不再那么落寞孤单。
景年没有说话,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
这时候,君如墨走了进来,对着景年说道,“皇上,她回来了!”
景年又闭上眼睛,“她不是跟着北傲去了花南国了么?”